第19章 罩着
越楹宁上完药,让澹也将衣服穿上。
澹也脸色变化莫测,“你不拿走?”
越楹宁愣了愣,“我拿走干什么?”
澹也沉默良久,而后默默将衣服穿上。
好半晌。
空气异常安静。
只有那双亮晶晶、难以忽略的视线让澹也背后发烫。
澹也看向越楹宁,蹙眉,“你到底想做什么?”
越楹宁笑着,眸中像是开了灼灼的花,“我跟你商量个事呗。”
他语气像石头一样硬,别过眼,“我不会跟商澹少卿说你给我上药的。”
越楹宁疑惑,这什么跟什么啊,她眨了眨眼睛。
“往后我罩着你。”
“不让你受人欺负,让你吃饱穿暖。”
澹也说到底还是个孩子,他难以控制听到这完全意料之外答案的难以言喻的表情。
他神情紧绷地等着越楹宁的要求或者说他要付出的代价。
越楹宁继续说,“往后你就需要听我的话。”
“我让你往东你不许往西,我让你捉鸭你不许逮鸡。”
澹也神色顿时讥讽。
她不仅想利用他,还想控制她,让他彻底成为她的工具。
越楹宁看着澹也的神色几番变换,瘦削的笑脸呈现出难以辨识的复杂之色。
她眨了眨眼,“行不行呀?”
澹也看着她。
当然不可能。“我要考虑。”
越楹宁说,“哦,那你先考虑吧,我就先走”
澹也立刻说,“还有什么好处?”
越楹宁思考了一会儿,随后摊手,“没有了。”
澹也抿嘴。
就只是那些根本不算好处的好处,就想以后彻底命令他,天方夜谭!“好。”
越楹宁一愣,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反派不都是心思深沉的吗?
也有可能他还小,心眼子长得还不够大。
越楹宁说,“好,以后你就是我的小弟。”
澹也眉头还紧皱着,似乎对自己刚刚说的话很懊恼。
越楹宁说,“张嘴。”
澹也还没反应过来嘴就不自觉张开了,一个东西被丢进自己的口中。
他立马闭嘴,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越楹宁。
下一秒,甜腻在他口腔迸发。
澹也含着糖球,瘦削的脸上鼓起一个小包。
越楹宁嘴角漾着笑,梨涡生动,“这算是给你的甜头。”
“以后你就叫我”小娘?不不不,听着怪怪的,“阿姐!对,以后你就叫我阿姐。”
越楹宁说,“叫声来听听。”
澹也神情古怪,想拒绝,可到嘴边的话却是磕磕绊绊的,“阿阿姐”
越楹宁满意地点头,顺便还胡乱揉了揉别扭小孩儿的头。
-
听雨苑多了一位常客。
就是这常客不走寻常路,总爱攀房檐,瓦砖都掉了好多块,有时候屋外下大雨,屋内下小雨。
在越楹宁拧着他耳朵将瓦砖补上去后,这坏毛病就改了。
在宫人发现澹也虽被皇上记住过,但依旧根本不受宠,连召见都未曾。
担惊受怕的宫人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于是乎,送的吃食份例慢慢越减越少,越来越差。
只不过没人注意到的是送的吃食越来越少,澹也脸颊却逐渐圆润了起来。
澹也一直等着越楹宁利用他。
可她除了叫他吃饭之外还是吃饭,半点不提让他去做什么。
他每天都在想,她到底想干什么,以至于为了猜出她的目的,日日都去听雨苑吃饭。
这一去,就是大半个月。
澹也一大早推开听雨苑的门。
昨夜下了雨,露珠还挂在草上滴答滴答。
小彩雀一见他就气呼呼地吱吱乱叫。
澹也一去就将鸟笼罩起。
一人一鸟很不对付。
幼菱早已见怪不怪,把菜从食盒里拿出摆在桌子上。
澹也问,“她阿姐呢?”
每次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他不叫阿姐都会被揪着耳朵狠狠批斗。
幼菱按理来说应要被越楹宁认皇子做小弟这件事惊得战战兢兢。
可实际上越楹宁不按常理的事做多了,她便也练就了一副铁心脏,什么离谱事她都能平静接受了。
幼菱说,“洛才人许还在睡着,我去喊她。”
澹也说,“我去吧。”
他走到紧闭的房间门,敲门,“阿姐,吃饭了。”这阿姐二字越来越顺口。
房间里应了声惺忪的嗯,便没了声音。
澹也熟练地去打好水,洗手。
这也是她耳提面命说的吃饭前一定要洗手。
越楹宁打着哈欠出来,发髻还没梳,歪歪扭扭的。
饭桌上,越楹宁开始眉飞色舞地讲述她昨晚的梦。
澹也听着听着思绪就飘远了。
这样温馨的场景他不知梦过成千上百次,但真的发生了,却总让他觉得不真实。
突然,脑门一痛。
越楹宁叉着腰,“我刚才说到哪了?”
澹也已经习惯,“你说你梦见有一个大乌龟朝你张开血盆大口。”
越楹宁满意地点头,“对,然后啊,梦里的我会法术,我一个定身就将它定住”
澹也不敢再走神,生怕又被抽问。
他现在只知道。
算计也好,利用也罢。
他心甘情愿。
-
越楹宁吃葡萄的手抖了抖,倏地从躺椅上站起来,“你说什么?!”
幼菱嗫嚅,“程才人被皇后杖打二十大板”
越楹宁连披风都没来得及披,急匆匆赶去了梧桐苑。
一进门便闻到浓浓的血腥味混杂着药味。
只见程霜巷面上毫无血色地趴在床上,眼泪似都哭干了,眸子悲戚没有半点神采。
知画在一旁默默流着泪。
越楹宁心一惊,“这是怎么了?”
程霜巷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像是感知不到周遭发生的所有事。
知画看到越楹宁不知为何莫名有种心安的感觉,开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洛才人,您快救救我们家程才人吧”
越楹宁这才从知画的断断续续的话中得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程姐姐的兄长程生梁被关进天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