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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鱼儿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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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鹂回到家问他的丈夫:“相公,去年秋季的推恩考试,有和你同名同姓的人吗?”

    “不知道。”

    “相公,你知道王骐昨天跟我说了什么吗?”赵士琢在专心看书,没有理会王鹂,王鹂又加大音量:“相公!”

    “……又怎么了?”赵士琢有些不耐烦。

    “人家跟你说正经事呢,你听好了……不准走神,我弟弟在驿馆碰到一个和你同名同姓的官员入住了驿馆。”

    “和我同名同姓多去了……对了,和你同名同姓的说不定更多。”

    “那要是当官的和你同名同姓的多吗?”

    “应该不多……不过有也正常。”

    “不跟你说了,榆木疙瘩。”王鹂甩一甩袖子走开了,赵士琢又投入到读书中。

    王骐想要调查一下在驿馆住着的赵士琢的详细情况,但是不知道怎么入手,就找到司空纶求助。

    “司空先生,我打算探探这个赵士琢是怎么当的官。”

    “你先告诉我你打算怎么个探法”

    “我通过他的仆人打探一下。”

    “具体说说,怎么接近他。”

    “我就过去问他,你家相公是哪里人,那一年做的官。”

    “你这样太直接了,如果这个仆人知道一点内幕,你的意图太明显,会被他识破的。”

    “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要很自然的接近,并让他主动说出来。”

    “这有点难度吧。”

    “想要事情干的漂亮当然要动脑筋了。”

    “司空先生,给出个主意呗”

    “我建议你找个人,在仆人面前装弱者,让对方假装欺负你,最好是受点伤,如果对方上前帮忙,你就表现出非常感动,请他喝酒……”

    “那他要是不喝酒呢?”

    “我已经观察他了,他会偷偷摸摸喝酒,看来这个人嗜酒如命,就算他不喝酒,就请他吃饭,谈话中诱他说出一些事情也是可能的,只要探出他是不是去年参加过推恩考试就可以了。”

    “他要是说参加过呢?”

    “没关系,有的是办法拿到推恩考试的名单。”

    “那这个欺负我的人最好是你来扮演……”

    “等等,我来扮演我可是从未打过人。”

    “因为你是我的上司,他如果看到上司打我,应该会产生同情心,毕竟他是仆人,被主人打骂应该是家常便饭。”

    “我怕我下不了手。”

    “司空先生,你可以的,就这样了,记着下手狠点。”

    不一会,王骐来报:“司空先生,仆人在马厩喂马,我也过去喂马,你随后过来骂我车轮上全是泥就可以了。”

    “好的。”

    王骐在马厩里喂驿马,旁边赵士琢的仆人也在喂他家的马。不一会,司空纶走了过来。

    “王骐,赶紧把马车轮上的泥洗掉,你看多脏。”

    “先生,我正喂马呢,再说能不能让我歇一会,我才刚刚铡好草。”

    “你再顶嘴试一试。”

    “我又不是牲口,我休息一下怎么了!”

    司空纶拿起旁边的马鞭就朝王骐抽了几下,旁边的仆人有些看不下去了,想到了自己被自己的主人鞭笞的场景,心中充满愤怒,等司空纶走后,他上前安慰王骐。

    “兄弟,我看看伤口严重吗?”

    仆人撩开外衣看伤势,有几道红印,皮肤有轻微破皮。

    “这狗东西,不就是一个小吏,耀武扬威什么,我这里有药,给你敷一下。”

    “谢谢哥哥。”

    “你怎么不还手,要是我就还手。”

    “我要是还手,工作就丢了,家里老婆孩子怎么办?”

    这位仆人从包裹里拿出创伤药给王骐敷上。为表感谢,王骐请仆人吃饭,经过王骐的再三请求,这位仆人答应了。

    这位仆人主要是负责赶车的,不是贴身仆奴,所以时间相对自由。

    “哥哥尊姓大名?”

    “姓刘单名荣。”

    “刘荣哥哥好,我叫王骐。”

    “王骐兄弟好。”

    来到曹季酒馆后,王骐点了姜豉子,炒鸡碎还有焗盐豆和两角醪醩酒。

    “哥哥,你和你家主人去哪里当差”

    “好像叫什么歙县。”

    “歙县我听说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

    “再好也没有京城好。”

    “你是一直在京城生活”

    “是的。”

    “说实话,我还没有去过呢。”

    “此生一定要去一遭,不然在这世上白活了。”

    “我们这种去不去吧都一样,那是有钱有势人的天堂。”

    “有钱有有钱的玩法,穷人也有自己的快乐,我建议你还是去一趟。”

    “看来哥哥非常留恋京城的日子 ,是不是有相好的在哪?”

    “哈哈,哪里哪里。”

    “我听说京城美女如云是真的吗?”

    “当然,妓院随处可见,夜夜笙歌。”

    “来,干一个。”

    “干!”

    “你家相公是个什么官”

    “承务郎,差遣是监当官监粮的,九品芝麻官不值一提。”

    “不能这么说,谁一开始就是知州通判以上的官,一阶一阶的慢慢来,稳扎稳打,只要有政绩,那不是蹭蹭往上升。”

    “哈哈,弟弟你太天真了。”

    “我知道,朝中要有人,还有就是要打点上司。”

    “这是当然,在朝廷有人好办事,不过我家主人顶多到个五品撑死了。”

    “你怎么这样看不起你家相公。”

    “你看,亏你还是驿馆工作呢,荫补的和人家有进士出身的能一样吗?再者,要是荫补的都当了大官,那谁还好好读书,这不伤读书人的心嘛,再者,朝中大权都是那些正正经经的进士在掌控者,他们会允许你一个荫补的人骑在脖子上吗?”

    “哥哥的话有见地,不愧是京城里混的人,知道的就是多。那你家相公也是功臣大员的后代了?”

    此时刘荣已经喝的满脸通红,很自信的说:“赵姓,你说是什么”

    “那就是宗亲了。”

    “算你还机灵。”

    “宗亲怎么才荫补个监当的差遣”

    “宗亲也是有亲疏的,虽然我家主人是袒免,但是什么也不用考,荫补个监当可以了,你看那些读书人,考到五六十岁也不一定能混个监当,我家主人,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到了那个年纪说不定能混个五六品的知州通判。”

    王骐把刘荣的话套出来了,他的主子果然是没有经过去年的推恩考试,按照朝廷的规定,袒免是需要考试的,冒名顶替的机会很大。

    王骐回去把知道的都告诉了司空纶。

    “袒免却没有考试,又和你姐夫同名同姓,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

    “那我姐夫应该怎么办?”

    “那肯定要把别人偷了的要回来,这明摆着欺负人嘛,太卑鄙龌龊了。”

    “那要到哪里去告”

    “我估计弄不好需要进京诉讼,还有就是有些事情是在京城发生的,你们要去调查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一下大宗正司当时有几个赵士琢参加了考试,不过大宗正司里肯定有人在帮助他们,那这个人在大宗正的职位是什么,如果职位很高,那就难办了,将是阻力重重。”

    “去郡王府了解一下情况可以吗?”

    “郡王府也是要问大宗正司的,宗正司知道了有人在查这个事情,那不是过早打草惊蛇了,我们现在还没有确凿证据,不能贸然行事,必须暗中调查,有了确凿证据到时就一招制敌。”

    “那谁去京城呢,我姐夫自己肯定不行,估计你告诉他有人冒名顶替,他也会无动于衷。我姐姐一个妇女,抛头露面就更不行了。”

    “我倒是觉着你姐姐能把这个事查个水落石出,就像你说的,可惜她是个女的,这万水千山一个女子确实行动不便。”

    王骐用手狠狠捶了一下墙说道:“这该如何是好!不行我自己去。”

    “你的工作不要了?”

    “人家都在你头上拉屎了,还管那么多干嘛!”

    “王骐,你一定要沉得住气,不要行事卤面,我们再想想办法,这种事是急不得的。”

    晚上,躺在床上的司空纶翻来覆去睡不着,自己一个外人到底要不要掺和进来,搞不好得罪京城里的权贵丢了这份工作事小,说不定给你按个莫须有的罪名把你脊杖流放怎么办。如果自己直接把这个事情告诉和自己有交情的京官,他们也不会袖手旁观,可是万一事情不是这么回事,那不是把人家给连累了,但是这个事情如果不帮王骐的姐姐,这心里也过意不去,该怎么办呢

    王骐来到姐姐家,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王鹂,王鹂听后愤怒不已,说自己要到京城告御状,就算粉身碎骨也不后悔。

    “这千里迢迢,你又一个女人,沿途盗贼猖獗,能不能到还是一回事。”

    “那该怎么办,就这样任由他们逍遥法外?”

    “我们肯定不会咽下这口恶气,我们再等几天,司空先生也在为我们想办法。”

    “我们不能总是依靠别人,他们肯定是首先要考虑自己不会被拖累,在这个基础上想办法,毕竟是外人,怎么会尽心尽力,我当然不是说人家不好,要是我……我都不想管。”

    “姐姐,你还是不了解司空先生,他毕竟认识很多来往的官员,我们对官场上的规则又知之甚少,有些事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我们就要认。有道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第二天晚上,李菽约司空纶、王骐、李向富到曹季酒馆喝酒,酒桌上大家的兴致索然,李菽感觉不对劲。

    “怎么今天都一个个情绪低落”

    “也没什么,来……干一杯!”王骐抖擞一下精神说道。

    “不对,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还把我当兄弟不”

    “我来说,他姐夫的官位被别人给偷了。”李向富说了出来。

    “竟有这种事?我以为只有戏文里有呢,那去告他呀!”

    “现在也没有完全落实,还需要收集证据。”司空纶。

    “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不要见外。”李菽。

    “谢谢兄弟,有这句话就够了。”王骐。

    “对了,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请你们喝酒吗……不好意思。”李菽说到一半觉得有些不妥,因为大家都在替王骐发愁,你反而在这里说高兴的事。

    “接着说……”司空纶。

    “算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再说这个时候我说高兴的事多没心没肺。”李菽。

    “都是自己人,不管高兴还是难过都要说出来分享。”司空纶。

    “我终于躲过了一个苦差,不用去京城送纲了。”

    李菽的话一下点醒了司空纶,再一想,人家本来就不想去,好不容易躲过了,你这样不是难为人家嘛,不过司空纶还是打算说出来,不说就是看不起李菽,李菽一旦知道肯定会认为原来我们的关系还是很生分,把我当外人看待。

    “李菽,你不是说你想帮忙吗?”

    “是的,我可以做什么?”

    “你如果想帮,就去京城送纲。”

    “可以,”李菽毫不犹豫的答应,可见李菽是一个多么讲义气的人,不过他又问:“我去送纲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可否告知一下”

    “你路上可以保护王骐的姐姐。”

    “我没听错吧,他姐姐,不是他姐夫”

    “是的,就是他姐姐。”

    “这一个女人……他姐夫怎么不去,身体不行”

    “虽然没有跟他说,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估计不愿意去。”

    “老天爷,这可是关系到他自己的前程,不要怪我说话直,就这样还要当什么官。”

    “我也是这样想的。”王骐。

    “我们做的这些不是为了赵士琢,是为了王骐的姐姐,更是为了他的两个侄儿。”

    “既然是这样,我就没问题了。”

    “李菽兄,王骐代表姐姐一家敬你三杯。”

    “见外了。”

    李菽回去后和另外一个铺兵换了一下,这可把那个铺兵高兴坏了。

    这边王鹂把事情告诉了他的丈夫赵士琢,赵士琢听说自己的妻子要进京调查冒名一事,就劝她打消这个念头,他一直就看不上这个推恩令,但是他也高估了自己的才情,人能看到百步之外,却看不到自己的睫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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