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春燕栖霜唤春醒
他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咬断最后一根线后，抬头望向院里乌鸦盘踞的一棵枯树。
结界被鬼气同化，拦的是外人，随着逐渐削弱，秋危也能听得到秋府外吵闹，围满了人。
但人进不来，只从顶上陆陆续续飞进来好几只活禽，都是乌鸦。
偶尔飞来的仙鹤显得与此处格格不入，后面的几封信都是秋危自己回的，按照着回忆给萧倦说蓝城的此时的风土人情。萧倦寄来的信，他都折好放在一个小锦囊里。
过了那么几日，逐渐变成了春燕。
刺耳的乌鸦叫声笼罩着整个府邸
一只白猫以慵懒的姿态趴在离他最近的枝丫，蓝色的瞳孔在黑夜中尤为醒目，透露着属于阎罗般的阴森。
随着他把尸体缝合好，院内鬼气削弱。白猫好像倚靠鬼气才能化形，这里的鬼气不足以支撑他化形，已经变回去好几日了。
秋危站起身，结界正好全部消失。放在远处的鬼烛台也灭了。
他拉开朱红大门，阳光顺势推开门缝。撒在了脏衣旧衫上，也洒尽了久不见阳的秋府各个角落。
府门台阶下人头攒动，一道道审视的目光先打在秋危身上，然后都偏着身子往门内看。一个小孩被父亲扛在肩膀上，看到秋危身后摆了一副棺材，皱了皱眉，继续伸长了脖子往里瞅。
“少城主”姬越上前一步，顿住了脚步。
少城主？秋危听到这个称呼，恍若隔世。之前姬越还问过他为什么秋虹不正式封他为少城主，现在想来，不过是留着名头给秋舟罢了。
外头人奉承他才叫一声少城主。府里可从没叫过。
秋危抬头，外头已经入春了，里面的雪却越下越厚。
闭门之前，还没过年。
蓝城有权有钱的几个也都来了，站在前沿。
秋危往旁边让了让，众人看见里面的场景，倒吸一口凉气，小声地议论着。
棺材在外院中央。
“秋小少爷，那是城主吗？”姬越的父亲姬尧先上前。
姬越见父亲上前，也跟着走到了秋危旁边。
秋危看了一眼棺材，闷闷地说：“不是，是我娘，苏姌。”
“里面没有活人了。”他说完，看向姬尧，摊摊手说道：“我能力不够，当不了下一任城主，请各位另行举荐，选一个新的城主。”
蓝城几乎一个季度没见到城主，突然传出城主已死，蓝城要易主。
见秋危没什么反应，姬尧让姬越先把秋危带回姬家。各家都派了几个人进去。
秋危在秋府里没吃什么东西，幸好饭能撑得了一个季度，后来都是混着油蒸，能果腹。这自然是没什么营养，秋危沐浴的时候看到自己胸口的肋骨突出，瘦的有点脱相了。
在秋府里面，厚衣服洗了的衣服干不了，里衣晾在厨房火边勉强能干，但秋府的柴也得省着用。
后头柴都是砍的院里的树，有的树成的柴，光冒烟不燃，闹得一屋子烟。
秋危受不了了去烧水洗澡的时候，也只能穿以前的衣服，循环着这么穿，也都旧了。
姬越给他准备了一套新衣，换上之后身子总算干爽许多。
秋危泡着澡，在秋府那些日子有时他险些忘了自己是穿书的，事实上，他确实也有点质疑自己的来历了。
——
“烟要吗？”姬越问他。
秋危在姬家外院的客房院，姬越摆了一桌菜在院里。
说赏花吃饭舒缓舒缓心情。
这里的建筑风格都差不多，站在这里好像站在秋府一样。
秋危抿了一口酒说道：“不用。”
他听到烟，下意识找着猫的身影，没见着。这猫以前也都神出鬼没的像个幽灵。
“少喝点酒吧，没想到里头那般场景，你估计没怎么吃东西，这给你备的都是清淡的菜，避免突然吃的太重荤，身体不适。”姬越扣下秋危的酒，将一碟子豆腐往他眼前推了推。
“也是。”秋危一片肉没动，看一眼都觉得腥。
一顿下去，也没吃多少。
胃在秋府给饿小了，他很快就没了饥饿感。
秋危问道：“秋家人什么时候下葬。”
“已经在搬了，今日下午清点秋府上下钱财珍宝。明日就陆续下葬，你要去看吗？”
“我想去看看我娘。”
秋家府邸极大，除去外院内院，后头演武场连着一片林子，周围围了一条小山路，其余的亭台楼榭就不说了。总之清点起来极其费劲。
但除了秋危一个，好像其他人都知道那九命遗珠是在秋府的。
姬尧晚上领了几个和他一起查的人来了，问他有没有见着那东西。
秋危走在前头。
看他方向不对，后面有人说话，“那个，秋小少爷，财物都不在秋府，收纳到城主苑了。”
秋危没换方向，他自然知道，这些人查钱查的紧，少了一毫都要找他问。但那九命遗珠他们或许真没注意。
去秋府院里找到那小圆台片子，包袱里的钱财都被收捡了，只剩这个不起眼的木制品。
是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圆台木头，谁会想到这是九命遗珠的底座。
秋危往那屋里看了一眼，里面没什么值钱的也都被搬光了。
那人看着木圆片，疑惑，“这”
“九命遗珠碎了，里面的灵力都四散耗光。”秋危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
“秋小少爷，你这不厚道啊。”一人对着秋危的背影中气十足地质疑。
秋危蹲住脚步，转头看着陌生的脸，挑着眉说道：“你是怀疑我扣下那珠子。”
那人瞥了其他人一眼，见他们也是一样神色，都不信秋危这话，便瓮声瓮气地含糊道：“我可没这么说。”
秋危道：“过去这么些天，若不是那晶球先前一直养着尸体，差不多两个多月过去，即使是寒天，那尸体可比现在烂。”
又出一人嘀咕道：“秋少爷这话说的，我等也不知道秋府内什么情况，城主他们的遇害时间，还不是随秋少爷怎么说。”
秋危辩解道：“我独身出来，身上藏了么，要不你们搜身？况且蓝城谁不知道我与灵力互斥，我拿那个东西？我能用得上？”
此话一出，有人暗笑出声，附和了秋危说自己是灵力废物这一点。
也有人继续反驳：“也不是非要揣在身上，你拿个隔绝外界的锦囊，放了晶球往土里一埋，那不是找不着吗？”
“秋小少爷，我等收拾你家这档子烂账，你还要故意瞒着？那东西是城主拍下的，如今哪里都找不到。其他的账虽有出入，粗略来说都能差不多对上，已是没有跟你仔细计较，但这九命遗珠可不是能含糊过去的，还有里头的血莲……这大半都是蓝城资产买的吧？旁的也就罢了，这个你占为己有，我也是不想说难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