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娃娃亲
说来惭愧，那天宣誓加入少先队员后，不少同学都看到我和李芊羽在一起勾肩搭背拍合照，包括我的死党石头和我的同桌小叶子。
石头个子不算高，本来坐在前排，但说是为了和我一起学习，硬是让老师调到了我右前方，也就是小叶子的前桌。
于是，某节课课间，石头转过身正在我桌上斗橡皮。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笑嘻嘻地问：“小周，戴红领巾那天，你在和谁拍合照呀？不会是李芊羽吧？”
没等我回答，他把橡皮猛地一按。他那块用秃噜皮的小小的橡皮翻了个身，稳稳地压在我的橡皮上面。
“愿赌服输，输的人快说，你们到底什么关系啊？”石头那张好奇又八卦的脸快贴我眼睛上了，半个身体都趴在了我桌子上。
“不是同学关系吗？”我撑着头故作轻松，眼神却控制不住往前面瞟。不在座位上啊，有些失落，但反而松了一口气。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果然是你和李芊羽，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小周有出息了呀。”石头一脸的“奸笑”，心满意足地坐了回去，“快说，你们到底什么关系？啥时候开始的？我保证不和别人说。”
没想到他得逞后还步步紧逼，搞得我有些局促。一方面想让大家都知道我和李芊羽特殊的关系；另一方面又觉得十分不好意思。
“什么啊，我怎么不知道我和李芊羽拍过照。”从小我就不擅长说谎，眼神和脸色立马出卖了我。
“应该，从刚一年级开学，就开始了吧？他们好像天天一起回家呢。”是坐在一旁默默写着作业的小叶子，“周康，那个，借下橡皮。”已经是惯犯，她直接把我的橡皮从石头橡皮下面抽走了，一道简单的计算题算了那么久还是算错了，需要用橡皮改正。
“什么！周康我们是不是兄弟，这种事你不告诉我？”
“没，没有……”我想不到什么狡辩理由，而且等我想到已经晚了。
他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逮着在座位上的人就说“诶，你知不知道周康和李芊羽的事？”，就这样从教室后面说到教室前面。而我，傻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像个猴一样，从后蹦到前，见人就乐。
眼前，我的橡皮已经还回来了，取而代之，石头的橡皮被小叶子借走了。她也不做题了，低头剥着手。啊？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就在石头把在教室的同学都传销了一大半，上课铃响了。叮，叮，叮……哦是七下，我一下一下数着，七上八下，终于又上课了。李芊羽和她的好朋友踩着上课铃也回到了教室。
“眼保健操，现在开始，第一节，揉天应穴。”哦还要做眼保健操啊，机械的声音响起，我木然地把手架在脸上，眼睛却透过手指缝望着坐在靠前的李芊羽。之前还和她聊过呢，我们都喜欢第一节和第四节眼保健操的音乐。
那节课讲了什么我大概一个字也没听。
“周康，你们不会是订了娃娃亲吧？”第八下铃声还没打完，石头就回过头若有所思，把头都凑了过来，小声地询问我。
“娃娃亲？是什么？”声音虽然控制了，可他的嗓门天生大，还是被一旁的小叶子听到了。
石头没有回答小叶子，只是盯着等我个答案。
“娃娃亲，是什么？”我也一脸疑惑，但是想着应该不太正经，感觉脸庞又红了起来。还没找他算账呢，他又要搞我。
“诶呀，就是怎么说，你和李芊羽长大了要结婚，但是这件事从你们出生下来就已经定好了。你们都不知道吗？”说完这些，石头又凑近了一点，神神秘秘地补充道：“之前听我妈妈说，订娃娃亲可是陋习！”
“我…我不知道啊！”我有些害怕，紧张到语无伦次，一听到“结婚”更感到六神无主，初冬天气也能感觉我的脸红涨地快要烧起来了。
“哦，很有可能啊。”小叶子也赞同石头的观点，边摇着削笔机边附和着。
“你今天回家快去问问你妈妈呢，要真是的话赶紧取消了，那不好的。”难得，石头也替我着急。
之后那天我的脑子里就只盘旋着“娃娃亲”这三个字。
终于，等到叔叔阿姨把李芊羽接回家之后，我鼓起勇气问母亲：“妈妈，我和李芊羽是不是订了娃娃亲呀？”
母亲大概先是愣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我，然后摸着我的头笑了起来：“年纪那么不丁点大，你从哪里听到订娃娃亲的？”
只想着听母亲的回答，我都忘记还要回答母亲了，两眼盯着母亲，不敢笑，紧张起来捏着自己的衣角。心里还有些纠结，既希望订了娃娃亲，又不想要娃娃亲。
“其实我和阿姨从小就给你和李芊羽订了娃娃亲，本来还想保密的，现在只告诉你，你不要说出去哦。”母亲将食指挡在嘴前，朝我眨巴了下眼睛。
“真的吗？”我瞪大了双眼，觉得不可思议却又有些窃喜。
“真的呀，就是你期末考试要追上李芊羽哦，不然她看你成绩不好就不要你了。”
“嗯！”我重重地向母亲点了下头。
那时我还不会分辨谎言和实话，只是无条件地相信母亲。
不过没记错的话，那学期期末，我和李芊羽都选上了三好学生，那是可以评选的最好的奖。
虽然如今已经知道那只是母亲善意的谎言，可谁也不曾想到，现在的我却想践行那莫须有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