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桃花白鹤不相离
那时他没听清，小花听清了吗。
但是现在，他断定小花是听清了的。
如果知道他们本是师徒，还会这样任由他胡作非为而不约束自己吗。
秋危心里充满了不确定因素，波澜未歇，陈鬼已经被花提了起来。
“离远点。”
秋危确定这句话不是跟他说的。
陈鬼化作金烟，很快又落到秋危旁边，“我就要和师尊待在一起。”
也许是小花真的拿到了自己的部分七情六欲，秋危居然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怒，但并不明显。
这是什么。
自己跟自己赌气？
“师尊。”
秋危的紧张被好笑冲散，一不留神就应了，“啊？”
他下意识看向花，后者的眼神冷了两分。
秋危忙道：“不要乱喊。”
陈鬼低着头看他，像是十分委屈。
比起表面几乎没有情绪的小花，这位的情绪真的是写在脸上。
秋危嘴角抽了抽，对着这副一模一样的脸，实在是狠不下心，“不要喊我师尊，听话。”
“为什么！”
秋危真想骂你脑袋是木鱼做的吗，转念一想，陈鬼也就只有情绪和记忆。
秋危耐着性子说：“因为我不爱听。”
陈鬼抽泣着道好。
秋危听到抽泣，仔细看了两眼。急得差点喊妈。
真哭了。
情绪太多也不是好事。
这就哭了？
这搞得像是他欺负小孩一样。
“你能不能坚强一点，啊？”秋危开始说教。
陈鬼抹抹眼泪，“好的师……父。”
秋危：“……”
小花忍了再忍，再次把陈鬼提起来，像是要把他甩出去。
陈鬼再次化作一缕金烟，落到床后，已经变作和小花一样的大小。
“忍你很久了。”陈鬼说：“师尊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你来和我决斗。”
“你打不过我。”小花轻描淡写地说。
陈鬼怒得看向秋危，“师尊你看他！”
秋危夹在中间，说什么都是错，帮谁都是不对。
某种意义上，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秋危叹道。
况且小花说的不错，陈鬼就算有这法力，那也只有他从前教的仙法，哪打的过几千年修为的老佛小花？
陈鬼还是稚嫩得很。
但，他们都在一块了，还不能融为一体？
秋危狐疑地抬了抬眼皮，陈鬼嘴巴不停地说着，小花几度开口都被堵回去，就显得小花笨拙很多。
“师尊！你为什么摸他不摸我！”
秋危突然被点名，偏偏陈鬼喊的又是师尊，他臊得慌，骂道：“你有病啊！”
陈鬼一听，更委屈了，一溜烟钻回了朱砂珠子里。
世界清净了。
秋危轻咳一声，和小花大眼瞪小眼。
“那什么，你不能强行和记忆融合吗？”
陈鬼情绪太重，而小花情绪太淡，两个极端纠缠他，实在是有些应付不来。
若是两个能和平相处相亲相爱也好，可刚刚剑拔弩张的样子他也见识到了。
花说道：“离体太久，只能逐渐相融。”
“还要多久？”
“不知。”
秋危将朱砂捧给小花，“你多和他亲近亲近，早日融合。”
花没接，只说：“他不会跟我。”
“”
“我拿了，他会跑。”
“行，那还是我捧着吧。”秋危知道小花找记忆找的有多不容易。
秋危捧着手掌大的朱砂，又道：“你先前说它引开你是吗？”
“是。”小花说道：“我去蓝城，他出现，引我离开。之后丹穴城内，亦是如此。”
正好引开，秋危正好遭难，从前还只觉得是巧合，现在看来，是在布局。
有意让他经受秋家沦陷，历经磨难，有意让他看到师门的死亡。
此时间一直在周围的，就是蓝东隅。
秋危本就倾向于是蓝东隅在布局，如今更是笃定。
陈鬼作为扶幼徒弟，听师伯的话，很正常。
一切，是为了让他更好地悟鬼道，更是诱发关于鬼君的回忆。
秋危笑了笑，也是有心了。
“说到底，你失去记忆的缘由，能猜出来了么？”
“应是我自己剥离出去的。”
“啊？”秋危道：“你说你没事把记忆剥离出去做什么？现在倒好，麻烦这么多。”
小花回想陈鬼对着秋危的态度，说道：“大概是，不得不如此。”
秋危听到外头传来萧倦的声音，跃上小花的掌心，“出去看看萧倦。”
开门出去，只看到萧倦在自己跟自己下棋。
“你家鹤公子呢？”
萧倦听到说话，道：“公子歇下了。”
秋危踏上桌，走到棋盘旁边。
“多谢阿倦给我造了个小身体。”
“小事。”萧倦无力地笑笑，将一盘糕点往秋危面前推了推，“对现在的你而言有些大了，还得劳烦花前辈给你稍微掰一掰，我手上摸了棋，不太好动手。”
“你怎么了，心事重重的。”秋危道。
“阿危，你会下棋吗？”
“不会。”秋危道：“只会麻将和赌博。”
萧倦沉默着执起白子，喃喃道：“白棋，桃花，神祠。”
萧倦看向山下，说道：“阿危，我的命好像和公子的是连在一起的。”
秋危挑了挑眉，“何出此言？”
“为你造身体，是我前些日子悟出来的仙法，可是那会，公子吐血了。”萧倦道：“不止如此，每一次我获得成就，公子都会很疲惫，需要依靠外物不断汲取灵力，才能缓解。每一次我修为更进一步，公子就多一缕白发。”
“你问过白休鹤了吗？”
“未曾，我不敢问。”萧倦将棋子一颗颗捡回，说道：“两个人的命和气运怎么会连在一起，我盛他衰，可我还在不断成长。阿危，我有些时候怀疑，我的命都是公子借给我的吗？”
“你不如亲自去问他吧。”秋危撑着下巴道：“这种事情，我一个外人怎么说的清。”
“说的也是，一直以来，公子和狐狸仙君好像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交易。”萧倦叹了口气，揉着眉心，“明日我再去问。”
秋危也有事情想问白休鹤。
萧倦离开后，就剩秋危和花在院中。
秋危让小花送他到白休鹤门前，白休鹤很快开了门。
“果然你都听到了。”秋危道。
白休鹤道：“进来说吧。”
秋危站在桌上，小花将他送进来后就被他撵了出去。
白休鹤摸着花瓶里的一株桃花，说道：“阿倦他真的很喜欢桃花，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萧倦更喜欢你，但祝祈不是。”秋危说道。
白休鹤轻笑一声，“是啊，鹤峰一隅不过是我的虚妄幻想。你找我不是只想说这些吧，秋危，或许我应该称你为鬼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