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眼见为实
安抚副使看到大使不松口，转而拉崔知州到一边说道:“崔大人，你就服个软，如果他非要并排过去，最终倒霉的是老百姓，人家又不心疼，最后拍拍屁股走人了。再说，人家虽然是小国，可也是代表国王的权威，你确实在礼节上有偏颇，听我的，万一他在皇帝那里告你状，不就影响你的前程了嘛。”
安抚副使说道前程，一下惊醒梦中人，想起了道长的指点和儿子的前程，也就放下这张老脸，向大使赔了个不是，大使才答应单排进城。
禁军分列两边护卫，使团在中间，前方骑军在开道，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都想一睹大象、犀牛的真容。大象跟在骑兵后面，大象的背上坐着一个人，犀牛被关在铁龙里，最后面的牛车用红布遮着一个大笼子，笼子里就是进贡的麒麟。
使团比较顺利的通过了街道来到了行营，除了有官职的住进了太平驿馆，剩下的都住在了行营。
“司空先生，你听说了吗，只要能看一眼麒麟，就会给你带来好运。”李向富兴奋的说道。
“这你都信”司空纶有些不屑。
“我信，能不能带我们去瞻仰一下”
“你想看，又不是我想看。”
“先生，求你了行吧，只要你带我去，我在丰乐楼请你喝酒。”
“你就是天天请我也不去。”
“不光是我，王骐也想看，你躲在一边干什么呢。”
王骐听到李向富叫他偷偷跑了。
“你去求交趾大使吧，找我顶什么用。”
“他又听不懂我的话。”
“你说什么，哼……他比你认识的字都多。”
“真的我看他不会中国话呀。”
“说是不会说，但是字他认得。”
“你就真的不好奇这麒麟长什么样”
“我在迎接使团时，听到了它的叫声，有点像野猪的叫声。”
李向富磨了半天也没能让司空纶同意，于是就趁伺候大使的时候，就偷偷问了一下大使身边的翻译，“能不能帮忙通通关节让他看看麒麟。”
翻译看他是一个小小差役，不屑的说道:“可以是可以，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付钱。”
“需要给多少？”
“白银五十两。”
李向富心想，你抢劫呢，脸上还是假笑道:“我考虑考虑。”
司空纶看到李向富拉着个脸出来了，知道被拒绝了。只见他把手中的托盘狠狠一放，嘴里念叨着:“脚指头大的国家，口气不小。”
“怎么惹你了？”
“小拇指国，竟敢要我五十两银子，我要有五十两银子我还看它干嘛。”
“稀罕他干嘛，他国的东西怎么能保佑我国的人呢。”
兵士进来报告:“手分，玄渊道士在外面唤你。”
“好的，我马上来。”
司空纶走到门外去迎接玄渊道长。
“玄渊道长别来无恙。”司空纶作揖。
“司空先生安康。”
“我猜你也是过来想目睹一下神兽麒麟吧。”
“知我者司空先生。”
“说实话，估计你要白跑一趟了。”
“不让看”
“要花钱看。”
“多少？”
“我听李向富说五十两银子。”
“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是一笔巨款，但是对有钱人来说就是一顿酒席的事，这钱我出了，帮我联络联络”
“玄渊道长，你不后悔”
“不后悔，谁让自己愿意呢。”
“我看你还是再思量一下，这笔钱对你来说也是不小的数目。”
“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要有千金散尽还复来的心胸。”
“不愧是得道道长，就是洒脱，但是这个事我不能帮你，我怕帮你反而害了你。”
“司空先生，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忍心”
“正因为交情深，我才不能帮你，没有其他事我要去忙了。”说完就要回去。
“等等……”
“我是为你好。”
“你欠我一个人情。”
“什么时候到的事，我怎么不记得了。”
“还记得前段时间你为使团经过拆铺的事发愁吧？”
“想说什么，想说你占卜到不会拆”
“不光这些……我还吓唬崔夫人说如果她要拆，就会遭到报应，她的儿子就不能折桂，这些我都是纯粹为了帮助你编的谎话。”
“这不过是巧合罢了，有人把这个事上疏给朝廷，皇帝才下旨禁止了。”
“那你说上疏的人是谁？”
“肯定是位一心为民的好官。”
“我来告诉你是谁，是崔夫人。”
“崔夫人”
“是的，她昨天过来还愿跟我说了，说她自己写信给她父亲写信求助，她父亲就在朝堂上提出此事带来的影响，然后皇上就下了旨。”司空纶听到这里还是不敢相信，虽然他不知道玄渊道长起到了多少作用，但是他却默默在帮自己，就凭这一点司空纶也要报答他。
“认识这么多年，玄渊道长的为人我知道的，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去问一下大使，等我消息。”
“多谢了。”
司空纶趁翻译一个人在前院欣赏墙上的诗词时，走了过去。
“先生好。”司空纶作揖。
“同好。”
“先生对我国的诗词颇有兴趣”
“当然，王上派我在贵国学习了三年，诗词歌赋颇知一二。”
“我去拿笔，赋诗一首留个纪念”
“哪敢哪敢，这墙上的作者一看就都是我的老师，不敢造次，看看就可以。”
“对了，有个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来听听……”
“冒昧了……我有个友人想一睹神兽麒麟的风采，不知可否通融一下？”
“这……”
“放心，必有重谢！”
“不要误会，这个不是钱的事……不过看在我们交谈甚欢，我可以冒个被训斥的风险，还有就是我也要打点一下护卫人员。”
“那就多谢了，需要打点多少？”
“一个人三十两，最多两个人一起观看。”
“好的，说定了，什么时候过去”
“现在就可以。”
司空纶叫上玄渊道长跟着翻译来到行营，神兽被单独关在一个帐篷里。
本来司空纶是兴奋的，但是进入帐篷后开始变得有些紧张，毕竟是神兽麒麟。心里暗忖，也不知道会不会喷火，万一喷火把自己烧死了可咋办，我还没有娶妻生子呢。
刚进入帐篷，护卫就不让继续往前走了，只能远远的看，不过这正合司空纶的心意。
当红布缓缓揭开后，司空纶和玄渊道长四目相对，傻眼了，心想这哪是麒麟呀，不就是一头牛和一头鹿生的崽吗，就像一头马和一头驴生的骡子。
两人失望的走出行营。
“司空先生，这就是麒麟”
“角有点像，但是麒麟的角只有一个呀，关键是看着就像一个不认识的四不像牲口，没有一点神兽的灵气。”
“背上的鬃毛，还有尾巴有些像，最最关键的是没有麟片。”
“对，是的。”
“我说一个人咋才三十两，原来是假的，要是真麒麟，怎么可能让你随便看，这点银子看条腿都难。”
“我当初就应该狠心拒绝你的请求。”
“不说了……千金散尽还复来。”
“只能自我陶醉了。”
司空纶观完麒麟回去后，发现李向富和王骐对他爱理不理，于是就对他们解释道:“幸亏你们没有去，那个根本就不是麒麟，麒麟连麟都没有，那还叫麒麟吗？”
两个人敷衍道:“知道了。”
气不过的两人来到曹季酒馆喝酒。
“没想到司空纶是这样的人，真是瞎眼了，伪君子。”
“就是，自己看了却说不是麒麟，怎么，害怕我们看了转运高你一头不乐意了？”
“小心眼。”
这时有人听到凑了过来。
“二位近水楼台看到麒麟了？”
“你觉得我能拿出五十两银子吗？”
“两位是里边的差人还要花银子呀？”
“哪是麒麟，看一眼就会好运连连财源滚滚，天上掉馅饼的事是不可能的。”
“有人想看，两位要不要引荐一下，到时有辛苦钱。”
“多少辛苦钱？”李向富。
“五十两，一人二十五两，可以吧？”
“我们考虑一下。”王骐。
“要尽快了，机会不等人。”
“王骐，你干嘛呢，这等好事也不答应。”
“你要先问一下那个翻译，问好了再答应人家。”
“那是因为你是驿馆的人。”
“你也太高看他了，就是一个见钱眼开的家伙，怎么可能不同意，要不打赌”
“还是先问一下稳妥。”
“好吧，听你的。”
两人吃完饭结完账就要回去，曹娘子叫住了他们。
“二位哥哥，能不能也带上我”
“你找司空纶不就可以了。”李向富在调侃她。
“这方面的事还是不找他了，一根筋。”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已经开过眼了。”李向富。
“是吗？”
“还需要我们吗？”
“就你们了。”
“我们先去问一下，一会答复你。”
“好的。”
李向富和王骐再次找到翻译。
“翻译先生，我考虑好了，什么时候可以去瞻仰。”
“价格变了。”
“变少了？”
“变多了。”
“就这么一伙功夫，能不能按原来说过的。”
“不是我坐地起价，是风险变大了，看护官怕麒麟受到惊吓，不让多看，除非你给个让他拒绝不了的价格。”
“那需要多少钱？”李向富。
“二百两。”
“什么，我没听错吧！”
“没有，二百两。”
“这也……”李向富想骂人，不过还是憋回去了。
“我们商量一下。”王骐说完拽着李向富走了。
李向富出来后彻底憋不住了。
“真是不要脸的脚趾人……脸皮真厚。”
“算了吧。”
就在两人诅咒时，只听外面有人喊道:“知州大人到。”两人听到赶紧出门迎接。
只见崔知州和她的夫人一起来到了驿馆，司空纶领着他们夫妻去看大使。
“大使万福。”崔知州说完祗揖。
“崔知州安康。”大使回礼。
“这是一些薄礼，有一些绫罗绸缎人参鹿茸，请笑纳。”说完用手示意仆人放下。
“多谢崔知州的美意，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驿馆住的还满意吗，不满意提出来我们马上整改。”
“很好很好。”
“我听说看到麒麟能消灾避祸，可有此事。”
“哈哈，原来知州是想看麒麟啊，既然崔知州如此慷慨热情，我们就带你瞻仰一下。”
崔知州和他老婆看后也是差点惊掉下巴，这麒麟感觉和书上描述的区别太大，也不禁感叹礼物要打水漂了。
等到崔知州看后，其他乡绅得知崔知州都过来看麒麟了，也都纷纷托关系打关节，想要瞻仰后否极泰来。
三天后大使带着和人和牲口们又上路了，去到京城后，大臣们看到麒麟怪怪的，都一致认为不是真正的麒麟，皇帝问大臣们怎么处理这件事，许多大臣都说直接退回去，最后委婉的拒绝了。神兽是退回了，可是朝廷赏赐的金银器物，锦缎绫罗却一样没少。
王骐和李向富听说朝廷并没有留下所谓的麒麟，也打消了对司空纶的猜疑。
两人叫上司空纶去曹季酒馆喝酒赔不是。
“曹娘子，我们为你省下了大笔银子，该怎么感谢我们。”
“那是因为他涨价了，要是不涨，我还真就给了。”
“所以要谢谢我们嘛。”
“这帮脚趾人可真卑鄙，不知骗了多少人的钱，竟然连皇帝都敢骗，真是胆大包天，要是我直接给斩了。每次来进贡然后再带回去那么多的绫罗绸缎，金银器物，真把我国的人当傻子了。”
“真要是麒麟，你说他肯给我们吗，就算你问他也说没有此物。”
“我们那一毛不拔的知州大人也损失惨重。”
“反正给钱都是缙绅富豪，就当施布给他国了。”
第二天司空纶来衙廨议事，今天主持的不是崔知州而是通判，司空纶大概知道什么原因了，估计是心疼钱打了水漂而气病了。
司空纶看到梁节级也是一脸阴沉，知道他肯定也扔进去不少钱。司空纶心想，遭报应了吧，自己搜刮来的钱又被别人搜刮了，老牛反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