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宗亲求位
“向富，最近怎么不去富春楼了？”
“没钱了呗！”
“蔡玉章的人物画卖不动了？”
“哎，小姐夫人们的新鲜劲已经过了，蔡玉章不吃香喽。”
“我怎么听说王画师卖春宫图被告发了？”
“听说了？不过关键还是蔡玉章的画卖不动了，挣钱咋就这么难呢，为什么不能源源不断呢？”
“不要纠结了，做生意起起伏伏很正常，再说谁让你大手大脚了，这种靠走捷径赚的快花的也快。”
“我要是姓赵就好了。”
“姓赵就都是有钱人”
“我要求不高，做个本家也行，听说每个月也有两三贯钱和一石。”
“拉到吧，这个我最清楚了，我姐夫就是姓赵，不也穷的揭不开锅嘛。”
“我说的是沾亲带故的，姓赵的全天下多去了。”
“我说的就是本家，当时媒婆过来吹的什么皇亲国戚，我父母以为姐姐要享福了，嫁过去了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我姐夫书呆子一个，整天就知道看书，别的什么也不会，特别是有了小孩后，这生活是每况愈下，还要我接济。”
“谁是皇亲国戚啊？”司空纶走了过来。
“王骐说他姐夫是。”
“都揭不开锅了，还皇亲国戚呢，不提也罢。”
“司空先生，如果王骐姐夫是皇亲国戚，为什么还这么穷？”
“国家有规定，如果是袒免外二世才可以享受每口每月两贯钱一石粮的优待。”
“哦，原来是这样啊。”
“他姐夫应该不是这个范围内，不过刚刚又下了一份诏书，说是二十五岁以上袒免外三世以内的可以参加经义和律义两道的考试，成绩优异者可以参加明年的进士榜推恩。”
“是吗，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我骗你干嘛。你姐夫是袒免外三世吗？”
“我下班后去问问他。”
下班后王骐来到姐姐家，柴门外就听见姐姐的大嗓门，应该又是在斥责她男人了。姐姐结婚前是一个温柔贤惠的女人，自从来到赵士琢家就想变了一个人，谁让这不争气的姐夫只知读书不理家事，以至于到了窘迫的境地。
看到弟弟王骐进来，姐姐王鹂停止了呵斥，侄子看到舅舅来了也高兴起来了，因为只要舅舅一来，就会有好吃的。
侄儿侄女跑到舅舅身边抱住王骐的大腿喊“舅舅，舅舅！”王骐看到面黄肌瘦的侄儿侄女又是一阵酸楚。
王骐拿出几块驿馆里客人剩下的蜜饯平均分给侄儿侄女，孩子们拿到蜜饯高兴的直蹦哒。
“今天怎么过来了？”
“我听到一个好消息所以过来告诉你们。”
王鹂一听好消息就以为是王骐要结婚了，瞬间面露难色，因为当姐姐的少不了份子钱。
“姐夫，你是宗亲里的袒免外三世吗？”
“你别寒碜他了，那个宗亲连饭都吃不起了。”
“姐，你别打岔了，我问姐夫呢，是吗姐夫”
“我也不敢肯定，好像是的。”
“姐夫，你机会来了。”
“就是机会落在这种人脚下，他也会踢开。”王鹂在嘲笑他丈夫。
“最近朝廷下诏说要推恩袒免三世以内的宗亲，你是举人身份，应该有希望。”
“我知道你说的诏书，袒免三世以内可以参加宗亲内举行的经律考试，考中可以参加明年的进士推恩榜。”
“原来你知道呀！”
“你们说的是什么？”王鹂因为没有读过书，所以听不懂。
“也就是说他当官的机会增加了。”
“我要靠我自己的努力考上进士，荫补推恩这种事说出去多丢人。”
“你看……你看看……我就说机会到他脚下也会踢开的吧。”王鹂已经气的胸闷气短了。
“姐夫，不要执拗了，这是多好的机会呀，你如果错过了，你会后悔一辈子的，就算不为你，你也要考虑一下你的孩子们，你看看他们现在的样子，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成何体统。”
“赵士琢，这日子过不下去了，你一个人和你的书过吧。”说完就要收拾东西回娘家。
“姐姐，冷静冷静，我姐夫需要考虑一下。”说完把他姐姐拉到屋外，“姐，你不能威胁他，你要感化他，你这么多年还不了解他吗，他脾气倔，一根筋，你不能和他来硬的，你要用温柔体贴感化他，实在不行就卖惨服软，就是不要骂他取笑他，只会适得其反。”
“我才不惯他那倔脾气呢，我每天给他做饭洗衣，还要我怎样”
“姐姐，你想这样贫穷一辈子吗？”
“当然不想。”
“那好，这次是你改变命运的最好机会，你一定要按我说的做，记住，一定一定要。”王骐一脸严肃的说道，“感化他，不是斥责他，就算不为他也为了你的两个孩子，你也要委屈自己，这几天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好的弟，我就听你的。”
第二天早上，王鹂没有再对着赵士琢聒噪，默默做着一个妻子该做的事。
“你说我这姐夫真是个榆木脑袋，昨天我去他家告诉他这个消息，原来他是知道的，还说我不要靠推恩，要靠自己努力考进士。”
“这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三天后，王鹂终于开口了:“相公，你考虑的怎样了？”
“我不是说了嘛，我要凭借自己的实力考进士。”
“相公……你的精神是可嘉的，可是你现在只是通过了乡试，你已经两届都没有考上省试了，省试你都通过不了，进士那更是遥遥无期了。”王鹂忍着即将爆发脾气说给这个好高骛远的丈夫听。
“那我就一直考呗，总有一天能考上的。”赵士琢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王鹂深呼吸一下压住心中怒火说道:“相公，你已经二十八了，不是十八，我们要生活，不……是生存，你就一点也不考虑考虑孩子吗，你看看他们，只要我弟弟来就抱着大腿要蜜饯，你……看到这些场景，心里不难受吗……”王鹂已经是眼含热泪。
“我的孩子长大后会理解我的。”
“长大……呵呵……你认为这样下去你的孩子能长大吗？今年年景还好，要是遇到灾害呢，你想过没有……想过吗？”王鹂已经是泪眼婆娑。
赵士琢看到自己妻子好久都没有这样了，之前一直聒噪，却很少见她流泪，他那铁石心肠心也开始被融化。
这时，王鹂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开始向赵士琢磕头:“相公，我求你了……求你了……”
赵士琢被这情形吓到了，赶紧起身去扶他的妻子:“娘子，快起来，快起来。”
王鹂挣脱掉他的手说道:“我不起，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一直跪着。”
“我答应你……答应你。”
“不行，你发誓。”
“好好。”赵士琢也跪下开始发誓“我……赵士琢……在此起誓，我决定去参加今年的宗室推恩令，定不辜负妻子和孩子们的殷切期盼。”说完自己起来接着去扶他的妻子，这次王鹂起来了。
“明天我们就去我们州衙报名。”
“这么急吗？”
“你还想等到什么时候，报名结束”
“行行行，听你的。”
“你接着看书吧，我去做饭了。”说完起身去做饭，突然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感觉一跳都能飞起来。
第二天，王鹂早早起来做好早饭。
“相公，起床了。”
“今天怎么这么早。”
“我们要去报名呀。”
“也不用这么早吧。”
“早去早回，起的晚回不来怎么办，我们能住起客栈吗？”
“娘子，要不不去了吧。”
“相公，你可是堂堂的读书人，不要让我小瞧你。”
赵士琢很不情愿的起来了，看着妻子一身干净利落的打扮后:“你也要去”
“是的，这么大事，我当然要和你一起去了。”
“不用，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我到了我就在外面等你，我不会给你丢脸的。”其实是怕他那好面子的丈夫走到门口不好意思进去，无功而返。
吃完饭，赵士琢穿上妻子准备好的衣服。王鹂把孩子交给邻居照看，两人出门了。
“两口子这是要上哪里走亲戚呀？”他们很少见赵士琢出门。
“去我弟弟家。”王鹂撒谎道。
两人一路向州衙进发，路过太平驿馆时，王鹂停下脚步。
“我们去看看我弟弟再去。”
“人家上班呢，就不要打扰人家了。”
“虽然是兄妹，但是也要说声谢谢，这是最起码的礼貌。”
两人走到大门口 ，王鹂上前屈身行礼:“官差哥哥，能帮我叫一下王骐吗？”
“你是哪位？”
“我是他姐姐。”
“好的，等一下。”兵士说完走进大门。
不一会，王骐迈着大步走了出来，王骐看到姐夫和姐姐在一起，知道姐夫同意了。
“这是要去哪里？”
“带你姐夫去报名。”
“我做了一些点心，拿给大家尝尝。”
“需要我一起去吗？”
“不耽误你工作吗？”
“今天不忙，我去请个假。”
“这样不好，上司会埋怨你的。”
“不会的，这个事就是上司告诉我的。”
“哦，原来如此。”
王骐进去请假，不一会就牵着一辆驴车出来了，车上还坐着一个人。
“这就是我的上司司空手分。”
“司空手分安康。”王鹂屈身行礼，王鹂行完礼又招呼自己丈夫行礼。
王鹂悄悄对王骐说道:“怎么还用上车了，没必要吧，这样多不好。”
“我们正好要去衙里取东西，到时司空先生说不定也能帮上忙，毕竟他和知州关系还行。”
“那太好了。”
四个人坐着驴车向州衙继续进发了，来到州衙后，由于有司空纶的原因，他们很快就进去了。
进去后，司空纶并没有去忙自己的事，而是和赵士琢夫妇去登记。其实这也是王骐为姐姐着想，把司空纶给拉来了，顺便把驿馆需要的物品带回去。
“司空先生，我们自己去就可以了，不要耽搁了你们的公事。”
“我们的事很快的，既然来了，又是朋友的亲人，当然要帮衬帮衬。”
“那多难为情。”
“没事，不用客气。”
司空纶领着他们来到孔目官的办公地。
“郑孔目，打搅了。”
“司空手分有礼。”
“最近下来一道宗亲推恩的诏书，说袒免三世以内可以参加经律考试，请问是找谁报名？”
“这个我听说是大宗正司直接管的，不归地方衙门，我们只是发布通告。”
“宗正司在京城，总不能还要去那里吧。”
“这倒不是，据我了解应该是到当地的宗正官报名，我们这的是安定郡王赵仲虎。”
“怎么这么麻烦。”赵士琢有些不耐烦。
孔目官看到这个人说话这么唐突，用眼睛打量了一番，由于司空纶在，也就把火压下去了，要是平时肯定不给他好脸色。虽然他是宗亲，凭他的经验猜测，也就是皇帝的一个袒免外的穷亲戚，所以根本不怕他。
司空纶也觉得这个赵士琢完全不知道人情世故，就像一个十几岁孩子的脾气，这样的人当了官肯定栽跟头。
“多谢郑孔目提醒，对了，这是我们今天领的东西，您过目。”
郑孔目看后命差役带司空纶和王骐去库房领东西。
出来后王鹂首先开口说道:“王骐，你和司空先生先回去吧，我和你姐夫去安定郡王府。”
“我们去郡王府我们都不认识人家去那干嘛，丢人不。”赵士琢不耐烦的说道。
“我们又不是去借钱乞食，丢什么人，我们只是去争取我们的权利，报名参加宗亲推恩。”
“要去你去，我是不会去了。”
“你……”
这时司空纶开口了:“既然都来了，我们一起去吧。”
“司空先生……谢谢！”面对姐夫的无理取闹，王骐有些难为情，心想，人家一个个都在想尽办法帮你，你却不知好歹，这样的人不帮也罢。
赵士琢看到这么多人为自己充场，也就不再胆怯了。赵士琢用任性掩盖自己的胆怯，他是怕敲人家那高大的朱漆大门把他拒之门外，怕丢面子。同时他也感觉到大家都是在不遗余力帮他，自己这样一直任性下去，只会让大家伤透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