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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以貌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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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公,我陪你一起去。”

    “你去了,那孩子怎么办?”

    “我让我父母照看一下。”

    “万一路上有个三长两短,孩子怎么办?”

    “比起在家过有今天没明天的穷日子,我宁愿冒险,难道还有比没有盼头日子可怕吗?”

    “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

    “迂腐,你就做你的圣人吧,我是不会坐以待毙的,其实我已经做好你不去的准备了,你一个人在家照顾好自己,我把孩子交给我娘家。”

    “谁给我做饭”

    “一箪食,一瓢饮,还需要有人替你做吗?堂堂七尺男儿,温饱都解决不了,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圣人就是教你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圣人就是教你遇事逃避,而不是迎难而上我倒是听戏文里说过:丈夫三十未富贵,安能终日守笔砚。”

    赵士琢被怼的哑口无言。

    王鹂安排好两个孩子,女扮男装跟着李菽上路了。这一路上,铺兵们都对王鹂垂涎欲滴,虽然是两个孩子的母亲,穿着男装,但是那一双小脚和那走路时袅袅的身姿却也掩盖不了一个女人的特征,还好有李菽,大家也只能憋着,顶多开个荤段子。相处久了,这些铺兵也开始佩服这个能吃苦的女人,她可是一点都不拖后腿,死死跟着这些男人们的步伐,时不时还表现出温柔体贴的一面,有点铺兵不小心割破手,她会细心的为他包扎伤口,有的病倒了,她会这给他熬药,有的铺兵衣服破了,她会为他们补上。慢慢大家开始尊重她,不再有非分之想。

    一路上虽然有不少盗贼觊觎他们的纲运,可是一看插着朝廷的旗帜,再加上人数没有优势,也只能垂涎三尺罢了。

    经过漫长的路途,终于看到了城楼的红旗,虽然身体疲惫不堪,看到目的地近在咫尺,兴奋瞬间冲散了疲劳。

    王鹂听到他们都在兴奋的喊着终于到了京城,压抑的情绪也释放了,留下激动的泪水。

    刚进城,王鹂就迫不及待的打听大宗正司所在,李菽劝她不要着急,等自己卸完纲运就和他一起去,她想想也是,确实需要一个人帮自己壮胆。

    第二天,王鹂和李菽一路打听着来到大宗正司。只见前方拱形大门上悬挂【大宗正司】四个大金字,下方的朱门铜钉透着高贵,王鹂上前礼貌的问道:“敢问官差,我想拜见知宗正事 。”

    “找知宗干什么?”

    “我是宗亲,有重要的事情求见。”

    “你去那边的接待室登记好,有人会带你去。”卫兵指着门里的小房子说道。

    王鹂和李菽跨过门槛来到接待室。

    “敢问官差,我想拜见一下知宗正事。”

    正襟危坐的官差问道:“你认识知宗正事?”

    “不认识。”

    “不认识不能见。”

    “但是我是宗亲,找他有重要的事情。”

    “哦,这样啊。知宗正事很忙的,一般有问题都是找下级,下级反应给知宗正事。”

    “我的事只能找宗正解决。”这是来的时候司空纶告诉她的,如果连知宗正事都推诿扯皮,那这个事情就严重了。

    “我跟你说,来的人都是直接找知宗的,但是没有几个能见到本人的,不管多么重要的事,都是先报告给下级,下级再报上去。”

    “那我能见到谁?”

    “就在你面前坐着。”

    王鹂想的太简单了,以为一来就可以见到知宗正事,没想到只能见到一个看门的,王鹂哭笑不得。司空纶再三嘱咐,不要随便把事情告诉人,你不知道他会把你的事告诉谁,也许这个人参与了此事,那不就等于把自己的计谋告诉了敌人。

    “官差哥哥,求你了,让我见一下知宗正事嘛!”

    “不行不行,要是每个人都直接找知宗,那要我们这些人干嘛,吃干饭?你也不想想,我们每天处理多少事,都直接找知宗,他老人家能忙的过来吗?你把你的诉求告诉我,我回转交给上级处理。”

    王鹂想塞钱,但是旁边还有好几个其他官差,她也不敢太放肆,还有就是,要塞也要一起塞,哪有那么多钱。

    见不到知宗正事,王鹂只能暂时离开。走了没多远,就蹲在一处墙角哭了起来,嘴里抽泣道:“老天爷,为什么为难我,为什么?”

    李菽赶紧安慰她:“姐姐,不要哭了,这不才刚来嘛,我们再想想办法,关键是哭你也解决不了问题啊。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王鹂听到李菽的安慰后马上站起来擦擦泪说道:“你说的对,哭解决不了问题,我们先找个茶馆歇一歇。”

    两人来到李驷茶坊,点了两碗茶,喝着喝着听到邻座那边吵嚷着:“上茶,小二哥,怎么不上茶”

    “我家掌柜让你把赊的账还了再说。”

    “不就几个茶钱嘛,一会一并给你。”

    “是呀,不就几个茶钱嘛,你给了不就行了。”

    “你……不和你这僮奴计较,哎……虎落平阳被犬欺。”

    “你骂谁狗呢……破落户!”

    “你再说一遍”

    店小二看到他生气了,也不想激化矛盾,于是躲开了。

    店小二走开后,他又自言自语道:“敢骂我,骂我就是骂皇帝,我可是宗亲。”

    王鹂听到“宗亲”二字感觉抓住了救命稻草,于是叫店小二:“给这位先生上碗茶,钱我来付。”

    这位破落户看到有人请他喝茶,赶紧起身作揖:“多谢兄……”没等说完就看到眼前男装打扮的人细皮嫩肉不像个男子,于是“台”字就轻轻带过。王鹂也感觉到对方识破了自己,感觉也很尴尬,不敢正眼看对方。

    破落户走了过来又说道:“打搅了二位,可否坐下一起喝”

    “可以。”李菽回道。

    破落户坐下又问道:“二位尊姓大名?”

    “我叫李菽,这位……王鹂。”

    “鄙人赵仲甫。”

    “刚刚听赵兄说是宗亲”

    “哎,不说也罢!”赵仲甫说完摇摇头。

    “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是女扮男装。”

    “理解,行走江湖方便。”

    “我的夫家也是宗亲,袒免外。”

    “我是缌麻。”

    王鹂心想,缌麻怎么混的都喝不起茶了。

    赵仲甫接着说道:“你是不是在想,缌麻怎么这么落魄,不是应该锦袍革带,皮靴幞头?”王鹂被他看穿心思,面露赧色。“曾经确实拥有过,年轻时不懂事,犯了错,丢了官,然后就成这样了。”

    “我们同病相怜啊。”

    “你夫君也是犯错丢官了?”

    “我夫君还没做官就被……”王鹂说到这停住了,万一他到处乱说可就坏了。

    “被什么?”这吊胃口的话让赵仲甫难受,“对了,你们从外地过来的吧?”看到对方不想说,就想从侧面了解一下情况。

    “正是。”

    “从哪里过来的?”

    “江南路。”王鹂不想把具体地址告诉他。

    “哦,我在平江县当过差。”赵仲甫想套近乎,“你应该是来大宗正司为你夫君的事通关节吧”赵仲甫从没说完的话里猜到了什么。

    王鹂知道自己这点小伎俩骗不了他,人家混迹官场的人,没点察言观色分析问题的能力怎么行走。我看还是乖乖说了吧,藏着掖着也解决不了问题,说不定他能帮分析分析,不要总是把人往坏处想。

    “赵先生果然洞若观火,明察秋毫!”王鹂连连夸奖。

    “我知道你的担忧,言多必失嘛,是不是遇到困难了?”

    “这第一坎都迈不过去。”

    “官字两张口,百姓跑断腿。”

    “说的太精辟了,我说见知宗正事,人家说有什么事告诉我我帮你转达。”

    “想面见知宗官?你碰到我就对了。”

    “赵先生,我们也算是宗亲了,您……真能帮我见到知宗官”

    “我跟他见过面,而且互相认识,但是现在人家估计不认识我了,人家升为知宗正事了……不过就冲你今天的茶,我也要想尽办法帮你。”

    “需要通关节跟我说。”

    “需要打点那还叫帮吗?”

    赵仲甫把自己说的这么牛,让王鹂有些疑惑。确实,不管是谁看到他现在这副穷酸模样,也不会相信他认识皇帝的哥哥濮王仲修兼知宗正事。

    “这是一百文,这是给你的,就算不通关节,茶水费总要给的。”王鹂有些不放心,所以给了他一百文买个心安。

    “把我当什么人了,我也不是说要自己亲自去他,我是告诉你一个遇到他的办法。”

    “什么方法”

    “你守在大宗正司的门口,看到紫罗绣瑞草方鞯、油画鞍、陷银衔镫的马你就拦住他。”

    王鹂心想,我以为什么好办法呢,不用他说我也知道拦路,可是拦路被打了怎么办,关键我还没有收集到足够的证据,这样贸然拦路也太莽撞了吧,说不定还会被认为诽谤诬告关进大牢。这也不怪他,他根本不知道我见知宗官的真正目的,那如果我告诉他,他能帮我查到当时有几个赵士琢参加过推恩考试吗?

    “先生,我实话跟你说吧,我是想知道去年秋天推恩考试的人员名单。”

    “我知道去年朝廷下了一份宗亲推恩诏书,我的一个弟弟也去参加了……不过你要这个名单做什么,我有些琢磨不透,可否告知在下。”

    “我夫君被人……”王鹂实在不敢说出口,怕被奸诈小人利用。

    “妹妹,不用顾虑太多,我不是搬弄是非的人。”

    一直坐着听他们聊天的李菽这时看了一眼王鹂,好像在告诉她,知人知面不知心,说话留三分,不可全抛一片心,王鹂就更加不敢说话了。

    “实在抱歉,我们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我再找你帮忙。”

    “理解理解,我基本每天都会在这里,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过来找我。”

    “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别过!”

    王鹂在附近找了一家客栈住下,这附近的客栈属实有点贵,不过为了节省时间只能放血了。

    “姐姐,我们不能全盘托出,万一对方有了坏心思,我们就麻烦了。再说对方是犯错被处罚过的,而且我猜还是犯了不小的罪,不然也不会穷困潦倒到这个份上。据我所知,宗亲犯点小错一般是不会管的,就算是杀人这样的罪也不是经过刑部,而是大宗正司,你想想,你犯了法,让你亲戚审你,结果会怎样。”

    “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过几天你就要回去了,时间不等人,我得赶紧行动,我打算明天拦知宗正事。”

    “行吧,我陪你去。”

    “不用了,万一遇到什么事,不是连累你嘛。”

    “你这就见外了,司空先生让我护送你到京城,我就要安安全全的再把你送回家。”

    “李菽,你在外围看着我,我去拦截,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也有个报信的。”

    “……也好。”

    第二天五更末,王鹂和李菽就来到大宗正司的门口等紫罗绣瑞草方鞯上的人。此时的路上还有刚刚散席迈着踉跄步伐回家的醉汉,也有店铺里冒起了袅袅炊烟。

    等到约六更末时,大宗正司的一扇偏门打开了,看来点卯的时间快到了。

    不一会有一位身作紫服的官员骑马出现在门口,王鹂以为是知宗,就要上前拦,李菽赶紧拽住她说道:“这个不是,紫罗圆鞯,乌漆鞍衔镫,不是昨天破落户描述的。”

    “我看没什么区别啊?”

    “你看,虽然都是紫色,但是上面的图案不对,还有这是圆形,他说的是方形,再看镫,不是银的是黑的,这位应该是品级低一些的官。”

    “我怎么感觉都一样。”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我们喜欢研究这些东西,所以观察的仔细。你看,如果我不来,你就犯大错了。”

    不一会又来一位骑马的,王鹂得意的说道:“这个也不是。”

    “从哪里看出来的”

    “这是绯袍,品级更低,都不用看马鞍装饰,不过我夫君能穿绿袍我就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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