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分析张平安
听了楚嫣然的解释，她的随身宫女蝶儿表示还是一头雾水，但也没再追问。她能够做的也不外乎是给楚嫣然提供一些情绪价值，不可能改变楚嫣然的想法和思绪。
“少爷，我觉得你可以同意那位小姐的提议，可以省好多钱。”来福的想法很简单，同意了楚嫣然的建议，既可以省去一大笔钱，也可以省去去买高粱的麻烦，一举两得。
“或许以后你会知道我为什么不同意她的建议。”对此，张平安没有做太多解释。
“是什么建议呀，来福？”可以说欢悦就是赵欹月的最强嘴替，因为之前张平安和楚嫣然谈话，作为外人的赵欹月和夏诗嫣自然要避嫌。本来赵欹月好奇心就有点重，加上张平安回来后就一直对谈话内容闭口不谈，显得神神秘秘，就很自然的勾起了赵欹月的好奇心。想问吧，不好开口，好在欢悦问出来了。
当然，欢悦也不傻，没有直接问张平安，而是问来福。
作为直肠子的来福，觉得这件事也没什么大不了，就一口气全部说完，那样子好像是在宣泄自己心中不满一样。
听之前，赵欹月是个好奇宝宝，听之后，赵欹月希望自己是个聋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赵欹月成为了张平安和楚国贵族接触的“见证者”。虽说现在大闻和楚国是盟友，正处在“蜜月期”，可是盟友的小弟和自己的女朋友说悄悄话，谁能忍？
告发张平安一家吧，没有证据，而且也会让大闻皇帝心里添堵，毕竟现目前大闻皇帝在重用张百战。不告发吧，今天这件事大闻皇帝肯定会知道，要是以后大闻和楚国闹掰了，赵家一定会被大闻皇帝针对。想到这里，赵欹月第一次这么恨自己好奇心重。
“也没什么嘛，可能就是你家公子太有钱了。”欢悦不懂朝堂黑暗，让她仗势欺人可以，但论争执敏锐这一块，其实和来福差不多。
“边戎多佳人，美者颜如玉。嫣然一直以为是诗人在胡诌，今日一见，嫣然倒觉得是诗人写得平淡了些。”楚嫣然像是自来熟一样，用着不礼貌却又让人喜欢的话语打入进了赵欹月她们的谈话。
“和楚小姐比，欹月就相形见绌了。”不管想不想和楚嫣然接触，该有的场面话还是要有。
“边戎的夕阳真是好看，火红色的映满了天空。”楚嫣然赞美的语气让人觉得她好像真的没有见过这样的夕阳。
“的确。”这一点张平安反驳不了，在他所有的记忆里，边戎州的夕阳都是最美的。这不是张平安觉得外国的月亮比较圆，而是现代工业化严重，环境被污染，看不到很好看的夕阳。
“看着我干嘛？”忽然感觉到有几双眼睛在注视自己，张平安向后转头看着众人，疑惑的询问道。
“张公子您说好菜是不是应该配好酒？”夏诗嫣用一句让张平安摸不着头脑的话回应张平安。
“一般来说是这样，但是月有圆缺，潮有涨落，不可能所有事情都那么完美。”不知道夏诗嫣心中所想，张平安也只好按照他的理解去回答。
“张公子的思想境界让诗嫣十分钦佩，正如你所说不可能所有事情都那么完美，那可以做到完美的事情，你会去做吗？”夏诗嫣反问道。
张平安现在哪怕是傻子都知道夏诗嫣在给他挖坑了，只是不确定的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坑。可这既然是夏诗嫣挖的坑，张平安自是心甘情愿跳，于是说道：“当然，哪怕前方困难重重。”
张平安不是个完美主义者，可如果可以做到完美他自然会尽全力的去做，只是很多事情都是事与愿违。
“如果只是看风景未免太单调，要是有诗的话岂不更好？”不知怎么了，夏诗嫣居然也开起了张平安的玩笑。
“哦，原来是是夏小姐想要吟诗一首，平安自当洗耳恭听。”夏诗嫣的言外之意张平安怎么不知道，张平安故作不懂，反过来调侃起了夏诗嫣。
“这……”本身夏诗嫣就属于害羞内敛的性格，调侃张平安算是鼓足了勇气，被张平安一反问自然是脸红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赵欹月没有夏诗嫣那么“胆小”，对张平安说道：“以张公子的聪明才智恐怕也知道夏小姐的意思吧？其实我们也有想过做一首诗，可是在张公子面前，我们就不敢献丑了。”
赵欹月把张平安抬得这么高，张平安就算不想“作诗”也要作了。问题是张平安并不想作，的确，写夕阳、湖水这些诗词很多，可是一首接着一首的作，那他“才子”的名声一定会被大闻皇帝知道，那个时候张平安就危险了。要知道张平安以前是“废物”，现在却突然才高八斗，大闻皇帝能不多想？
“欹月小姐真是谦虚了，平安何德何能能在大家面前作诗。”张平安还是想推脱一下。
无奈的是张平安越是推脱，众人就越是觉得张平安谦虚。
“整两句，少爷。”来福用肩膀轻轻碰了一下张平安。
本来都不好推，来福还来煽风点火，气得张平安给来福飞过去就是一脚。无奈来福身法不错，躲过去了，看着漏空的一脚，张平安尴尬的看向了夏诗嫣她们，却得到了她们意味深长的一笑。
“要不随便作一首嘛，张公子。”平心而论，夏诗嫣这语气还真不是撒娇，可就是把张平安的骨头都给听酥了。
“美人相求，张小侯爷不作诗一首岂不是太扫兴？”就在张平安打算再次拒绝的时候，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想起，有一种戏谑，也有一种不容置疑。
“赵欹月拜见太子、二皇子、三皇子、公主殿下。”张平安刚想看看谁这么吊的时候，赵欹月倒是先看见了说话之人，认出了大闻当朝太子，便对闻天启和他周围的皇帝子女行了君臣之礼。
“张平安拜见太子、二皇子……”
“草民拜见太子、二皇子……”
“不用行礼了，免礼免礼。”太子闻天启挥了挥手，打断了众人的行礼。
耍了一把威风后，闻天启对张平安说道：“既然大家都想听你作诗，就作一首也无妨吧？”
闻天启看似是询问，实则是一种命令，不过也无所谓，张平安早就没了所谓的自尊心，假装为难的说道：“那平安就献丑了。”
“孤村落日残霞，轻烟老树昏鸦。”很常见的景色，很普通的文字，融合在一起却是那么悲凉。在场之人尤其是赵欹月和夏诗嫣知道张平安的大作会让她们惊讶，但没想到开篇就是王炸，也让她们期待张平安的下一句。
“一点飞鸿影下，青山绿水，白草红叶黄花。”一首小令作完，全场自是掌声不断。
在文人圈子里，有人捧自然也少不了有人踩。还没等到夸赞，闻天启就先开口道：“这首曲意境高雅，乃上乘之作，只是张小侯爷这写的不是夏天是秋天了吧？”
“正所谓诗词传人意，没有谁规定夏天就一定要热烈，秋天就一定要凄凉。”有闻天启在这里，除了楚嫣然自然没人敢反驳闻天启。
“是我太较真了，还是嫣然公主批评得好。”闻天启第一次被当着这么多人扫了面子，不但没有生气反而一脸真诚的接受了楚嫣然的评价。
公主？呵，张平安内心升起了一股怒意和后怕。联想到之前楚嫣然对自己过分的热情，加之现在又知道了楚嫣然的身份后，张平安心中有了猜测，那就是楚嫣然想借自己的手把张家拉到楚国阵营。虽然只是猜测，张平安几乎肯定是这样。退一万步说，就算楚嫣然没有这个意思，以她楚国公主的身份和张平安交谈，张家也很难不被大闻皇帝猜忌。
而刚才楚嫣然对闻天启说的话看似是在给张平安结尾，实则是在大闻皇帝和张家的关系上煽风点火。
好在皇族也是勾心斗角，哪怕闻天启现在作为准帝，也不能保证他就一定能顺利登上皇位。所以他现在要做的不是结仇，而是给自己找帮手。所以闻天启只要不是傻子必然不会放弃拉拢武力强悍的张百战，哪怕要动张家也是在他登基之后。现目前来说，张家终究会被猜忌，但还算安全。
“这如此美景，若用来讨论平安的小令那就煞风景了，不如我们再去登船游玩一番？”不是张平安懂不起，而是他必须打断闻天启和楚嫣然的对话。
“不了，现在天色将晚，我们也该回去了。”闻天启不是客套，而是到了晚上要是遇到贼人他们会有危险，哪怕他们周围很多侍卫。再加上现在他们又在湖中央，更是把危险程度加剧。闻天启是太子，自然把命看得比谁都重。
这样也好，张平安回去还可以试探一下家人的口风，好制定未来对大闻的计划。好在闻天启一行人是皇族，不用住在张平安或者赵欹月家，而是住在皇驿，因为需要避嫌。皇帝没死，太子却积极的拉拢皇帝的部下，这怎么能让皇帝高兴，怕一不小心太子之位都没了。
回到房间内，闻天启就迫不及待的对自己的心腹陈功问道：“陈功，你觉得张平安这个人怎么样？”
陈功想了想，对闻天启抱拳道：“依我之见，从调查和今天与张平安来接触的过程来分析，张平安此子颇有心机。第一，以前的张平安不学无术，没有丝毫才情，现在却如文学大家一般，恐有涉足朝堂野心。第二，无论是逆境还是顺境，张平安都能不急不躁，不喜不气。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太子您来了边戎，按理说张平安应该来拜访您。但他今天却无动于衷，是避嫌还是待价而沽？”
闻天启和陈功的想法一样，只是在等一个相同答案。作为太子，每天跟着皇帝学习帝王心术，心机不是同龄人可比，所以也不会为了所谓的威严去为难张平安，只是想看张平安的态度，试探一下这个人。另外，闻天启出现是想看看张平安有没有巴结自己的意思，如果有就把他收入麾下，因为他称帝需要张家或者说是张百战的支持。
最可怕的就是张平安今天不来拜访自己不是因为避嫌，而是因为他想要二皇子或者三皇子去拜访他，好待价而沽。原因很简单，闻天启当上太子仅仅是因为他是嫡长子，换句话说，真正到老皇帝驾崩之后，谁能成为皇帝还真的说不准。
另一边，楚嫣然也对蝶儿问出了和闻天启一样的问题。
“公主，您这话可就为难蝶儿了，张小侯爷除了长得比较高，有些文采外，我没看出来张小侯爷有什么过人之处。”蝶儿给楚嫣然斟满茶水，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楚嫣然噗嗤一下，对蝶儿调笑道：“看吧，从你这句话就能听出张平安的过人之处了。”
“嗯？”蝶儿一脸疑惑，问道，“怎么会呢，您怎么听出来的，公主？”
“所以你就不懂了。”楚嫣然没有给蝶儿卖关子，抿了口茶水后解释道，“你一句话用了两个‘张小侯爷’，换句话说你对他已经有了些崇拜。要知道你们也只有一面之缘，所以这还不能解释张平安的过人之处吗？”
“公主恕罪，蝶儿永远忠于您，绝无二心。”楚嫣然一通分析把蝶儿吓得不轻，连连求饶。
楚嫣然看蝶儿这样也是摇摇头，起身把蝶儿扶起来，说道：“我什么时候那么无情了？”
的确，蝶儿跟了楚嫣然十几年，不管蝶儿犯多大的错，楚嫣然都没有惩罚过蝶儿。当然，蝶儿在如履薄冰的皇宫也几乎没犯过错。
蝶儿起来后，楚嫣然又说道：“张平安的确有才华，也很有心机。他身上甚至还带有某种东西，别说是你就算是我也有些崇拜。”
张平安要是在场的话，可以用四个字把“那个东西”概括掉，那就是——人格魅力。
“那您对张小侯爷有什么看法呢，公主？”其实，楚嫣然已经评价过张平安，作为楚嫣然的心腹，自然知道是楚嫣然对张平安有了新的认识才会引起那个话题。
楚嫣然想了想，随即说道：“张平安这个人越接触越感觉他心机很深。从一开始他就在怀疑我的身份，然后我替他解围时张平安脸上没有喜悦而是一脸的淡定，或许他不是作不出应景的诗词，而是他故意露出破绽让闻天启去针对。”
“不应该啊，张小侯爷没必要自污啊。”蝶儿这句话既给了楚嫣然的情绪价值让楚嫣然的聪明才智有更好的发挥，同时也用这句话来阐明自己的疑惑。
“蝶儿，你要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张平安这几天锋芒过审，我们能调查到，闻天启怎么可能调查不到？”楚嫣然顿了顿，在蝶儿期待的眼神中又说道，“或许是张平安已经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在今天的酒楼和在岛上的时候他就开始极力推脱。”
听了楚嫣然的分析，蝶儿大概懂了，但又说道：“可是公主，张小侯爷有文采对大闻不是一件好事吗？”
“如果张平安生在凡人家是一件好事，但他生在武将家，尤其是在张家。”楚嫣然摇摇头，“要知道张平安的爹张百战拥有数十万精兵，可以说完全控制了边戎州，要是张平安步入朝廷，和张百战来个里应外合，大闻危矣。”
“蝶儿越来越头疼了，公主。就算张小侯爷步入朝堂，要是大闻皇帝不高兴不可以让他下大牢或者处死啊，根本影响不了大闻。”蝶儿感觉脑袋里面起了风暴一样，刚刚还算清醒的脑袋变成了一团浆糊，但还是提出了疑问。
好在楚嫣然也有耐心，解释道：“如果张平安真的步入朝堂做得好，大闻就有可能引狼入室。做得不好，惹上牢狱，张百战很有可能打着替子报仇的名义造反。要知道历史上的造反都需要名正言顺。”
不得不说，无论是陈功还是楚嫣然，都把张平安分析得很到位，唯一没有分析或者说不敢分析的是张平安是真准备这样干。
回到家后，张平安把今天的一切告诉了柳长秀和苏月娇，因为军中有事，张百战没有回来。
今天这个事可大可小，但一步走错就有可能让张家覆灭，不得不好好思考，所以三人在客厅中久久没有说话。
“现在边关战事紧，闻天启又想争夺皇位，皇帝暂时是不可能动张家，我怕的是百战无力领兵后你怎么办，孙儿。”前一句话柳长秀说得霸气凛凛，可说到张平安的时候却隐现了泪花。
“不要哭，奶奶，平安不怕。”看着柳长秀哭，张平安心如刀绞。
“砰！”苏月娇一拍桌子，站起来说道，“我张家护佑大闻数百年，要是皇帝无情，就反了他大闻。”苏月娇是女人，却不是花瓶，她有才情也有魄力。
“娘，您息怒。”平息了苏月娇嗯怒火，张平安又对柳长秀说道，“奶奶，您也听我说。”
看着张平安一脸严肃，柳长秀和苏月娇也没了思考的心思，等待着张平安的下文。
“奶奶，娘。我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啊，要是以后我做了什么错事你们会怪我吗？”张平安问出这句话心中多少有些忐忑。
“不会！”
“不会！”苏月娇和柳长秀几乎是同时出声。
“孙儿，不管你做什么，奶奶都希望你平平安安，不用管我们。”或许是看见了最后的结局，也或许是担心张平安会在那过程中出事，柳长秀担心得快要流出眼泪。
“平安，娘也支持你做任何事。”张平安没有说要做什么，但结合今天的事和刚才张平安说的话，苏月娇大概也猜到了张平安要做什么。这件事太大，苏月娇虽然支持，但张平安前途就充满了太大的变数，苏月娇眼含热泪。
“奶奶，娘，平安自有定数，不会让你们担心的。”张平安安慰了柳长秀和苏月娇，又接着说道，“现在天色有些晚了，奶奶，娘，你们早点休息吧。”
张平安走后，柳长秀叹了口气，有些欣慰，有些担忧的对苏月娇说道：“给平安取名平安是想他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没想到却走到了这一步。”
“如果不是那楚嫣然狼子野心，也不至于把我张家弄成现在这样。”自始至终，苏月娇都没有说过这一切也有张平安的“功劳”，只把它怪在了楚嫣然头上。
“不，楚嫣然从来没有把心思花在平安身上，自始至终都是以拉拢百战为目的。她只是想通过把平安拉下水，成为掣肘百战的工具罢了。”姜还是老的辣，柳长秀即便没在现场也把楚嫣然接近张平安的目的猜得八九不离十。
“是啊，可是皇帝不会信。”苏月娇点点头。
张家落魄早晚都会来，只是因为楚嫣然的到来把这一天提前了。虽然大闻是皇帝的大闻，但边戎却是张家的边戎。国中之国，皇帝可能忍受？只是现在边关有战事，皇帝不敢动张百战罢了。
“我老了，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看着平安成亲，最好是再给我生几个大胖曾孙。”说完最后一句话，柳长秀打趣道，“我活了几十岁了，是不是有些贪心了，媳妇？”
“哪能呢，娘，还有玄孙呢，他的名字也要您来起。”苏月娇一句话，把刚才的阴霾驱散。
不是张平安要把在家拉下水，而是在这个动不动就诛九族的时代，即使张平安不造反，以后张家也不会过得很好。好在现在有了张家的支持，张平安完全可以放手一搏。
“少爷，为什么你从客厅里出来就有些闷闷不乐了？”房间内，小草掩饰不住的对张平安的关心。
“怎么，是不是手捏酸了？”张平安轻轻的捏住了小草细嫩的纤手。
“哪有，少爷，给您捏到明天小草都可以。”反正都被张平安吃了不少的豆腐，小草也没有躲开，而是娇羞的垂下了头。
“那后天呢？”看着小草那乖巧的模样，张平安也暂时放下了心中的大石，来调戏小草一番。
“都可以呀，只要少爷不嫌弃就好。”小草不懂张平安心中所想，只要张平安喜欢就好。
张平安知道小草纯真，也知道小草真的愿意那么做，可张平安舍不得，顺势把小草拉住坐在他的大腿上，鼻子贴着小草的俏脸说道：“要是把你的小手给捏破皮了，少爷会心疼的。”
这一晚，张平安没有让小草回自己房间，而是和他一起睡，当然，张平安也没对小草做什么，不是他不想女人，是他暂时还过了小草年龄那一关。其实，张平安要的也只是一个心安，这些天真的有些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