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无法拥有的 就停在最好的时间
放学后，郑川明推着自行车向校门口走去，虽然中考迫在眉睫，别的同学都恨不得骑上车飞奔回家复习，可他看起来却不慌不忙的，和平时毫无两样。
“郑川明，你等会儿。”他回头看到樊柔晶从学校小卖部跑了出来，拿着两瓶可乐。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郑川明迎着樊柔晶走过去。
“给你。”樊柔晶把一瓶可乐塞给了郑川明。
两个人坐在操场的一角，郑川明靠在后面的墙上：“你不会是要表达什么谢意吧？”
“还有歉意。”樊柔晶说到。
她想到周一校长在全校面前，通报了郑川明的处分，觉得是因为自己，连累了他。
“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对我爱答不理的态度，你突然这样，我还真不习惯。”
“我觉得对你说什么都很微不足道。”樊柔晶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可乐，她很担心郑川明的未来就像可乐一样，变成黑色。
“如果换作是你在乎的人，也会这样吧？”郑川明犹豫了一下，“比如江宁？”
樊柔晶点了点头：“我会的。”
“所以我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啊。”郑川明喝了一口可乐，“并且做那件事就像喝可乐一样爽。”
“因为这个处分，你万一考不上好的高中呢，如果有我能为你做的，我也会去做。”
“那就记住我。”郑川明站了起来，看着樊柔晶露出了最温柔的笑脸，“能被一个人记住，是最应该感到骄傲的事情了，比上什么高中不高中的要有意义的多。”
“嗯，我一定会！”樊柔晶坚定地点了点头。
“傻丫头。”郑川明弄乱了樊柔晶的头发，“那后来你和江宁怎么样了？”
樊柔晶的脸红了起来，她想起上次被江宁牵着手走进班，好事的男生不断起哄，江宁就在老师和同学的注视下，牵着她走到了座位，然后像没事人一样，拿出书听老师讲课。
“没怎么啊，我们，我们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哥们儿。”樊柔晶的内心里，其实也在小鹿乱撞的期待着，可她永远也做不出打破那层窗户纸的事情。
“那也就是说我还有机会？”郑川明又坐了下来，表现得十分开心。
“停，话题到此结束。”樊柔晶板起了脸，一瞬间恢复了以往对郑川明的态度。
“嗯，能再看到这样的你，我就放心了。”郑川明抬头，看到夕阳染红了大半个天空。
樊柔晶环抱住双腿，直视着操场前方：“马上毕业了，你会舍不得学校吗？”
“舍得不舍得不重要，因为改变不了结果啊，人不可能生活在一成不变里。小学到大学，也许学校的隐藏课程就是教我们学会分别，不论你多喜欢的老师，多喜欢的同学，你们的关系都是有期限的，到时间了，就要分开。也许是会有几个朋友陪着你走很久，可大多数喜欢的人，都会被停留在记忆里，带不走的。即使相同的人，能够一直陪着你，可相同的感觉会一直持续下去吗？持续不下去的关系，不如在最好的时候结束。”郑川明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仰视着天空，觉得天空比刚刚更加好看了，“我喜欢现在的天空，可是我带不走它。所以能记住现在，享受在现在，才是人生最珍贵的事情。”
这段话让樊柔晶想起小学毕业典礼上江宁对于毕业的发言，和郑川明这段话意义相似。她没有再说什么，那次画着板报的郑川明对于“未来”的看法也让她记忆犹新，他总是用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掩盖自己身上的光芒。她也抬头看着这片好看的天空，她觉得自己能将这个画面保留在心中一辈子。
2001年，那是一个网络不发达，通讯也不发达的时代，我们不能和喜欢的人保持最热络的联系，我们也没办法把那个人的样子用数码的形式记录下来，我们有的只是最原始的纸和笔。时间会冲刷我们的回忆，让我们忘记那个人的声音，也模糊了那个人的样貌，可又能把那个人赠予我们的感动和爱，磨成一粒纯净的珍珠。留在同学录上永远不会改变的清秀笔迹，就像封存住了少年永远清澈的眼眸。
艳丽又热烈的7月是属于青春的。
“林右真，你能不能好好过一个生日，大热天的不去饭馆儿吃饭，非来什么野餐啊。”高东拿着一张报纸，挡着阳光。
“我要是右真，都不会叫你来，就你话多，赶紧帮忙来。”樊柔晶找到一处树荫，拿出来放在书包里的餐布，“给你，铺地上去。”
高东接过餐布，嘀咕着：“我这回头还得上节目呢，要是黑一点都赖你们。”
“你要参加什么节目啊，希望我家能收到那个台，因为我家电视没安有线频道。”林右真诚实的说着。
“一个小综艺，如果唱得好就能签约，我可以帮你们免费签名。”高东铺着桌布，得意地笑着，“江宁这次我先不叫上你了，如果我有机会出头，将来所有歌，都让你给我谱曲。”
“那我可真是太荣幸了。”江宁从书包里拿出各种零食和蛋糕，摆在了桌布上。
“对，这个送给你。”高东满不在意地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又满不在意地递给了林右真。
“喔，谢谢！是什么？”这件礼物对林右真的意义非凡，因为这来自于自己喜欢的人。
打开盒子，一条银饰项链跃入眼帘，银色的链子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链子上挂着一个质感厚重的字母“z”，林右真觉得自己是十足幸福的人。
“你不是说想做有钱人吗，我觉得有钱人怎么都得有一条项链吧，现在你有了，将来真有钱了，可不要忘记是我这个朋友帮你达成第一步的。”高东依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还有那个z，不是你名字的缩写，是你的偶像，周杰伦的周开头字母。”
“周杰伦的英文名是jay，那为什么你不送j-a-y的j？”樊柔晶单刀直入地问。
“我乐意，关你什么事儿啊。”高东被这么一问，心里也慌张了起来。
“你人挺好的，但是能不能把说话尖酸刻薄的毛病改改？”樊柔晶语重心长地说。
“对你大概不行。”高东故意气着樊柔晶。
“太喜欢了，都舍不得戴上了。”林右真拿着盒子，她开心的不再仅仅是收到礼物这一件事了，而是他还记得自己说过的梦想，“谢谢高东。”
“右真，那我的礼物就太不投其所好了。”江宁拿着一张cd走了过来，“这张巴赫的cd，市场上都绝版了，将来肯定升值。”
“这句话怎么那么耳熟，又是cd又是升值！江宁，你送女孩礼物真的太不走心了。”高东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说着。
“不会，我也很喜欢。”林右真接过cd，“我还没有一张古典音乐呢，这张一定好好收藏。”
“樊柔晶，你的礼物呢？不会就带一张桌布来了吧。”高东张望着樊柔晶的书包。
“如果是你过生日，我连一张桌布都不会带。”
“那你把心放肚子里吧，我生日不让你过来。”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江宁和林右真逗得哈哈笑。
“你俩一边吃一边说吧。”林右真把巧克力拿给了樊柔晶。
“右真，看，这是我送你的。”樊柔晶打开一个木制盒子，里面放着一个做工精致的护身符，“这是我上周特意去寺里求的，希望你一切都顺顺利利的。”
“我以后天天都带着！谢谢柔晶。”林右真慢慢的把盒子盖上，很宝贝的把这些礼物放进包里，本来她只是希望借着生日的名义，让四个人有一个在学校外聚起来的理由，哪知道会得到那么多惊喜呢，她从心里感动这一切的发生。
这座在春川郊区的田野公园，知道的人并不多，最先发现这里的，依然是江宁父子，有一次江守盛带着江宁去单位，沿途经过这里便停下了车，江宁看着开阔的草地，想到了在祥营街的秘密基地，他当时就在想，如果有机会，一定带着樊柔晶和林右真一起来。
午餐吃饱后，天公也做美，本来燥热的空气里，竟然刮起了徐徐凉风，四个人躺在桌布上，被大树的阴凉好好遮盖着。
“真真的生日愿望还没许呢。”高东突然想到。
“愿望不是不能说吗，一说就不灵了。”林右真说。
“有明愿和暗愿两个，暗愿是不能说的，明愿是需要说出来，让大家可以帮你实现的。”高东慢悠悠解释着，其实这都是他编出来的。
“让我想一下。”
“完了江宁，她又要想半天，起码半个小时了。”高东想到了在自习课问林右真梦想时，她那认真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
“这是什么典故，你俩有小秘密了。”樊柔晶打趣说着。
“不是秘密，就是我们之前聊过梦想的话题，她想的可认真了，我以为会说出什么伟大的东西来呢，结果就三个字——有钱人。”
江宁和樊柔晶大笑了起来。
“这就是她的风格，只是表现的总是很认真一样。”樊柔晶看着林右真，“就像上课看她也很努力听讲了，可考试分数就是那么低。”说完她又忍不住掐了一下好朋友的脸蛋。
“我也奇怪，那些内容明明我都记住了，可为什么题就答不对。你们帮我也是白搭。”林右真想到每次考试前，江宁和樊柔晶总会给自己特训一下，可每次效果也不理想。
“那是因为潜意识里你还不想学习呢。”江宁忍住笑声，“没关系，等你开窍就好了。没想到右真的梦想那么朴实啊，还以为你会说其他什么呢。”
“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你的梦想是有钱人呢？你一点都不物质的好不好。”樊柔晶对此十分疑惑。
“因为……”林右真又想到了父母曾经的争吵，“因为有钱就能解决很多不快乐的事啊。”
樊柔晶本想着林右真会又说出什么让人发笑的言论，可却引来了朋友带着真心的答案，她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太唐突了，于是着急让高东救场：“那高东以后想做什么？”
“当最厉害的歌手，这样我的海报就能出现在所有地方，想忽略我都难。”每次谈到这个话题，高东都格外认真，“江宁，你要帮我，如果以后我参加选秀唱的都是自己原创的，那成功机率更高，帮我贴身打造几首歌，你绝对有这个实力。”
“嗯，一定！我也希望能够谱一首足够经典的曲子，流传百世，像巴赫那样，能做到的话，即使死都是有意义的。”江宁看着从头上飞过的鸟儿，“在音乐的世界里，有人人向往的绝对自由。”
“你简直就是一个哲学家，我对于音乐的认知和你比差太远了，但是我可以把你的音乐唱出来，所以咱们两个互相关照！”
“嗯，互相关照！”
“真真的愿望想好了吗？”高东好奇地打探着。
“我希望你们两个人合作出来很多一流的音乐，全世界都有你们的粉丝。”林右真兴奋地说着。
“可这个愿望里没有你自己啊。”高东觉得她真是一个傻瓜。
“我还没说完。”林右真捂着嘴笑了起来，“然后我和柔晶就靠卖你们的cd和演唱会门票，赚出好多钱，成为有钱人！”
听完，他们几个人笑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