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们俩

    那应该是我们俩第一张合照，也是我能找得到的唯一一张，还是我手机里存着的第一张照片。

    是我们低年级加入少先队员的那天吧，家长也可以入校，在我们宣誓完佩戴好红领巾后，班里还要举办亲子活动。

    母亲和阿姨，也就是李芊羽的妈妈都来了。

    “阿姨好。”虽然已经见过几次，但是在李芊羽妈妈面前我仍有些局促。李芊羽也我母亲前也同样如此。

    我们都躲在彼此母亲身后，听她们闲谈着一些关于我们的话题。

    “周康说你们家李芊羽字也写得秀气，作业也做得好，怎么赶也赶不上哇。”

    “哪里的事，我们家也回来说的，说周康很聪明的，有的题目她不会还要请教周康呢。”

    话题自然绕不开学习，说得我俩都红了脸。生活方面的事肯定也要交流。

    “还有每天晚上都麻烦你们家公公婆婆了，又要接孩子又要烧饭。”

    “没事的，诶呀，就多一双筷子。”母亲和阿姨都很健谈，不愧是好闺蜜。“而且李芊羽好像在我们家很能吃嘛，哪里有你说的那么挑食。”

    李芊羽脸明显变更红了，配上本来白皙的皮肤显得更加可爱。

    “是嘛，那太好了。”阿姨也丝毫不掩饰内心的喜悦，“她自己也说的，说周康家的饭啊，菜啊做的比自己家要好。还有爷爷做的红烧小黄鱼她说特别好吃，我们家就怎么也做不出那个味道。”

    “真的嘛！”妈妈也跟着笑了，走到李芊羽面前蹲了下去，双手拉起她另一只没有抓着阿姨衣服的手，“李芊羽啊，那以后天天来我们家吃饭好不好，诶，就让周康他爷爷做红烧小黄鱼给你吃。”

    不知是害羞了还是犹豫，她紧闭着小嘴，良久都没有回答，看了阿姨一下，又瞄了一眼跟在母亲身后的我，脸颊白里透红，像是上了最好的初妆。

    “那肯定愿意死了，是不是，李芊羽？”看似是解围，又觉得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阿姨也蹲了下来，站在她身边，双手环抱住她半个身子，笑得更灿烂了。

    我当时只是觉得奇怪，好吃就来我们家吃嘛，这有什么的。像棵树一样立在母亲后边，歪着头呆呆地看着李芊羽。

    后来大概又调侃了几句，母亲提议要给我们拍照。我立不住了。

    虽然我小时候不反感拍照，甚至可以说还很享受，会在母亲将镜头对准我时，摆很多类似奥特曼发射激光，剪刀手的pose。但，在学校里，还有同学看着，和同龄异性拍照，我有点打退堂鼓。

    “来，周康就站在那里，站好了啊，摆个pose。”母亲像是早有预谋，直接从包里拿出照相机。

    “李芊羽，你也往右边靠靠呢，离那么远怎么拍啊。”阿姨也催促李芊羽。

    “好了，我知道了啦。”虽然之前可能有些恼火，但是这时候李芊羽却不再犹豫，往我旁边挪了两步，中间大概只隔了一拳的距离。

    “差不多，两个人都笑一笑，表情自然一点啊。”母亲再次蹲下来，找好了角度准备按下快门。“三，二，一，茄子～”

    “好像有点僵硬，换个动作再拍一下呢？”“你们家的表情还行，我们家周康太拘束了。”阿姨和妈妈嘀嘀咕咕在对面研究着照片。

    天气已经入冬，我穿得不多，仅仅一件白衬衫套了件外衣，外套拉链也没拉，敞在外面。还没有进行亲子活动，我却已经感觉汗流浃背。侧过脸反观李芊羽，神情倒显得自然得多，脸上仍然留着一抹红晕，但是眉毛、眼神都已舒展开来。

    “要不，周康，你把手放在李芊羽肩膀上看看呢？”阿姨好像发现了问题所在，开始指挥我们。

    “啊…啊？哦，哦，好…好的阿姨。”

    我是如何把手搭上去，我又是如何拿下来的，细节都已模糊，只是大脑一片空白。

    “还能再靠近一点点。”阿姨吩咐道。

    听见了每一个字，可我的身体做不出任何反应，像是时间静止，被强行控制住了。

    “过来一点听不见吗？”她小声对我咕哝，可能是有点嫌弃和埋怨吧，左手扯着我衣角把我往回拉，直到我控制不住重心往右也靠了一步。

    “好，这样子很好啊。三，二，一，茄子。”

    于是我们俩第一张照片诞生了。

    你在左边

    我紧靠右

    第一张照片

    不太敢亲密的

    属于我们俩的

    脸庞太天真了

    苹果一样带甜的羞涩

    许多年后，听到郭顶唱的《我们俩》，不免又回想起那时的我和李芊羽。

    太久

    太久

    是否过了太久

    忘了

    忘了

    开始怎开始的

    确实过了太久，久到手机相册的第一张就是我们俩照片。其实也没过多久，因为这还只是第一张合照啊。

    会的，以后还会和你一起拍很多照片的。

    希望那时的我已经不再胆怯，可以光明正大地把手搂在你的腰上，你也可以自然而然地把头靠在我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