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一语成谶
这边崔夫人坐着四抬大轿回到府里，催知州处理完公事也回到家中。
“夫人回来了吗？”崔知州问门卫。
“报大人，已经回来了。”
崔知州穿过前厅来到后房卧室，崔夫人正躺在榻上休息，旁边婢女正在为她按摩。见到相公回来缓缓坐起来。
“相公忙完公事了？”
“正为扩充道路迎接使团发愁呢。”
“坐下先喝杯茶解解乏。”说完亲自倒了一杯茶放在崔知州面前，然后接着说道:“你们先下去吧。”两旁立着的婢女都出去了。
“这次问卦怎么说”
“玄渊道长说，你祖宗的阴鸷都用在了你的身上，我们儿子的福禄就靠我俩了。”
“没有了？”
“还说儿子进京的这些时日，我们必须多多行善积德，说儿子的前程就像一座高楼大厦，在前程未卜的情况下，切记拆字，不然大厦将倾，所以你最近拆铺的事还是停下为妙。”
“我也不想扰民，这不使团要经过吗？”
“那你写个奏折说明一下此事的危害不就可以了。”
“万一有些不怀好意的小人给你穿小鞋怎么办？”
“这关系到儿子的前程，再说这是做好事积德，有什么错，真是胆小如鼠，你要不写奏折，我写信让我爹爹想想办法。”
“这样也好，岳丈在京为官，朝廷的事比我们这些地方官熟悉，我贸然写奏折还不如先给岳丈写一封信让他参谋参谋，这样比较稳妥。”
“你这是想让我爹爹打前锋，自己稳坐后方你这是懦夫行为。但凡你有点魄力勇气，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一个知州。”
“随便你怎么说吧，不和你争论了，我去看会书。”
“没有担当，读书有什么用。这是儿子的终生大事，这次你一定要上点心。”
“心里有数。”
崔夫人想了想还是打算给父亲写封信，让他帮帮忙，还是不要指望懦弱无能的丈夫了。
司空纶被鸡叫声惊醒，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睡在陌生的环境里，吓得立马坐了起来，赶紧穿好衣服走出屋外。
曹娘子已经起床在屋外忙了起来，看到司空纶狼狈的走出来，暗暗窃喜。
“醒了你昨晚喝多了就把你留下来了。”
“实在抱歉，失礼了。”说完祗揖，然后带着惭愧离开了。
回去的司空纶一直在想着昨晚做了什么，可是脑子一片空白。再想想起来看到的场景，屋子明显是一个女人住的地方，还有就是明显感觉到自己旁边应该有人睡过的迹象。
“先生，最晚没见你回来呀。”王骐。
“……我回家了。”司空纶。
“回家了，那咋这么早就回来了，多睡一会呗。”王骐。
“怕驿馆有事呗。”司空纶。
这时李向富走了过来。
“司空先生，我正找你呢。”
“有什么事吗？”
“驴我怎么看不到了，你昨天不是骑了吗，知道在哪里吗？”
这时司空纶才想起驴还在曹季酒馆。
“哦……我借曹娘子用了一会，我现在去牵回来。”
“不用你费心了，我自己去取。”
“我借的，还是我去合适。”
“这等小事，不烦劳你了。”
“不要说了，我去！”司空纶说这句话的语气很重，这让李向富愣住了，心想，干嘛火气这么大，我只是想帮你。
司空纶也感觉到自己失态了，但是厚着脸皮没有承认，因为他要赶紧把驴牵回来。
“司空先生这状态不对劲呀。”李向富。
“是的，我也觉得。”王骐。
“他说借驴给曹娘子了，他可是从来不会随便把驿馆的物品外借的。”李向富。
“对呀，有反他的处事原则，还有，他刚刚说昨晚在家里睡了，却这么早就回来，不符合常理。”王骐。
“是吗？我突然有点眉目了。”李向富露出猥琐的笑脸。
“发现什么了，快讲讲”王骐。
“自己悟吧，王要忙去了。”李向富。
说完径直走了，王骐追在后面问答案。
“快说嘛！”
“帮我干活就说。”
“没问题。”
“你真猜不到”
“急死了，赶紧的……”
“毛驴昨晚在哪他就在哪。”
“哦……哈哈，王怎么没想到呢，还是你这方面有经验。”
“茅塞顿开了？”
“以后男女方面的事你就是我师傅了。”
司空纶偷偷在院墙外踮着脚看毛驴在哪里拴着，看到在后轻轻推开门进来打算不打招呼就牵走。刚到毛驴边上，驴“嗷嗷”叫了起来，曹娘子从铺子的后门走了出来逮个正着。
“我正准备要给你送回去呢。”曹娘子觉得这人咋这么好玩。
“对不住，应该跟你说一声的。”司空纶显得有些尴尬。
“要不吃个早点再走？刚刚蒸了馒头。”
“不用了，在驿馆吃了一口。”刚说完肚子“咕噜咕噜”叫了一下。
曹娘子不禁捂着嘴大笑起来。
“我是母老虎吗？这么怕我。”
“我……昨晚没有做……做出格的事吧？”
“没有，倒下就睡的死沉死沉的，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我都没说什么，你怕什么”
“没有就好，那就吃点早点再走吧。”
几日后，崔夫人的父亲司马晖收到女儿寄来的信，司马晖现在担任礼部侍郎，本来本来也是一位敢于直言不讳的官，其实已经有其他州府的官员把清理街道导致民怨沸腾的事情传到京城，于是司马晖就在朝廷议事时说了此事带来的巨大影响，其他大臣也都附议。
皇帝下旨给到各路州府，使团所经之处，增派官兵护送，以防大象毁坏屋宇，切记勿要扰民，拆毁街铺的事情立马停止，已经发生的事情朝廷将给予赔偿或蠲免赋税。
“夫人，你看看。”崔知州兴奋的把朝廷的文书拿给他夫人。
“看什么？”崔夫人还在生气中。
“你看了不就知道了。”
崔夫人接过文书看了起来。
“天哪，我爹爹真厉害。”
“岳父大人不愧是国之栋梁，我的榜样，看来我要努力向他靠近了。”
“早就应该这样了。”
“我这就把诏令告诉下面的人。”
很快，司空纶也知道了朝廷的召令，心想，这玄渊道长真是神了，还真如他所说。
而梁节级起了歹念，本来想趁机借拆铺的事敛点财，现在朝廷竟然下令尽量不要扰民了，不行，正好这个事也没有公开，只有内部人员知道，我收了钱后这些商户也不会被拆铺，他们就以为是疏通关节起作用了。
梁节级来到马行街姚家净瓷洗面药铺。
“姚掌柜，这外面的铺席还没拆呢？”
“梁节级万福。”
“不用套近乎了，赶紧拆了，不要让我们硬来。”
“梁节级，消消气，进来里屋喝杯茶。”
梁节级知道有戏了，跟着姚掌柜进了里屋。
“姚掌柜，不是我非要让你拆，这是朝廷的旨意，我们只是跑腿的。”
“麻烦梁节级通融通融。”说完掏出十两银子放在梁节级面前。
“姚掌柜，使不得，使不得。”
“听说梁节级母亲过寿，这是鄙人的一点心意。”
“这不好吧。”
“哪里，梁节级为了保护我们这些商户的安全，风吹日晒，起早贪黑，这点钱是应得的。”
“要说还是姚掌柜理解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行，你的事我记心里了，我就不打扰了。”拿起银子塞进自己的衣袖然后大摇大摆的走了。
等梁节级走远后，姚掌柜在背后骂到:“不要脸的跳梁小丑！”
出来的梁节级又来到一家王婆婆胭脂铺。
“王婆婆呢？”梁节级看到是一位年轻的小姐在看铺。
“我母亲出去了，找她有什么事吗？”
“临街的铺席打算什么时候拆”
“我母亲说，其他家拆，我们就拆。”
“不请我进去里屋喝杯茶”
“抱歉，我一个姑娘家，这不妥吧。”
梁节级暗忖，我怎么碰到一个愣头青，既然她不懂，我就暗示她一下。
“有一个办法可以不拆”
“我在知州大人面前帮你美言几句，但是……”
“但是需要打通关节。”
“小姑娘蛮懂人情世故的。”
这时有女人进来买胭脂，这位姑娘丢下梁节级就去招待客人了，梁节级觉得被冷落了，气愤的离开了。
走出去后，心里暗暗骂道:“你这黄毛丫头，敢无视我，你等着，看我不找机会收拾你。”
司空纶想把这个好消息透露给曹娘子，要是直接过去告诉她，自己又觉得过于直接，正在犹豫逡巡之时，曹娘子挎着食盒过来给某位官员送酒食，走到司空纶跟前顺便打了个招呼。
送完酒食出来时，司空纶突然叫住了她，这让她有些意外。
“我知道驿馆不让外边的人随便进来，我会注意的。”
“不是这个事。”
“那是……”
“朝廷已经下旨不让地方因为进贡大象的事情清理街道拓宽街道了。”
“真的看来起作用了……”
“什么起作用了？”
“哦……没什么。”
“我知道不就是……”
“我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的。玄渊道长说需要找个阳气旺盛的人挨着他，三清尊神才会灵验，所以我就把你灌醉了。除此之外，我什么都没做。”
“什么？”司空纶还以为玄渊道长的占卜灵验了，没想到还有这一出，真让他哭笑不得。
“原来请问到你店里是有预谋的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玄渊道长指点的，我只能照办。”
“他点名道姓说是我了”
“没有。”
“这就对了，那你还辩解，再说你店里不是有男人嘛。”
“他说要灵验必须是我心中……心中所想之人，不然就不会灵验。”这一句说的司空纶无话可说了。
“哎……反正都发生了，也算是换了种方法帮你了吧。”
“谢谢先生宽恕。”
司空纶摇了摇头。
曹娘子回到酒铺后看到梁节级在里面。
“梁节级万福！”
“曹娘子生意兴隆！”
“节级是过来吃酒吗？”
“不是，来看看拆铺的事，打算什么时候拆啊？”
“我听说……”不能，这样会把司空纶出卖的，“我看不是都没拆嘛”
“现在政策有变化。”
“什么变化”
“这里人多嘴杂，进去说吧？”
“请进里屋。”
两人来到里屋。
“是这样的，也不是非要拆，我可以帮你求求情。”
“我懂，我懂……”说完拿出一贯钱塞给梁节级，“自从我夫君死后，我一个人撑着这个家，实在是有些困难，钱少了点，不过等缓过来我会再谢你的。”
“曹娘子言重了，你的处境我也理解，我是用你的钱替你办事，你忙，我就不打扰了。”
曹娘子笑嘻嘻的把瘟神送走了，虽然曹娘子已经知道了内幕，但是为了预防打击报复，并没有拆穿他的谎言。心想，总有一天你会遭报应的。
使团即将莅临，崔知州来驿馆检查准备工作，崔知州对司空纶的能力是认可的，他很少会出错，这点他是放心的。检查完驿馆后，又来到旁边检查行营的准备工作。
因为使团由官兵护送，加上大象、犀牛等庞然大物，驿馆肯定是住不下的，只能在驿馆旁建个营地，看到行营的布置井井有条，崔知州放心了。
使团来到司空纶所在州界，崔知州和所有官员出城迎接。
崔知州上前先和护送使团的安抚副使祗揖，然后再向交趾大使祗揖。
交趾大使看到这个官员不是先和自己行礼，却和护送自己的官员先行礼，感到被小看了，就黑着脸敷衍的回礼了。
崔知州看到对方如此傲慢，心想，交趾小国竟敢抗礼，也是气到耳朵冒烟。
大象本来是两个一排，犹豫怕路窄，所以就商量着一个一个单排进城，犹豫刚刚崔知州的怠慢，大使不同意，说必须两个一排进行，双方就这样产生了分歧，各不相让。
广南西路负责护送的安抚副使开始头疼了，首先向交趾大使解释情况，大使不管这些，心想，又不是我国的老百姓，毁坏屋宇又不干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