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恶魔诞生
包围着那座巨大黑色堡垒和附近小镇的几座大山,刚才还巍然屹立,如今其中一座却已被火焰削平了山头,夷为平地,地面上只凹下一道巨大的深坑,仿佛是大地的一道深深伤痕。
那深坑被桑尼的火球砸得漆黑如墨,坑中散落着无数似骨般的碎块,在骨头碎块上还燃烧着点点火星,宛如地狱之火。
然而,在深坑的中央,躺着一个奇异的身影。
不,那并非人影,而是一个长着黑色羽翼、赤裸上身的羊首人身怪物。他的下半身穿着被火焰焚烧得破烂不堪的黑色裤子。那骷髅羊头空洞的双眼,茫然地望着被火焰炙烤得如血一般鲜红的天空,他试图抬起自己的手,却发现身体仿佛被禁锢,丝毫动弹不得。
他的身躯被熊熊烈焰烧灼得乌黑,漆黑如墨的羽翼上,火星仍不断喷涌,仿佛在泣诉着他所历经的惨烈。他倒伏在深坑中央,气息孱弱,宛如风中残烛。然而,他却突然歇斯底里地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所谓全力一击,也不过尔尔”他的话语中,虽然充斥着对桑尼那倾尽全力一击的鄙夷,但其声音却微弱得如同蚊蝇嗡鸣。
“这具身躯还需要经历更多的鏖战方能适应这千年的封印”
“哟!”
一道身影突兀地横空出世,仿佛是被羊头怪物的声音吸引而来,又好似从深坑左侧上方的云霄中飘然降下。这声音是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撞击在羊头怪物的心头。
他费力地转动着脑袋,向左望去。只见那身着黑袍、脸戴面具的人,如滑行在滑梯上一般,顺着深坑的边缘缓缓滑下,朝着羊头怪物步步逼近。
“是你”
羊头怪物仿佛认识黑袍男一般打着招呼。黑袍男子走到羊头怪物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怎么搞成这样子真是狼狈啊。”黑袍男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羊头怪物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身体的剧痛让他无法如愿。
“别白费力气了。”黑袍男子淡淡地说道,“你现在这副模样,还能做什么呢?”
羊头怪物空洞的眼中闪过一丝红光,仿佛是对于黑袍男的戏谑产生了怒意“你这家伙快让我再站起来,那小子必死无疑!”
“别那么着急嘛,我只是来看看你的惨状罢了。”黑袍男子打断了他的话,“不过,看起来你还并没有死透呢。”
说完,黑袍男子伸出右手,一股红色的气息从他手中如血液涌出,笼罩在羊头怪物身上。羊头怪物顿时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注入体内,身上也再次充满了血色,就连那原本空洞的骷髅羊头也再次长出了血肉,。
“站起来吧。”黑袍男子说道。
羊头怪物试着动了动身体,那副残躯竟然真的慢慢站了起来。
“多谢你了”羊头怪物感激地说道。
“身为战友,何须言谢。”黑袍男轻笑道。“你在完全解除封印之前,用那些零虚魔的肉体护佑自身,解除封印后,又以那些零虚魔为模本铸造巨大假身,而本体却藏匿于头部,受击时假身替你承受大部分伤害……”
“巴风特,你依旧如昔啊……”黑袍男朝着羊头怪调侃道。
“我的力量在解除封印后尚未完全恢复。”
“但你不还是被那小子击败了么?”黑袍男嘲讽着,继续说道,“原本我以为这次出动的战斗团中,只有那名叫川的少年实力超群,现在看来,他们每个人都很难对付,就连莉莉丝也栽在了他们手里。”
“莉莉丝,她也解开封印了?”
“莉莉丝其实并未被封印,她的灵魂一直寄存于我的剑中。然而现在,她的灵魂已被我转移到了空间外的那小姑娘身上,他们还傻乎乎地以为自己完全拯救了她。必须尽快找到莉莉丝受到封印的地点,在此之前,就让那姑娘成为她新的容器吧”
“因此,她对于那帮人来说才是最大的隐患。”
“那你呢,为何要以面具掩面?”
“因为此身非我所有,我虽是第一个被解除封印的恶魔,但那些蠢货以生命为代价,仅召唤出了我的灵魂。百年来,我不断寻觅适合自己的容器,频繁转移身体,直至前不久寻得一位我的狂热信徒,他的觉醒能力极强,还自愿将身体献给我,我才沿用至今,开始执行我们曾经的计划。”
“不过,似乎因他能力强大,曾在岚国担任要职,这身份于我多有不便,行动亦受掣肘,故而我才以面具示人。”
“我当前的计划一开始就是将你解除封印,现在目的已经达成了,接下来就随我去看一出我期待已久的好戏吧”
“好戏?”巴风特对黑袍男所说的“好戏”充满疑虑。
“一场……借刀杀人的好戏。”
话落,黑袍男再次在空中打开紫色裂缝,一阵笑声过后,他与巴风特一同走进裂缝,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几人顺着原路回到堡垒。篝火旁,狮牙战斗团的其他成员依旧处在昏迷之中。
原本静坐的筱月见到几人平安归来,赶忙起身迎接。
“见到诸位安然无恙,实在是太好了!还有银黎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还有那个女孩子是”
面对两张陌生面孔,筱月的疑问颇多。
“筱月,快救救桑尼……”
沧月笙的语气不再沉稳,反而急切起来,筱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桑尼,难道他使用了那一招?快让我看看!”
听到筱月的话,川赶忙将桑尼平放于地,方便筱月检查。
筱月仔细检查着桑尼的身体,脸色愈发沉重。
“桑尼的伤势极为严重,他的生命力正在飞速流逝。”
筱月眉头紧蹙,“必须立刻治疗,否则他恐怕撑不了多久。”
川与沧月笙对视一眼,心中满是忧虑。
“我们该如何是好?”沧月笙问道。
“我的〔救难〕只能暂时稳住他的气息。在这之后,桑尼能否醒过来,就得看他的造化了。”
“不管怎样,我们都必须尝试一下。”川笃定地说,“桑尼是为了保护我们才受伤的,我们不能轻言放弃。”
“为了救回我,这场战斗我们已经付出了太多代价。”沧月笙愧疚地低下了头。
“这并非你的过错,要怪就怪当初那个黑袍男。”银黎走到沧月笙面前,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
沧月笙对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感到惊诧,但她这次没有像以往那样抗拒银黎。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银黎身体的温度,她微笑着闭上双眼,双手慢慢地搭在银黎的后背上。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如此真实地感受到自己的生命。
而此时的川,终于转过身,目光缓缓地移向那位与自己妹妹长得极其相似的少女。
川凝视着眼前的少女,眼神中充满了惊愕,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他迟疑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你……是我的妹妹雨吗?”
“呵,终于肯面对我了么?”雨的冷笑中夹杂着一丝嘲讽。她的回应简短而冰冷,仿佛一把利剑,刺痛了川的心。“我是你的妹妹。”
“可你为何变成了现在这样?你那乌黑亮丽的头发,你曾经温柔如水的眼神,你那甜美如阳光般的笑容……”川的声音中带着痛苦的颤抖。
“还有爷爷……”他的声音低沉得像是被压在了千斤重担之下。
“你还有脸提起爷爷!”雨的情绪如火山般瞬间喷涌,她的话语如同雷鸣,打断了川的叙述。她紧紧握住手中的刀,仿佛那是她最后的依靠。失散已久的兄妹重逢,本应是亲情涌动的时刻,然而现在的雨心中却充满了杀意,仿佛要将川碎尸万段。
“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雨的眼角再次沾满了泪水,她朝着川怒喊,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撕裂。
“这是什么意思?小雨,你到底怎么了?”川的脸上写满了惊愕和困惑,他如遭雷击,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他不明白,为何雨会如此愤怒,为何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小雨,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啊!”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够了!不要再叫我小雨!”雨的情绪越发激动,“如果不是你,爷爷怎么会死?我又怎么会被逼上绝路,被师父所救!”说完,雨举起手中的匕首,指向川。
一旁的银黎三人,也被川和雨的动静吸引,目光纷纷看向二人。沧月笙欲上前劝解,却被银黎伸手拦住。
“银黎,你为何要阻拦我?”
“这是他们二人的事情,也是检验川的时候,我们不应去打扰。”
“你说,爷爷死了?”川如遭雷击,满脸不可置信,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着爷爷慈祥的面庞。面对至亲的离世,他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就算是一向冷静沉稳的他,此时也不禁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脑袋低垂。
他的思绪瞬间回到了 9 岁那年夏天的夜晚,格里夫和川坐在屋前的院子里,仰望着天上的点点繁星,而雨则在屋内睡得正香。
“阿川,假如有一天我突然死去,你会如何?”
“我会保护好雨,绝不让她受到丝毫伤害,并且连带着您的那一份,好好地生活下去。”川凝视着星空,平静地说道。
“嗯,真是个好孩子。”听到年幼的川说出这番话,格里夫只是微笑着点点头,轻轻拍了拍川的肩膀。
“老爷子,只要我还在,您就会一直活下去。”川紧紧握住格里夫的手,用力握了握。
格里夫没有说话,只是抬头仰望星空,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忧伤。
如今,川回忆起那个夜晚,心中悲痛如潮水般汹涌。他抬起头,望着雨,满脸写满痛苦。
“爷爷去世,我也痛心疾首……可你为何要向我刀剑相向?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何事?”川缓缓平复心情,站起身来,朝着雨逼近一步。
雨的眼眸中再次闪烁起泪光,她紧紧咬着嘴唇,说道:“爷爷是死在你的剑下!他临终前还念叨着你的名字!”
川的身体如遭雷击般猛地一颤,他甚至不敢直视雨的眼睛,“不可能……我怎会杀害我最敬爱的格里夫爷爷……”
“这就是事实!”雨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哀伤,如泣如诉,“我亲眼看着爷爷倒在血泊之中!”
川的脸色瞬间变得如纸般苍白,他踉跄着后退几步,仿佛随时都会跌倒。“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在我的记忆中,你和爷爷明明都被那可恶的黑袍男抓走了!”
“但事实恰好相反,是你杀了爷爷,还想杀我,在绝望之时,是师父救了我一命。”
“师父?你说那黑袍男是你的师父?是他把你变成了这样吗?”
“一定是他给你洗脑了!”一向冷静的川此时却焦急地为自己辩解着,然而,被仇恨蒙蔽的雨根本听不进去,她只觉得这是川的狡辩。
“够了!”雨怒喝一声,她再也无法忍受川的虚伪,她手中的匕首如闪电般朝着川的胸口刺去。
而川眼睁睁地看着如猛兽般疾驰而来的雨,没有丝毫反抗,他敞开双臂,如雕塑般伫立着,任由雨的匕首如箭矢般刺向自己。
果不其然,雨的匕首无情地深深刺入了川的身躯。川紧紧捂住伤口,鲜血如决堤的洪水般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他那件黑色的风衣,仿佛在风衣上绽放出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他凝视着雨,脸上写满了痛苦和困惑。
“既然如此,那就用伤口来确认你所谓的真相吧,我怎么会伤害自己最爱的亲人呢”
说完话之后,川感到全身无力,意识模糊,他的眼睛微微合上,径直的倒在了雨的身前胸口的血液也随之流淌在地面上
“川!”看着受伤的川,一旁的筱月和沧月笙再也无法旁观了,连忙跑到川的身前检查起他的伤势。
而雨则是愣在原地,面对自己日夜难寝都想杀掉的人,雨并没有感到轻松。她手抖了一下,她瞪大眼睛,低头看着手中染血的匕首,一时不知所措。
“为什么,没有反抗,你那时候不是很想杀死我吗”
雨凝视着倒在身下的川,悔恨如潮水般从风中汹涌袭来。难道我真的错怪他了吗?爷爷难道真的是被师父所杀?这些疑问如迷雾般充斥着雨的大脑,让她如坠五里雾中,百思不得其解。突然间,她感觉脑海中关于那天的回忆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入,她的双腿像风中的残叶般颤抖着,手中的匕首也如受惊的飞鸟般滑落坠地。
“看来答案已经呼之欲出,真相也即将水落石出。”
银黎站在雨的身后,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对不起,我似乎……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不必向我道歉,这话你应该对你的哥哥说。”
银黎朝着她露出一个如春风般温暖的微笑,随后将雨轻轻地靠在墙壁上,“你在此稍作休息,毕竟离开这里还需要你那开启裂缝的能力相助,而我,则要去解决那只藏匿在阴影中的老鼠了……”
话音未落,银黎便拔出腰间的西洋剑,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前方树丛刺去。
而经过这一击,树丛中如受惊的野兔般窜出两道黑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竟是那黑袍男和羊头怪物巴风特。
“那只羊头怪物居然还活着?”沧月莲看到死而复生的羊头怪物,惊得目瞪口呆,回想起桑尼不惜以生命为代价,居然也未能将那只怪物彻底击败。
“就凭那微不足道的火焰,居然妄想轻而易举击败十二恶魔之一的巴风特,真是可笑……”黑袍男嗤笑着眼前的几人,那不屑一顾的神情,仿佛他们只是一群不自量力的蝼蚁。
“十二恶魔?果然实力强大,竟能承受住桑尼的终极一击。不过,你在其中也定然出了不少力吧?”银黎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如炬地盯着眼前的敌人,仿佛他的脑海中早已盘算好该如何应对这再次袭来的强敌。
此刻,川在昏倒后,又一次踏入了阿尔萨斯的世界。然而,这一次,那座矗立在阶梯之上的王座空空如也,它的主人阿尔萨斯并未坐镇于此。但阿尔萨斯的声音却如洪钟一般,在川的耳畔回响着。
等待着的他的,又将会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