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偶遇赵欹月
“小草,去问问诗嫣小姐要不要出去走走?”张平安转过头,对小草说道。因为王应民的到来,张平安也没有了和夏诗嫣吟诗作赋的心情,还不如出去逛逛。
好在夏诗嫣也欣然赴约,带着荷花就走了过来,一个人在张府多少觉得孤单了一些。
“少爷,你这又是做什么?”看着张平安在街上这里摸摸,那里看看,来福感觉有些奇怪,要是以前的话他都是直奔迎香楼。
“关心一下百姓生活。”张平安想看看这个时代有没有什么可以发明的,毕竟以后培养自己的势力绝对要有足够的资金支持才行,靠张家的收入,那就是杯水车薪。这一切都是不能说的,所以张平安也只能说一句场面话。
“你又不是文官,简直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来福无语道。
对于这个一点不尊重自己的来福,张平安除了叹息还能怎样呢?
“做粮食还是做玻璃?”一时间,张平安有些拿不准主意,做粮食的话,张平安学过杂交,倒可以弄出高产量粮食,只是那样整的话,怕被皇帝知道,然后把技术给收走。弄玻璃肯定赚钱,只是这对寻常人来说无异于神仙手段,也不好整。
“什么是玻璃呀,少爷?”小草嘴里吃着糖葫芦,口齿有些不清的对张平安问道。
这次出来,张平安逛也逛,但东西也没少买,不管是来福还是小草手上都提了很多东西。当然,夏诗嫣她们也有,只是夏诗嫣觉得不好意思,就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吃,荷花或许是和夏诗嫣呆久了,也比较文雅,也没吃。至于最拉风的刀叔,连看都不看。
“没什么。”张平安敷衍道。小草也没有追问下去,只是认为张平安还没好彻底,所以会说一些胡话。
“卖书咯,卖书咯,这里有飞卿先生最新的诗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数量有限,数量有限。”这时,一道高亢嘹亮的叫喊声让张平安一行人止住了前进的脚步。
张平安并不认识飞卿先生,只知道他比较出名,不是大闻人。最终还是走了进去,是因为张平安听到荷花说夏诗嫣很喜欢飞卿先生的诗集,以前只要飞卿先生出诗集,不管多少钱都会去买。
既然喜欢夏诗嫣,张平安自然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所以就带着夏诗嫣她们一起去了这个书阁。
书阁很大,取的名字也很接边戎,叫边戎书阁。边戎书阁面积之大也担得起它的名字,有五层楼之高,每一层大约三百来平。别说这是在古代,就是在现代,这么大的书阁也算不得了。
如果一个女人喜欢你,那你送什么都是她最喜欢的。可如果一个女人不喜欢你,你的礼物就得送得投其所好。就是知道这一点,张平安也在不断的套夏诗嫣的话,有些话是套了出来,可当他问到为什么喜欢飞卿先生的时候,夏诗嫣便有一些支支吾吾,脸色微红。
这就让张平安有些奇了怪了,按理说这是诗集,不是皇叔,怎么可能会让人脸红呢?奇怪是奇怪了一点,张平安也知道不能追问了,不然会引起夏诗嫣的反感。再加上等会张平安也可以买一本飞卿先生的诗集,看看不就知道飞卿先生写的诗是什么样的了?
命运就是这样奇怪,总是能够让走散的两个人在转角处再次相聚。嗯,没错,张平安一拐角就看见了一袭白衣的赵欹月。她还是如上次那般清冷,那般不食人间烟火。
“张公子,你怎么又跟过来了?”张平安看到了赵欹月,赵欹月也不是瞎子,也看到了张平安。然后赵欹月的侍女欢悦就带着一丝讨厌、一丝责备的对张平安说道。
“欢悦!”赵欹月对欢悦轻皱眉头,制止了欢悦。
看到张平安的到来,赵欹月是真的有些错愕,因为张平安的风流韵事几乎是全边戎州都知道,他一般出门大概率是迎香楼,其它地方也去,但绝不会是书阁。
所以欢悦很难不把张平安想象是在跟踪她们,然后来一场邂逅。但赵欹月也没有把自己看得太高高在上,把自己的猜测当成一种确定。而且就算是真的又如何,只要不招惹自己就好。
“好久不见,张公子,张公子还是如以前一般气宇轩昂。”赵欹月的笑容还是如之前一般很礼貌,但又拒人千里之外。
“谢谢赵小姐的夸奖,我也就厚脸皮的收下了。”张平安和赵欹月客套了一句,又接着说道,“刚刚路过,听说这里有飞卿先生的诗集,打算和朋友买几本回去看看。”
张平安知道赵欹月和欢悦心中的想法,要是没有夏诗嫣在场,张平安不屑于去解释,不然的话,指不定欢悦那张嘴会不会在后面叨叨个不停。
“原来如此。”赵欹月心想幸好没有自作多情去误会张平安,又突然灵光一闪,对张平安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手上好像就是最后一本了。”
第一次给喜欢的人送礼物就这样折戟了吗?张平安有些不甘心,就对赵欹月说道:“赵小姐,我朋友很喜欢飞卿先生的诗集,我知道你买这本诗集肯定也是很喜欢也不缺钱,所以我不敢奢望你忍痛割爱,可否让我誊抄一遍,然后还给你。”
张平安的话不能说无懈可击,因为这种恭维话赵欹月听腻了,并没有多大感触。但不知为何,赵欹月这时并不讨厌张平安,可能是因为他眼神清澈没有杂念,不像之前的张平安,满眼都是让人恐惧的占有欲,让赵欹月很是害怕。
再加上夏诗嫣也是一个美人,一举一动都透漏出如诗如画的灵动。美女和美女之间的惺惺相惜让赵欹月一时间拒绝不了,便开口说道:“我同……”
“不能啊,小姐。”赵欹月“意”字还没说出口,欢悦就阻止道。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怕张平安有狼子野心,怕他在抄书的过程中“恶心”赵欹月,给赵欹月造成不好的影响。
心态好从来不代表心好,张平安这个时候对欢悦已经起了杀心,但这杀心也只是转瞬即逝。张平安忍住怒气,还未开口,就听到小草出声了。
“呵,你以为飞卿先生写得多好啊,以前写得不怎么样,我不信这本诗集就好到天上去了。”欢悦护主,小草更甚,她见不得张平安受一点点委屈。
值得一说的是小草这句话并不是气话,因为她看过飞卿先生之前写的诗集。张平安不读书导致小草和来福也读不成,但至少小草会认字,一有空就会去张家藏书阁拿书看,她不能说全看完了,却也看过一小部分。
文字是能杀人的,而且比刀更厉害,它杀人不见血却诛心。而诗是最高度简练的文字,伤人更重,伤痕更深。小草不懂怎么评价诗词,但她能感受到哪首诗带给了她更大的触动。
小草虽说是奴婢,但她在知书达理这一块不比那些大家闺秀差。按理说今天在湖心亭她在看到张平安写诗的时候不应该出声的,奈何张平安“写”得太好了,小草才会下意识的惊讶。
接触过更好的诗,小草自然看不起别的诗,更不论这更好的诗是她的少爷写的。
“哦,那你是看过还是自己都能写出来比飞卿先生更好的诗集来咯?”欢悦反唇相讥道。这次,赵欹月没有阻止,如果小草看不起其他诗人还好,可她说的是飞卿先生,那可是她最喜欢的诗人,心里说没气那是假的。
“对不起,张公子,我们还是不要了吧。”夏诗嫣拉了拉张平安的衣袖,她不想看到张平安因为自己和别人起争执,也怕因为自己被人当成惹祸精。
看着眼睛有些湿润的夏诗嫣,张平安满是心疼,想要给她拭去泪水,却又感觉手有千斤一般,将抬起来的手轻轻的放下去。
“好。”张平安应了一声。
“且慢。”叫住了要走的张平安后,赵欹月接着说道,“对不起,张公子。如若您不嫌弃,我们找个地方,我把诗集誊抄给您。”
赵欹月做得已经很谦卑,张平安自然不会拒绝。可他在意夏诗嫣的想法,询问了夏诗嫣,夏诗嫣点头后张平安便答应了下来。
真假酒楼,不是很大,却很有格调,一进来就是满满的书香气,这也正是赵欹月选择这里的原因。
真假酒楼高四层,张平安他们就在第四层,最高也最贵,更重要的是清静,因为只有他们一行人。
“欹月斗胆,敢问小草姑娘当时说飞卿先生的诗集还差润色是一时气话还是真的如此?”菜还没上,赵欹月就对小草问道,她不是在兴师问罪,只是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使,使不得,赵小姐,我,我……”
看着局促不安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小草,张平安拍了拍小草的手,然后拿了一根筷子放在赵欹月面前,对赵欹月说道:“都有,也都没有。就像这根筷子,有的人觉得它应该是一棵竹子,让鸟儿筑巢。有的人觉得它应该做成凉席,有的人觉得它就应该是筷子。”
没等赵欹月过多思考,张平安又说道:“筷子没有感情就会被人赋予那么多意义和想象,何况诗。同一首诗,一百个人便会有一百种理解。”
张平安话一说完,让本就有点崇拜他的夏诗嫣更加崇拜,至于他的小迷妹小草就不用说了,眼睛直接带着光。
另一边的赵欹月也愣住了,让她不自觉的对张平安改变了看法。
不是张平安要装这个笔,他很自信他写得比这个飞卿先生写得好。毕竟谁特么好人写诗写一本?要知道,有些诗人穷尽一生才写出那么几首流传千古的名篇。要是飞卿先生这么牛皮,那张平安原路穿越回去得了。
最重要的还是张平安把诗送给夏诗嫣了,没有夏诗嫣同意就擅自把诗拿出来,让夏诗嫣心里多难受,而刚才小草扭扭捏捏的也是这个原因。
“张公子一番话,让欹月受教了。”说完,赵欹月对张平安微微欠身,然后便开始誊抄。
这里的诗集名字是叫诗集,但跟歌手发新专辑差不多,里面没有几首诗。赵欹月也很快就把诗集抄录完毕,将誊抄版给了夏诗嫣。至于为什么是赵欹月誊抄,很简单,自己买回来的诗集自己先看不过分吧?
“是不喜欢吗?夏小姐,要不我把原版给你?”看着夏诗嫣拿到诗集,脸上的高兴很快就消散了,赵欹月认为可能夏诗嫣多心了,认为自己没有把原版给她。
赵欹月也是不懂自己在那些男人心中的地位,要是她把这本,不,哪怕一个字,外面无数男人舔着笔脸都要要,甚至举债都要买。
“不是的,赵小姐,是,是……”说着,夏诗嫣看向了张平安。
“这本身就送给你了,你可以随意处置,不用在意我的意见。”张平安看出了夏诗嫣想要给赵欹月看自己诗的意思,便对夏诗嫣笑着说道。
最开始的时候,夏诗嫣是想买飞卿先生的诗集,却不是那么渴望,因为她觉得张平安那一首比她之前看过的诗都好,包括飞卿先生。她之所以想看一下,也只是纯粹的好奇罢了。
哪知道后来又出现了争吵,那一刻,夏诗嫣对飞卿先生诗集的兴趣已经不高了。奈何赵欹月对自己太过热情,夏诗嫣觉得不把张平安写的诗拿出来,总感觉骗了她一样,夏诗嫣才会很为难的看向张平安。
“赵小姐,你看完这首诗就应该明了。”得到张平安的肯定后,夏诗嫣轻轻吐了一口气,从袖口把张平安的诗拿了出来。
看到张平安在看自己,夏诗嫣脸色突然红了,她知道张平安一定看到自己刚才吐气了,感觉好丑。夏诗嫣怎么感觉的,张平安不知道,他总觉得好可爱,是自己喜欢的白月光没错了。
赵欹月可没管夏诗嫣的娇羞和张平安心中久违的悸动,而是一遍一遍的读了起来,和当时的夏诗嫣一样。
“荷叶生时春恨生……江水声。”
……
“荷叶……声。”
读完,赵欹月打开窗户向远处望去,不知道在想什么。其间,张平安也把那本诗集拿起来看了看。原来,飞卿先生也是个情痴,后面妻子早逝就没再娶过。然后他把对妻子的思念就写成了诗,所以他的爱情诗写得很好。
至于夏诗嫣和赵欹月会喜欢飞卿先生的诗也很好理解,少女怀春,哪个少女不渴望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不想遇到那个温文尔雅又痴情于自己的男人呢?
也正是飞卿先生的诗作多以爱情为主,张平安问夏诗嫣为什么会喜欢飞卿先生的时候她会支支吾吾,满脸通红。
不知道赵欹月是经历了什么还是等不到她最爱的人,整个人看着都有点失魂落魄的感觉。或许是张平安不懂女人,或者说是他不懂这个时代的女人。在这个时代,在赵欹月这样的年纪的女孩子其实早就出嫁了,快一点的话最大的那个孩子现在都能走路了。
思想的不通,文化沉淀的不同,让张平安很难理解赵欹月和夏诗嫣的想法。有一点张平安做得可以,那就是不理解就闭嘴。
“谢谢你,夏小姐。”回过神来的赵欹月,把那首诗双手递还给了夏诗嫣。而赵欹月也知道了小草所说的飞卿先生写的不怎么样是什么意思。的确,飞卿先生写得不如张平安好。
“不用谢,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也誊一份给你。”如果是之前,夏诗嫣是不愿意誊给赵欹月,现在她好像在赵欹月身上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心有所感才说出这句话。
“不用了,谢谢。”赵欹月对夏诗嫣笑道。诚然,她也很喜欢这首诗,但却不属于她。
“其实没必要,赵小姐,你要是喜欢就让少爷再写一首就行了。”来福之前也是不喜欢赵欹月,可他见不得女人哭,赵欹月一哭,来福就心软了,想要帮帮赵欹月。
张平安站起来,把来福推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来福一脸蒙圈,对张平安说道:“你这是做什么,少爷?”
“这个少爷我当不下去了,还是你来当吧。”张平安感叹道。来福很明显的把他架在火上烤,首先,张平安只是诗的搬运工,不生产诗。就算退一万步说他会写诗,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写出那种千古名篇?
本来听到来福的话的赵欹月还眼前一亮,可张平安那句话就瞬间熄灭了她心中的火。是啊,先别说张平安愿不愿意,就算愿意了,灵感这种东西怎么可能说来就来,就算来了,又能写得这么好吗?
“你之前送给夏小姐的诗不就唰唰唰的就写好了,再写一首送赵小姐就好了嘛。”来福反驳道。
“真好,遇见你竟花光我所有的运气!”张平安双手抱住来福的头,咬牙切齿的说道。
来福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我有这么好吗,少爷?”
张平安随口一说,却让夏诗嫣和赵欹月瞳孔一震,原来爱情还可以这样说。但又突然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为什么用于爱情的话要用在一个男人身上。
“你有这么好,吃饭吧,来福。”张平安无奈叹了口气。
“咦,你们看着我做什么,吃饭啊,不然饭凉了。”张平安看着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自己的众人,示意她们动筷。
“张公子真乃大才,欹月钦佩至极。”说着,赵欹月站起身来对着张平安欠身一拜。
倒也不是什么大才,这种话语在他以前那个世界多得很,记得也很多,不敢说弄批发,反正撩几百个像夏诗嫣、赵欹月这样的女孩够了。至于诗,不是不多,只是张平安背不完。
“巧合,巧合。”张平安礼貌的回应了赵欹月一句。
整场饭局,每个人都落实好了“食不言”。只是在这期间出了点让张平安违背自己意愿的决定,从一开始张平安就嘴上说着,心里想着不喜欢赵欹月,可眼睛却是很诚实的往赵欹月身上瞟了又瞟。
不看不要紧,一看张平安才发现有点难受。迎香楼张平安是不打算去了,不是想守身如玉,就算是想也早就不是了。对于迎香楼的也没说介不介意,毕竟他前世都没玩过干净的,习惯了不干净。主要是现在保护措施不到位,怕得病,那这辈子不亏死了。
其他人不敢说,张平安绝对要把夏诗嫣拿下,现在没办法只能先忍忍。话说回来,也不是没有人选,那就是欢悦,弄她的话,张平安没有一点心理负担。的确,张平安是坏,却坏得有底线,就是你不搞我我就不搞你。很显然,欢悦真的让张平安不高兴了。
这顿饭没吃什么,但很漫长,主要是夏诗嫣和赵欹月细嚼慢咽耗时间。当然,张平安也乐得看,美女嘛,谁会闲看多了。
“沥沥沥沥沥……”这八月天的雨也怪,突然就暴雨袭来,打在青瓦上。很诗意的把张平安和赵欹月她们留在了这里。
听着雨打青瓦的声音,张平安一时间恍了神。记得上次听雨还是小时候在乡下,当时张平安就觉得听雨很舒服,让人很宁静。唯一不好的就是房子漏水,会端着一个大桶到处接漏水。现在一晃,几十年就过去了。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不自觉的,张平安就把蒋捷的《虞美人》给背诵了出来,这是他高中很喜欢的一首词,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或许他和蒋捷一样孤独,或许他觉得以后他的生命就是如此。
“小姐我把伞……”
“嘘”听到欢悦的话,赵欹月立马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然后小心翼翼的看向张平安的方向。好在张平安并没有因此受影响。
“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整首词背完后,张平安看向了天空,他想爷爷了,想奶奶了,可童年是他永远回不去的地方。
“潺潺潺……”过了好久,众人才从张平安词中的绝美意境走出来,然后就是一阵经久不息的掌声。
“厉害,少爷,把我都给整感动了。”张平安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但之前最多是厌恶一个人的赵欹月第一次对一个人起了杀心。就算是好脾气的夏诗嫣也有一些生气,这样的气氛要看可能得很久以后。
既然好氛围被来福这个糙汉子破坏,众人也开始我一言你一语的对张平安发出赞叹。
“张公子真乃文曲星下凡,不仅在诗的造诣绝顶,词的造诣更是一绝。”面对张平安,赵欹月真的是直接黑粉转铁粉。
“张公子学究天人,诗嫣自是难以望你项背。”夏诗嫣对张平安满脸佩服的说道。
“感谢各位小姐的抬爱,平安只是有感而发罢了。做得不好,还请见谅。”张平安不是那种伤春悲秋的人,感叹是感叹于过去,但这是现实。回到现实中的张平安自然要趁这个机会好好的装个笔。
很显然,张平安装得很成功,数双崇拜的眼睛已经不加掩饰的在他身上停留。忽然张平安感到身后一阵刺痛,转过身时却又什么感受不到。或许是自己精神太紧绷了吧,张平安这样想到。
“张公子,我……”赵欹月欲言又止。刚才张平安的词太过惊艳,只顾着去想象那唯美的场景,忘记了到底是什么内容。想让张平安再写一遍吧,好像自己又没有那个资格,而且曾经也没给过张平安好脸色,怎么拉的下这个脸去要呢?
“怎么了,赵小姐?”张平安看出了赵欹月话语中的窘迫,便出声问道。
“没,没什么。”赵欹月最终没能鼓起勇气,支支吾吾的把话掩盖过去。
张平安也没再接话,这时一个身着长衫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看到这个男人走来,赵欹月愣了一下,随即又有些苦笑。
这里人本就不多,基本上任何人的一举一动都能被人看到,赵欹月脸上的不自然恰好被夏诗嫣看到,便问道:“是不舒服吗,赵小姐?”
“没有。”赵欹月摇摇头。然后赵欹月就把为什么会愣神的原因告诉了夏诗嫣。原来酒店老板叫李廷秀,从身份来说算是赵欹月和张平安的上好几届的师兄。
读书人不一定追求荣华富贵,但一定追求名垂千古。李廷秀把拯救苍生为己任,要快速做到唯有考取功名。可无数次的名落孙山让李廷秀痛恨官场腐败,后来妻子也嫌弃他穷苦离开了他。李廷秀觉得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欺骗,也想过一死了之,但心中有恨哪能轻易了结。之后,李廷秀找过他的恩师开愚先生,开愚先生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李廷秀的胸口便不再开口。
李廷秀对开愚先生的指点似懂非懂,想了好久也想不出答案。最后变卖家产,开了个真假茶棚。若有人解出真结,那他以后在真假茶棚喝茶就一律免费,得不出自然按双倍付费。
本身李廷秀没打算靠这个赚钱,没想到因为这个谜团最后吸引了一波又一波才子过来“解题”。让李廷秀始料不及的是最后谜团没有解开,钱倒赚了不少。没办法,李廷秀就把之前的真假茶棚扩建,改成了真假酒楼。
而第四楼就是解谜楼,上来之人大多是来解题的,所以张平安众人来四楼不是因为真假酒楼生意差,而是一般文人墨客不敢上来。文学这种东西没有什么标准答案,这也导致了有些学子撒泼打滚,说自己解的谜绝对好。李廷秀也不反驳,直接挂在大门上。
后面的结果就是那个学子的答案被另一些学子指指点点,那个学子最后受不了,花了重金才让李廷秀把那个答案给取下来。因为那个学子的事情,边戎州大多学子不敢上四楼。答不出来,付高额的酒菜钱事小,丢脸才事大。但真假酒楼却也阴差阳错的成为了文人墨客交流学习经验的好去处。
“啊!”听赵欹月这么一说,夏诗嫣顿时张大了她那樱桃小嘴。
“我以前没来过,只是听说。而且当时也没太在意。”赵欹月在夏诗嫣耳边懊悔的说道。很正常,就像有人说天上有仙女,有的人并不信,甚至嗤之以鼻,但如果有一天仙女飞到他家,那他自然是手足无措。
李廷秀走过来也是微微愣了一下,张平安还好,虽然经常去那些不干净的地方,但也不是不能来他这里。只是赵欹月也在这就耐人寻味,在李廷秀的印象里,赵欹月从来没有和除了她父亲以外的任何男人单独相处过。不可否认这里还有一个他不认识的夏诗嫣,但这在别人眼中中单独相处没区别。
“不知各位吃得可好?”李廷秀在人海沉浮多年,哪怕是这样规规矩矩的一句话也让众人觉得极为亲切、自然。
“吃好了,现在喝喝茶,等雨停。”张平安对李廷秀笑道。
李廷秀看向窗外,悠悠道:“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但人生几多真,几多假?”
从李廷秀内心来讲,他不认为这几个人可以说出他想要的答案,但为了这个答案,李廷秀自己都觉得自己魔怔了,有人来解总比没人好,死马当作活马医。
完了!赵欹月和夏诗嫣心里想着,这是一点思考时间都没给她们啊。可却又很默契的看向了张平安。
这时张平安只是比较疑惑的看着李廷秀,这个转场也太快了吧?根本不知道李廷秀想表达还是在感慨什么?
要是赵欹月不给夏诗嫣说李廷秀的事,那这会儿尴尬的只会是赵欹月。这下好了,夏诗嫣也一起尴尬了。
“没人作答吗?”看着众人一脸疑惑的样子,李廷秀便将真假酒楼的故事说了一遍。
“我,我来试试吧。”赵欹月有些不太自信的站了出来,她不知道她要写的是好是坏,只能硬着头皮写下“真假自是人生结,此结无解便成劫。”
“好。”赵欹月一写完,欢悦就兴奋的鼓起了掌。
而后后知后觉的众人也开始了稀稀拉拉的掌声,如果没有人鼓掌也就算了,这一鼓掌,尴尬得赵欹月的银牙都要咬碎了。李廷秀表情平淡,也没说好说差。
“张小侯爷可有见解?”显然,李廷秀并不满意赵欹月的回答,然后又向张平安问道。
“哪有什么见解。”张平安摇摇头。
“没事,张公子。”李廷秀心中的失落感顿感强烈。他是知道结果的,只是当他确定结果后还是觉得失落无比。
张平安认为装笔,一定要有松弛感,一个劲的猛装虽然也会让别人觉得你厉害,但别人对你的喜欢就会降一个档次。就像一个男人追女人,总是随叫随到,女人开始会很喜欢,到后来就是很习惯,最后就会归于平淡。而男人时而主动,时而拒绝和失联,就有可能让女人患得患失,然后爱得无法自拔。当然,度要是没把握好就真的失联了。
当张平安不紧不慢的看到夏诗嫣和赵欹月都露出了遗憾之色,张平安就知道这个笔装得差不多了。这个时候来点干货,那夏诗嫣对自己的喜欢还不上一个台阶?至于赵欹月,要是能拿下,张平安也不拒绝。
“赵小姐,可以借一下纸笔吗?”张平安对赵欹月问道。
“什么?”一瞬间的疑惑后,赵欹月连忙欣喜道,“好,好的。”
“忽有所感,虽感献丑,但还是想要写下来。”张平安谦虚道。只是那神色真的很欠打。
“无妨。”
“张公子所做,一定让人惊叹。”
“如果张公子都说献丑,那诗嫣真的无地自容了。”
疑惑,李廷秀听到这些话真的疑惑了,至于什么原因他没有去问,只是静静等待着张平安落笔。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好,写得好。”李廷秀边看张平安写边念,张平安写完后就是止不住的夸赞,随后就是李廷秀仰天大笑,似乎张平安这句话就是他想要的答案。
这句话好吧,张平安是持肯定意见的,因为这是无数文人墨客说的。至于多好,张平安觉得还行。就像王维那一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一样,不管是初学还是现在,张平安觉得还好,没有感觉太惊艳,但就是无数人说超级唯美。
张平安不知道李廷秀对这句话是否满意,但看李廷秀那疯癫的状态,应该是稳了。
震惊,在场之人除了震惊外已经说不出话了。这一刻,即便从来都说自己才疏学浅却在心里自诩天之骄子的赵欹月的内心也被击穿,以后的文坛不是有张平安一席之地,而是将以他为首。
“这是我的一些拙见,还望李老板不吝赐教。”张平安以这一句话给这次装笔画下了一个句号。
“哪能赐教,张公子这对联简直是完美解释了我半生的疑惑。”说完,李廷秀对张平安躬身一拜,然后又接着说道,“看来传言误人呐,误人呐!”
“谬赞,谬赞。”张平安打断了李廷秀的话,怕他再说下去自己的老脸都没地方搁。毕竟那不是传言,而是实打实的事实。
之后李廷秀拉着张平安说了很多话,颇有“煮酒论英雄”的意思。好在李廷秀没有和张平安说什么拜把子,张平安不怕拜天拜地,他怕李廷秀来一句“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万一一语成谶,张平安不就崩了。
离开真假酒楼的时候,张平安已经有几分醉意。虽说雨还是在下着,但也不得不走了,因为天色已晚。
回去的路上,张平安没有很绅士的送赵欹月回家,因为不顺路,也因为他对赵欹月的感觉不是很强烈。说难听点,张平安对赵欹月有一些生理的喜欢,但说不上爱。他喜欢的是小草和夏诗嫣这样温柔的、善解人意的女人。
“小姐,你是不是有些不舒服。”另一边,看着赵欹月心情有些低落的欢悦,对赵欹月关心道。
“没什么。”赵欹月摇摇头,她是有些心事,却不好对欢悦说。无法否认的是,赵欹月以前对张平安除了讨厌就是厌恶。当然,从长相来说张平安还是一般般的,看得下去,让赵欹月无法忍受的是张平安的死缠烂打,这就让赵欹月对张平安好感度直接降为零。
不知道为什么,仅仅这一天的接触,赵欹月就觉得张平安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不仅是谈吐和以前不一样,连为人处事也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这种心态的变化,赵欹月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赵欹月心理的变化张平安自然是不知道,知道了也只能说正常。毕竟张平安这几天的变化真的太大了,大到只要不是蠢货都看得出来,只是这个世界虽然有神佛一说,却没有神降人间,所以别人只会觉得张平安经历了溺水那件事后开窍了。
另一边,张平安看到在一个破败的草棚下蹲着一个壮汉,壮汉身前竖着一个“卖身救母”的木牌。
“少爷,你想买他?”看到张平安往壮汉那个方向走去,来福疑惑的问道。
“嗯!”张平安点点头。说着,张平安就径直走向了壮汉。这倒不是张平安圣母心,不,应该说是圣男心泛滥。仅仅是张平安觉得壮汉是个人才,一是从面相看,壮汉应该是一个忠心的人,这一点张平安很需要。第二点就是壮汉很壮,刚看到壮汉的时候张平安就把壮汉看成了典韦,这种人绝对是冲锋陷阵的好手。
“你叫什么名字?”张平安蹲下身,对壮汉问道。
“我叫大牛,公子。”大牛站起来弯着身对张平安恭敬的说道。
张平安点点头,没问大牛的名字,这个时代一般都是乳名,大名几乎都没有。随后,张平安叫来福拿出了身上的银票。
“有一千两呢,少爷。”来福的言外之意就是张平安给多了。
多吗?多的,大概算的话相当于现代一百万。只是这很重要吗,尤其是对于一个有钱人来说,更重要的是这一百万带来的价值远超这一百万。
“太,太多了,公子。”看着连做梦都梦不到的金钱,大牛被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拿着就是了,给伯母买些好药。”张平安微微一笑,“原谅我不能去看望伯母,在这里祝她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可是……”
“如果你还这么婆婆妈妈,那就收回去了。你娘的命重要还是钱重要,钱没了可以挣,但命没了就真的没有了。”张平安看着大牛还想推辞,对大牛说道。
看着张平安一行人远去的背影,大牛缓缓跪下,对张平安磕了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