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真的不后悔
看着季汝洲痛心疾首的表情，季辰也不知道该如何了，心里却是一股无所谓的表情，“不就几个山菇吗，至于像被人挖了祖坟似的吗……”思考片刻，只好硬着头皮劝道：“济先生莫要伤心了，几个山菇而已，改日我若再遇见那七什么彩什么菇的话，我保证一个都不会吃，一定会全部都给您送过来给你啊…”季辰笑呵呵的打趣说道。
季辰本是好心安慰之话，可这话一出口，季汝洲眉头顿时一挑瞪大了眼睛，惊讶的望着季辰，颤颤巍巍的问道：“你说啥……全部…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采摘了不止一株七彩仙灵菇？”听季辰刚才话里的意思，他好像吃了不止一株七彩仙灵菇啊。
“啊，不是一株啊，我也没说是一株啊，怎么了？”季辰不解的看着季汝洲问道。
“那，那是几株？”季汝洲激动的问道
“几株，吗……我倒是有些记不太清楚了，好像有个两三株……三四株……五六株什么的，都炖在锅里煮熟了，七彩菇五彩菇的颜色都差不多一个样子，都分辨不出来了，到底有几株我也没数过……不过我觉得这灵菇还是炖草羚羊的味道比较好吃点，炖山兔，山鸡，麋鹿什么的都还差点意思，我还炖过虎獒的腿，虽比不上草羚羊好吃，但味道也是挺不错的……”季辰一脸风轻云淡无所谓的样子说着。
季辰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可是让季汝洲一口大气憋在胸口中，好长时间才给吐出来，这一口气差点没让他背过去，这七彩仙灵菇能遇见一株已经是实属不易了，这季辰还不知道吃了多少株，他竟然还拿着灵菇来炖肉吃，单从季辰嘴里说出来的，就有五种动物了，这浪费掉了多少灵菇啊……唉呀……这真是暴遣天物啊……济汝州此时的脑瓜子是嗡嗡的直迷糊，想想自己师徒二人为了寻找这灵菇，付出了多少的艰辛……多少的青春心血啊……两代人的艰辛付出，最终换回来的却是连个灵菇的影子都没见到过，恩师更是带着遗憾而终，可这季辰竟然把七彩仙灵菇和五彩灵菇，拿来炖肉吃，这还有天理吗……这季汝洲的大腿都拍肿了……
季汝洲一把抓过来季辰的手，右手指摸在他的手腕上，只感觉到季辰的脉搏跳动沉稳有力，血液里隐约能感觉到一股澎湃的气息流过。
季汝洲深叹一口气，心道“这就对了，这小子吃了那么多五彩灵菇跟七彩仙灵菇，没给他补死也算是命大了，这血液里的气息，应该就是灵菇残留下来的药力了，好在这小子体格壮的像头公牛，筋脉也非比常人，否则早就爆裂而亡了，看来这小子福缘不浅啊！”季汝洲不自觉的把季辰全身上下，给打量了一番。
看着季汝洲斜着眼把自己全身上下给看了一遍，季辰不自然的有些紧张了起来，疑问道：“济先生……是看出来我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这老头啥意思啊……好端端的干嘛给自己号脉啊……不是只有生病的人才号脉吗……难道自己生病了，自个还不知道…不是说那灵菇没有毒吗…可看这老头那怪异的眼神，咋就那么瘆的慌呢……”季辰这心里一万个我尼玛的疑惑冒了出来。
“没有，我只是试了一下你的脉搏，看看这灵菇的药力消退了没有……”季汝洲道。
“哈哈，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季辰傻笑道，心里却是骂道，“奶奶个腿，这老头一惊一乍的，简直吓死个人”
季辰刚想开口询问母亲的事情，季汝洲就紧跟着说道：“小友可想知道这五彩灵菇与七彩仙灵菇有何区别……”他这话像是在问，又像是在说。
季辰思沉一下，笑口回道：“先生如果愿意赐教的话，我倒是愿听先生耳闻……”毕竟学的越多，对自己以后帮助也就越大，只要是对自己有利的事，季辰从来都不会谦虚。
季汝洲喝了一口茶，整理了一下情绪，深吸一口气，说道：“五彩灵菇与七彩仙灵菇的区别主要是在功效上有所不同，五彩灵菇可以治疗肉体骨骼上的创伤，无论什么伤都可以治愈，只是若这伤是在内脏上，五彩灵菇就无能无力，然而七彩仙灵菇却正好可以弥补这一缺陷，正好治疗内脏上的伤害……”
“哦，原来如此啊”季辰淡淡的回应了一句。
季汝洲皱了一下眉头，看了一眼季辰，感觉这小子好像对灵菇的药理不是太在意啊，就轻笑一声，继续说道：“刚才这些啊……其实，并不是五彩灵菇与七彩仙灵菇真正厉害之处，小友可听说过西霞城外的妖兽？”
季辰眼睛一亮，点了点头：“嗯…以前听村里人说起过，这妖兽可厉害了，伤到人就死”。
“是啊……妖兽伤到人就死，那小友可曾想过，为何是伤到人就死，而不是将人直接杀死……平日里我们也曾被牛马猪狗等动物伤到过，可为何不会死呢？为何偏偏是被这妖兽伤到，人就会死了呐？”季汝洲沉声问道。
“这……”季辰沉吟了，他的确是不从想过这些，平日里谁会没事想这些啊，又不是撒尿顺带着活泥巴，闲着没事找事玩，不过，此时听季汝洲这么一说，季辰顿时来了兴趣。
看着季辰来了兴趣头，季汝洲暗自高兴，就继续说道：“之所以说妖兽伤到人就会死，是因为这妖兽身上的妖力，一旦与妖兽对战，无论是被妖兽抓伤或者是咬伤亦又或者是被它们身上的尖刺刺伤，这妖兽身上的妖力，就会遗留在伤者的身体上，妖力会随着伤者的血液，在体内四处流窜，药石无法根除，然后从伤口开始，身体会被一点点腐蚀，直到化为一滩脓水而亡。”
“啊……这妖力竟然这么歹毒，”季辰惊讶道。
“嗯……”季汝洲点了点头“可这妖力更歹毒之处，却是，受伤之人并不会立刻死去，而是无比痛苦的看着伤口逐渐化为脓水，在恐惧跟疼痛中慢慢死去，所以，很多人一旦被妖兽伤到，就会选择自尽……”
“这妖兽，真是太可恶了……”二胖气愤的捶了一拳桌子说道。
季辰也是同样的愤怒，以前只是当故事来听，可在从季汝洲嘴里得知了实情，竟是如此的残忍，同为人类，虽无法感同身受，可这男儿的血性，怎会让他不为之愤怒。
“每次为抗击妖兽入侵，这死掉的士兵何止千万之多啊，谁又不是爹娘膝下之子，婴孩之父，娇妻之夫啊……”说到这季汝洲的眼中不由得湿润了起来。
季辰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好岔开话题问道：“济先生说的这些，难道跟五彩灵菇与七彩仙灵菇有何关联吗？”
“实不瞒小友，恩师早年云游四方给人看病时，偶遇一修士从赠予一灵方名为：灵十散，就是专门根治因妖兽所导致的伤病，只是恩师终其一生，也只是凑齐了其中九种，这最后一味药至死都没寻得。”
“您不会是说，这最后一味药，就是五彩灵菇吧？”季辰紧跟着问道。
季汝洲眼睛露了欣慰的目光，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接着说道：“这五彩灵菇就是最后一味药，也是灵十散的主药，没有它，这药方就如同一张白纸，只有含五彩灵菇的灵十散，才可以治愈除脏器之外，所有因妖兽导致的伤病，如若不幸被妖兽伤其脏腑，只要不是被妖兽当场斩杀，另加七彩仙灵菇亦可治愈，这七彩仙灵菇有让脏器再生之功效”
听到这里，季辰跟二胖同时被惊的口呆目瞪，没想到这五彩灵菇竟然这么厉害，尤其是那七彩仙灵菇，这岂不是仙药了吗。
哎呀！这价钱怎么算，上次季汝洲给的十个银币，都是亏到姥姥家去的买卖啊……两人各自的心里，却有着同样得想法。
“老大，宝贝啊，亏大发了……”二胖看着季辰一脸肉痛的说道。
季汝洲没想到二胖会说出这话来，一下子给他整不会了，只好尴尬说道：“小友那五彩灵菇的价钱，十个银币的确是少了些，要不这样，我再给你补五十银币如何？”
二胖刚想说“那可是天材地宝，岂止五十银币，五十金币还差不多……”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季辰给打断了，他抢先说道：“济先生这价钱吗，好说，您能坦诚相告，说明先生是个当之无愧的真君子，我想济先生之所以不辞辛苦的配制灵十散，并非是为了发国难之财，想必定有其缘由……”要说是这季汝洲刚正不阿，有颗圣人之心，那纯属扯淡，只是从他刚才的言情举止上，季辰能感觉到，他应该是个有故事的人，其次就是，母亲的病还没让他看呢，现在跟他谈五彩灵菇的钱，等会抓药时，他再在原本的药价上，再多给加点钱，这吃亏的不还是自己吗！
听见这话从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嘴里说出来，季汝洲不由得眼睛一红，长叹一声“唉……知吾者小友也，不瞒小友，当年那修士赠与恩师药方时，还额外送了一株七彩仙灵菇跟几株五彩灵菇，并告知恩师他是在途经栖霞山时采摘的，这种药材在凡间被视为天材地宝，但在修士眼中却如同杂草一般，恩师拿着仅有的几株灵菇到了西霞城，开了一家厚元堂药铺行医治病，只是灵菇有限，配制成的灵十散不足百剂，这点药对于需要常年防范妖兽进攻的士兵来讲，犹如杯水车薪，更不用说是遇到兽潮了。恩师也曾经试着培育过灵菇，其结果可想而知，无疑是痴人说梦，临终时把药方给了我，希望我能将其完善，当时我也是年轻气盛凭着一腔热血，寻走大江南北十数载，最终也是一无所获，长年累月的艰苦寻觅，无数次的失望也让我失去了信心，后来就又回到了西霞城，原先恩师的药铺，准备好生打理，准备踏实的过完以后的日子，可天有不测风云，我妻生了一子，名为泽仁，本希望待他长大后能够泽心仁厚，将医术发扬光大，可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泽仁长大后，他竟不喜医术反好武术……”
说到这， 季汝洲哀叹一声“唉”，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泽仁十八岁那年，栖霞山爆发了一场兽潮，成千上万只妖兽入侵西霞城，泽仁也跟着去了前线，当时我是极力劝阻坚决不同意的，毕竟妖兽太多，太厉害了，去的人定是九死一生啊……可泽仁却说：好男儿岂可贪生怕死，如若人人都如同我一样，只在乎个人生死，在意眼前得活计，还会有谁愿意去抗击妖兽，待妖兽入城后，覆巢之下又岂会有完卵……每一个去前线的壮士，那一个不是父母的心头肉，家里的顶梁柱……可大难当头之际，必须得有人站出来啊……孩儿自知此去必将是九死一生，可孩儿不后悔，大丈夫来次世上走一遭，理当有所为有所不为……便毅然决然的奔赴去了前线……”
“后来呐……”季辰跟二胖同声问道。
季汝洲看了他俩一眼，顿时老泪横流，泣声不断……过了好一会季汝洲才缓过神来，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后来……后来，泽仁被妖兽身上的妖刺，刺穿了大腿……抬回来时，整条右腿都化成了脓水，可那妖力，还在不断的腐蚀着他的身体，他是强忍着疼痛，回来见我们最后一面的，他说：孩儿虽然怕死，但是不后悔，唯一遗憾的是不能给二老养老送终了，尚若有来世，再来报答二老的养育之恩……说完便服毒自尽了……”
“服毒自尽……他为何要服毒自尽，你不是有灵十散吗？”季辰疑惑不解的问道。
“没了，灵十散都没了，当时泽仁去前线的时候，我把恩师遗留下来的，最后二十剂灵十散都给了他，希望在危难之际能够救他一命，然而，他却把所有的灵十散，都分给了受伤的战友，自己竟一包都没留下啊……所有人都知道，一但被妖兽伤到，定是必死无疑，其过程有如刀割肉惨痛无比，所以去前线的人，每人身上都配发了一颗 极乐丸……”
“极乐丸……”季辰二胖更是不解
“就是毒药，食之顷刻即亡，同时会让人产生幻觉，死时毫无痛苦……”季汝洲泪目说道。
季辰轻叹一声，他当然明白是为什么，与其痛苦的死去，还不如快点的了断，只是感叹他们当时，内心里得是多无奈，但凡能有活下去的希望，谁又会愿意去死……
他不知道如若把自己换作为济泽仁，自己会做如何抉择……难道他当时就真的不后悔吗……还是真的就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