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们都不想成为爱的累赘
比赛结束后的一个周末。高东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听音乐，忽然他闻到了一阵饭菜香气，睁开眼睛的他，发现江宁不知什么时候进到了屋里，正打开一个个饭盒的盖子。
“阿姨又做什么好吃的了？”高东起来，走到江宁旁边，用手拿起来一个肉片放进嘴里，“太好吃了！”
“你怎么总不锁门啊，这要是杀人犯进来你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的死法。”江宁打开了最后一个盖子，“看，这一大盒炸花生米，够你吃两天了。”
高东从橱柜里拿出两副碗筷：“替我谢谢阿姨，做那么多一定很累。”
“你阿姨说了，都吃光了才能让她有成就感。”
“吃光？这也太小意思了。”高东坐了下来，替江宁和自己的碗里装满了米饭，“阿姨的手艺是可以开餐馆的手艺。比我这个厨师都强。”
“高东？厨师？”江宁摇摇头，“怎么看，都是没有关系的两个词。”
“我切土豆丝可细了。”高东刚站起来想给江宁表演两下，又像弹簧似的坐了下来，“不行，我们家菜刀不行。”
“嘁，借口。”江宁白了他一眼。
两个男孩你一言我一语地吃完了午饭，饭后，高东摸了摸鼓起来的肚子说：“我要饭后运动一下，刷饭盒去。”
“真不容易，我以为这次也是我刷呢。”江宁欣慰地看着高东的背影，“感觉你变得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我觉得魅力这件事，得从男人做事的一点一滴抓起。”高东回过头，“帮我从桌上拿一下剪子，我要再拆开一瓶洗涤灵。”
江宁走到高东的书桌前，才发现上面摆了好几份报纸，高东把有关乐队的消息和照片都给剪下来，贴在了本子上。
“什么男人的魅力啊，我看你是女孩子的细心。”江宁把剪子递给高东，“我只是截了几张网页上的图片，你这整理的可真全。”
饭盒被洗涤灵白色的泡沫包裹着，像是正在做一次舒服的泡泡浴。
“那不是我要留着的，我是想寄给我妈看看。”高东没有回头，“还没和你提过我们家的事情吧，我妈在美国呢，我爸再婚，在另外一个家里。”
江宁抬头又看到了高东那张家庭合影，他缓缓地问：“那为什么你不去美国，或者和父亲生活在一起呢？”
“不想当他们的累赘呗，还能为什么。”高东洗干净了饭盒，又抻了一张纸巾把手擦干，从冰箱里拿出来了两罐饮料，“性格不合的两个人离婚了，为什么还要带着含有另一半血液的产物呢？”高东指了指自己。
江宁不同意高东的想法，甚至觉得他的想法有些极端，但已经无法改变的事实，纠正对错已经没有意义了，他只是心疼眼前这个男孩，一个人孤单地生活了那么久。
“我希望他们都能过得很幸福，所以一直到现在，我都想给当初能做出那样决定的自己鼓掌。”高东从江宁眼里看到了同情，“不用觉得我可怜，我真觉得一个人生活挺好的，特自由。”
“你觉得，他们真的幸福吗？和自己的孩子离别，看着自己的孩子那么小开始，就一个人生活，你觉得，他们真的会幸福吗？”
“所以我才要成功啊，希望成功到哪里都能看到我的海报，成功到那些报纸天天都有我的消息。”高东突然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激动，于是点了一只烟，“初一那时候我在韩国得了一个奖，父母知道以后都特别开心，他们的那种开心是我很久都没感受过的。”
江宁点了点头，他仿佛能看到那个画面。
“其实你刚才问我的，我都懂。所以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过得特别好，这样各自寻找人生的父母，就不必自责了。”
高东其实一直都没变，他一直都在用嬉皮笑脸和玩世不恭的态度，来掩饰自己的温柔。
“我来了！”田熙带着活力与热情推开了门，屋里难得的深情被打破。
“我们熙哥来了。”高东换上了另一幅面孔，“呦，你怎么理发了？你把头发帘理那么短，都不忧郁冷酷了。”
“我爸非让我理发，说看着精神。”田熙看了看江宁，“是不是特傻？”
“是有点傻。”江宁觉得田熙看起来像个西瓜太郎，“没事儿，比赛反正半个月以后呢。”
“唉，我都后悔了。”田熙甩了甩额前的超短头发帘，“看我带什么来了。”
“不还是吉他吗？”高东走了上前，好奇地看着田熙身后背着的包。
“是贝斯！我买贝斯了。”田熙开心地说着，“我觉得咱们那首歌，按照江宁的谱曲，用贝斯比吉他合适！贝斯负责低音铺底，能凸显出来江宁的钢琴。”
“贝斯也太帅了吧，熙哥到时候绝对飒。”高东摸着贝斯，觉得这是很酷的乐器。
“田熙，真没想到你为咱们乐队贡献那么大，为了效果，你牺牲了多少个月零用钱？”江宁也十分喜欢田熙的贝斯。
“嗨，额外奖励。”田熙略带骄傲地摆了摆手，像是在说买个贝斯小儿科而已，“我渴了，有什么喝的？”边说着，田熙打开了冰箱，从里面拿出了一罐饮料。
他打开拉环，喝了一口：“啊，好爽好爽。立秋多久了，还那么热。”拿着饮料的他突然看到了高东买的那些报纸，“你看这些，不如回头看林右真写的文章。”
又一次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高东这次决定好好问问关于她的事情：“又要发表文章了吗？在哪版？”
田熙翻了翻报纸：“你买晨报是看不到晚报消息的。别着急呢，编辑和她说的登报日期，就是咱们下次比赛那天。”
“她这次写的什么内容，不会还是周杰伦吧？”高东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想起那次5个人在秘密基地的情景了，总感觉时间没过去多久。
“回头你看了就知道了，我觉得写的还不错。”田熙的表情沉静了下来，想到林右真拿着稿子给他看的那一天情景了。
学校课间的走廊一如既往地吵闹，林右真拿着稿子和田熙在一个角落里呆着。
“这里安静点，你看看。”林右真把稿子递给田熙，他认真地读着。
“所以文章第一段里的她，和最后一段的她，不是一个她，对吗？”田熙看完以后问。
“嗯，不是一个。”
田熙明白林右真文章里的两个“她”都代表谁：“那个再也不能被灯塔照亮的女孩，还真是无私啊。”
“不是。”林右真没想到田熙会这样表扬故事里的女孩，“一看你就没好好读。因为被灯塔照亮的世界会有各种需要应对的社交，在黑暗里躲惯了的女孩，不会喜欢那样的生活的，她只是很清楚自己的需求而已，很现实的女孩。”
“她是很聪明的女孩。”
林右真少有地听到田熙话语间的温柔，她马上明白，田熙看懂了故事里的人。
“明人不说暗话，我喜欢高东，但是我现在决定不喜欢了。”林右真又补充了一句，“别告诉他，别让他心里添堵。”
“那你干嘛那么直白地告诉我啊。”田熙觉得林右真的率性有些傻的可爱。
“啊？因为我觉得你知道我喜欢高东，也看懂这篇文章了。”林右真有些懵，难道自己理解错了。
“是是是，我知道。”田熙笑了，“我早知道你喜欢高东了，我只是没想到你会那么坦诚的告诉我。”
“嗨，都过去式了。”林右真假装轻松地说着，“我就是个无情无义的女人。”
“你舍得吗？”田熙看穿了林右真虚伪的快乐。
“事情一旦开始变质就不能期望回到以前了。”林右真看着田熙，“如果自己成为那个人心里的顾及，不就变成他的拖累了吗？真正喜欢一个人的话，就要尊重他的不喜欢。”
“可他之前也喜欢你啊。”田熙叹了一口气。
“你也说了，是之前。总之我不希望成为一个影响他获得真正幸福的累赘，我要把自己割掉。”林右真夸张地做了一个凶狠的表情，希望逗田熙开心，可是田熙并没有笑。
“田熙，咱们下午重新对一遍谱子，看哪里需要贝斯音强一些。”江宁的话语，打断了田熙的回忆。
“行啊。”田熙拿着饮料坐到了他们旁边。
“你的歌词我很喜欢，太有意境了。”高东忍不住轻轻哼了起来，“是什么灵感，让你想到这些的啊？”
“酒吧打架那天。”田熙看着高东，“让我想到了和平这个词，然后林右真也给了我很多灵感。介绍完毕。”
江宁似乎听出了田熙语气里的火药味，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生起气来。
“要不然你是咱们乐队的才华担当呢，这水准比经常听的那些歌词好太多了。”江宁赶忙调和着。
高东也明白这火药是冲自己来的，似乎他也明白是为什么，因此他什么也没有再说了。
三个人排练了一会儿，田熙拍了拍高东的肩膀：“我想和你‘绝交’的情绪，过去了。”
江宁忍不住笑了出来，觉得田熙简直是幼稚的可爱。
“你为什么老想和我绝交啊熙哥，你这脾气就不能冲江宁犯一次吗？”高东有时觉得田熙很怪，但是怪的可爱。
田熙摇了摇头：“我又不傻，把你们俩都得罪了，你们不就合起伙来和我绝交了吗？嘁。”
“熙哥你怎么那么可爱啊。”高东撒娇似的对他说，“你的发型就像你一样可爱。”
“绝交，现在就绝，不许提我这个发型！”田熙仿佛被说到了伤心处。
江宁在旁边哈哈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