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变故
天慢慢亮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破碎的窗户照在鲲的身上，将他雪白的身躯覆盖上了一层金光。
他喜欢裸睡但仅限于上半身，下身也是需要一条四角短裤包住他才放心，那是他自己用细布制作的，一共缝制了三条，好便于换洗。
而对于昨晚屋内惨烈的场面，他只是简单的打扫了一下，修补窗户、房屋这种技术活，他不是很在行，所以他打算找个借口和孟章说——昨晚天降陨石把窗户和地面给砸坏了……
虽然这很扯淡，但这是他想到最好的借口了。
他以坐姿倒在榻上，躺平问道:“青冥，为何我在定界凝物如此简单，可在尘世就如此之难？”
“明知故问？”
鲲不解，“为何第一次掌控水，我可以随心所欲，感觉它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可入了定界之后，再入尘世一切都变了。”
青冥莞尔一笑，与他解释道:“因为它在适应你的身体，待它完全掌握你，你想完全掌控它，可就难了。”
“它是活的？！”鲲惊了，世界观再次被刷新。
“万物有灵，世间万物皆有生命，不要小看任何一物，它们修炼到极致照样成妖成仙！”
鲲:
青冥傻眼了，“你哭什么？”
“那我是不是与它无缘了？”
青冥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解释道:“傻小子，你与那少女不一样，她是神木之躯，能让百木诚服。而你不是神水之躯，只是万水亲和，能做到这一点你已经很棒了。”
鲲点了点头，心中虽有不忿，但是他知道人分三六九等，不管在之前的世界，还是如今此等尘世，都是如此。有凡夫就有天才，也有像少女这般被神选中的人，更多的是那些市井小民，贫苦一辈子，还要怕哪一天小命不保。
所以生而平等这句话根本不存在。
“我的好侄儿，你醒了吗？”
听到外屋有动静，青冥急忙化作一点神息，溜进了鲲的耳朵里，他也别扭地穿好里衣、套上衣袍。
他十分穿不惯这些衣服，行动一点都不方便，感觉被条条框框给约束住了一样，他十分怀念自己穿着背带裤打篮球的时候，那段时光是多么的无拘无束。
他摸了摸身上觉得少了些什么，水诀！他一拍脑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章妙菱没有拿走。”
终于在乱七八糟的榻上，木枕底下发现了水诀，他赶紧揣入怀中内衬，这才觉得安心。
整理好衣服，整理好床铺，一切准备妥当，这才起身去开门。
光脚踩在地上，冰凉的触感袭来，他一步并作两步，急忙拉开大门。
一张满脸堆笑的脸映入他的眼帘，鲲有些诧异，又看见了孟章身后的孟妙菱，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这是给自己来赔礼道歉的。
“小侄你没事吧？”孟章打量着鲲，询问道。
“好在妙菱手下留情，我才毫发无损。”
鲲没有完全包庇她，让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吃点苦头也挺好的，最起码让她出入社会前知道，不要得寸进尺，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小侄，真是万分抱歉，是在下教导无方，从明日起我将闭足她三十日，以示惩戒！”
鲲望着孟章严肃的面容，与孟章身后孟妙菱双眼瞪着自己那愤怒的表情，他哈哈一笑，“无妨，无妨，三十日太久，三日便可。”
孟章闻言，严肃的脸上浮现笑容，他瞪了一眼孟妙菱，说道:“还不快给人家道谢！”
孟妙菱十分不情愿的开口，“多谢。”
“无需多谢，都是自家人。”鲲笑容依旧。
见事已了，孟章顺势说道:“早食已好，小侄可与我一同前往享用。”
“好。”鲲点了点头，道:“我先去穿鞋。”
孟章看了一眼他光溜溜的脚，笑了笑，“去吧，我等你。”
鲲麻溜的穿好鞋，他已经饿得不行了，也顾不得脚上脏不脏，不知道为什么只进不出，还饿的如此之快。
三人来到膳厅，丫鬟早已把热乎乎的米粥、糕点摆放在桌子上。
鲲也毫不客气地大杀四方，很快他就吃了个半饱，可真当他再次准备拿起糕点时，孟章却拦住了他。
“小女已与我说了，你已经可以以水凝物，才短短一日，看来你悟性不错。”孟章兴致满满的说道:“今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望你能领悟水诀第一篇。”
鲲拿起一块糕点塞入嘴中，点头似捣蒜。
雷城，护界山，雷城领域之内的一座大山，靠近天人河附近，山中美景如画，时不时有惊雷落下。
一架马车缓缓来到山下，孟章、孟女、鲲陆续下了马车，三人走入山中，马车留在原处等候。
三人走走停停，聊着天，观此山中美景，只有孟妙菱一人闷闷不乐，跟在二人身后不知在想些什么。
或许她还在为禁足三日而烦心吧，毕竟她每日修炼，誓要达到水一界，可偏偏禁足三日，只能闲在房中发呆。
孟妙菱现在算是恨透了鲲，她心中一直想不通，他到底有什么好的，为何父亲要围着他转，就连父亲一直不舍得传给自己的水诀都给他了。
以我神木之躯配上上乘水诀，我的实力肯定会更上一层楼，不明白，我不明白，为何这到底是为何！如果我能达到五色水一界，那母亲是不是就能回来了？
她死死攥紧拳头，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还在赶路，一个不注意一头撞进了鲲的怀里，那坚实的胸膛，让她瞬间回过神来，身体如遭雷击，呆愣在了原地。
“啊嘞？”
鲲懵了，他听见孟章说“到了”，便停下脚步，转身想看一看孟妙菱跟上没有，一路上自己和孟章有说有笑，完全没有搭理孟妙菱。
孟章也注意到了身后的动静，一把将他们二人推开，“现在还不是时候。”
接着，他拨开云雾指着前方一大片极其宽广的空地，与二人解释道:“此处是我修炼水诀的地方，名为瀑身潭。”
鲲与孟妙菱同时望去，只见一道瀑布从高天而下，倾落的碧水砸在一处石块上溅起漫天水花，随后又落入深潭之中，溅起一圈圈涟漪。
鲲、孟妙菱:(⊙o⊙)，他们二人皆被这美景惊掉了下巴。
“那是彩虹吗？”鲲揉了揉眼睛，指着瀑布上七彩的光说道。
“不，此乃龙吸水！”孟妙菱回道:“此处水从天降，它是吸不尽的。”
孟章见他一脸懵逼，便解释道:“传说有一条神龙好吃水，雨后它总会出现，所到之处滴水不剩，剩下的只有一道七彩神光，人族便把此等景象称之为龙吸水。”
鲲点了点头，没想到一个小小彩虹有如此多的说法，真是学到老，活到老。
孟章笑了笑，带领着二人往瀑布下走去。
三人驻足在潭边，孟章开口道:“此潭深不可测，内有暗流涌动，如果被暗流吸进去，必将粉身碎骨。我只要求你去到瀑布下的石头上，让天水冲刷你的身体，从中领悟到一些心得。
你过去时，定要将水诀配合好，让潭水与你融为一体，这样才不会被暗流卷进去。”
“好！”鲲一口答应下来，准备入潭。
“等等！褪去全身衣物，一丝不挂入潭。”孟章出声阻止，“你的衣物会增加你被卷进去的风险，赤身也可以让你在淬体石上感悟加倍。”
鲲为难的看了一眼孟章，说道:“你们不回避一下嘛？”
“我可是你的叔父，还怕我看了你什么不成。”孟章言语轻松，完全把孟妙菱当成了空气。
“爹！”
孟妙菱脸被气成猪肝色，一路上和他有说有笑就算了，就连有辱我清白之事都当儿戏，她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开口怒怼道:“我知道你喜欢男儿，但也不能如此过分吧！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女儿了？！”
孟章讪讪一笑，“我就先带小女走了，记住！必须赤身裸体接受天水的洗礼。”
“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酉时六刻我再来接你。”说完这句，孟章已经领着孟妙菱走远了。
鲲默默地脱下衣服，虽然四下无人，但是还是有点膈应。
见手指还缠绕着的手绢，他觉得有些碍事便轻轻解开，只见手指已经痊愈只留下淡淡的疤痕，他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其实手指的疼痛感早已消失，之前未拆开，是怕断指与手掌并未合二为一，现在之所以拆开，是怕潭内的暗流将春晓的手绢卷去。
鲲将青色手绢绑在潭旁小树的枝丫上，衣服也整齐的摆放在小树下。
随后他如游泳健将入水，“噗通”一声，平静的潭面溅起水花，潭底一抹竖瞳猛然睁开。
冰冷的潭水侵蚀着他的肌肤，暗流无形的拉扯他的身体。
有万水亲和加身，他很快穿过了深潭，来到了瀑布下的石块旁，可他准备爬上石块时，瞬间被倾落的瀑布砸的又缩回了水底。
他苟在水里思考一下对策，“土躯扛不住，如果我能让瀑布的水减缓下落的速度，再搭配上我的土躯，或许就能抗住了……”
想法很美好，可现实却很残酷，操控下落的水比想象的还要难，他几乎将中丹田的炁全部散尽，散出去的炁沿着潭水往上爬，只爬到了瀑布的三分之一就停下了。
如果想要操控瀑布，炁的强度必须要达到顶端，难，太难了！自己的实力还达不到这个条件，于是他果断放弃了这个想法。
第一次的尝试，让他用尽所有真气，没有丝毫头绪的他只能在潭中遨游。
越往下游去，视线就越来越暗，乱流的拉扯力也愈来愈强，可他犹如一条越龙门的鲤鱼，不过他与之相反，越艰难他就越要往下游。
视线渐渐模糊，身体仿佛正在被五马分尸，这种冒险的举动本不是他应该做的，可潭底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
就在他快喘不过气时，快要被乱流分尸之时，在眼前朦胧中的视线内，他看到了一条被五条铁链锁住的黑龙！
“那是……”大脑率先承受不住瞬间宕机，意识陷入黑暗，可他还在往潭底沉去。
盘在潭底的黑龙，看见朝自己游来的少年，它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自从它被困在此处，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物，此潭中连一条鱼都没有，都没有！
它激动地扭动着身躯，想要朝那少年靠近一点，它突然看出了一丝端倪，那少年好像快要窒息了！
不行，不行，他不能死！终于来了个小玩意能给吾解解乏，他要是死了吾就要这此地孤独终老了！
“给吾活！”
它心一横，嘶吼出声，随即使出全身力气扭动身躯，将那斑驳的铁链拉成一条直线，连链身都在微微颤动。
一记神龙摆尾甩出，破开阻力重重地砸在鲲的肚子上，后者如弓虾一般，朝着潭面极速冲去。
“嘭！”潭面炸开，少年携带者漫天水花与他的呕吐物一同高高飞起。
当冲击力完全消失时，徒然失力导致少年又重重的摔在石块上，本就伤上加伤，现在又遭受瀑布的洗礼，更是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