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惊艳夏诗嫣
“乖孙,身体好些了吗?”说着,柳长秀还给张平安夹了一个大鸡腿。
一个“乖孙”瞬间让张平安头皮发麻,但也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好多了,奶奶。”张平安回答道。
“那等会去哪儿玩,儿子?”张家虽然家规不是很严,但起码的规矩还是要有,所以之前在柳长秀说话的时候,苏月娇才闭口不言,现在终于等到机会,才出声问一下张平安。
按理说,苏月娇这句话算是唐突了,要知道以前张平安的性子就是不服管教的,这样一问无异于触碰到了张平安的底线,然后就是生气。
苏月娇也反应了过来,可是话已说出口,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就在众人等着张平安发怒时,张平安却是淡淡的说道:“不去哪儿,就在家中看看书。”
嗯?张平安这句话在夏诗嫣听着倒没什么,但把桌上其他人给弄到不知所措,不知道这是张平安暴风雨的前奏还是真的是这样。
“我书房还有很多兵书,你要不要拿几本去看一……”
“咳咳咳。”张百战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苏月娇一直咳嗽,想看看是不是苏月娇身体不舒服,谁知一抬头就碰见了苏月娇冰冷的眼神,那一刹,他觉得冬天的刀也是有温度的。
将视线从苏月娇那里离开后,又看到了柳长秀要吃人的眼神。这下好了,原本吃饭都是狼吞虎咽的张百战现在也只能细嚼慢咽。
当然,这顿早饭在张百战看来是煎熬的,但在其余人看来尤其是在夏诗嫣看来却尤为温馨。
“云溪诗会你真的要去吗?少爷。”院子里,来福对张平安问道。
“去看看嘛,也不影响。”张平安淡淡道。以张平安的性格自然不喜欢那种场合,它与自己一贯低调的作风不符,但这又恰巧是改变人们对自己不好印象的好机会。
很简单,要领导别人就要拿出自己应该有的人格魅力。之前的张平安在人们的心目中就是不学无术,这种人谁会去听他的话?
就像一个小学生说某某股票一年后会大涨,别人只会笑一笑。可如果说那句话是巴菲特说的,可能有很多人借钱都会去买。现在张平安就是努力摆脱“小学生”的标签,往“巴菲特”靠拢。
“但你文采不行啊!”不知是打击张平安还是实话实说,来福又跟了一句。
说实话,如果刚才张平安说要去青楼,来福不觉得奇怪,可张平安却偏偏说要看书然后准备去云溪诗会。张平安的文采,来福不敢说大致了解,只能说知根知底。这样的实力去了不是找不自在吗?
张平安也是有苦说不出,不能说自己不是以前那个张平安了吧?只好耐着性子说道:“男人不能说不行,包括文采。”
谁知张平安的话一说出口,来福就好像来劲了一样,反驳道:“但你不行就是不行嘛,少爷。”
张平安:……
说真的,张平安好想丢来福老母,转念一想,没必要和来福这种缺根筋的人计较。
“来福,你闭嘴。”这时,小草满脸通红的娇斥道。不得不说,女孩是要比男孩早熟一点,张平安和来福很正常的对话,让小草陷入了“秒懂”的尴尬境地。当然,张平安得解释一下,他是听出了言外之意,但他是来自一个经常“开车”的时代啊。
无奈,来福又被迫把那如滔滔江水的话语给瞬间截断了。
“对了,小草,你去藏书阁给我拿本《史记》。”转头,张平安对小草说道。小草和来福虽然是下人,可在张平安读书的时候他们也是跟着一起去读书的,只是后来张平安没读了,他们才被无奈“辍学”。
张平安口中的《史记》只能说重名,是几乎涵盖这个时代历史的一本书。之所以让小草去拿,纯粹是张平安觉得比来福靠谱一些。
“算了,还是我去吧。”想了想,张平安觉得在藏书阁可能还有一些自己需要的书,亲自去看看比较好。
一进藏书阁,一道温婉倩影就映入张平安眼中。
或许是察觉到背后有人,夏诗嫣转过头,看到是张平安后,对张平安嫣然一笑道:“张公子,您也来了?”
张平安连忙摆摆手,对夏诗嫣说道:“夏小姐,‘您’这个字我是真的不敢当,不介意的话我们就平辈相称吧,无需那么多繁文缛节。”
“那诗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夏诗嫣微微欠身,对张平安说道。
不得不说,张家的藏书阁的确担得起这个名字,很多书是他想看的,比如说关于大闻的各种野史,各个地方的风土人情,最后除了最初的那本《史记》,张平安还选择性的挑了几本。他现在必须要足够了解大闻的一些事情,为自己以后安身立命做准备。
湖心亭,在荷塘之中,论面积有数十平米。以前那里是柳长秀和苏月娇喝茶赏荷的地方,现在却变成了张平安和夏诗嫣读书写字的地方。
本来夏诗嫣的本意是拿完书后就回房间看,没打算和张平安一起。做为一个大家闺秀,和一个仅有几面之缘的男人在一起看书着实有伤风化。
只是夏诗嫣耐不住张平安劝说,为了不扫张平安面子,夏诗嫣才脸红着答应下来。
看到张平安和夏诗嫣坐在湖中亭,柳长秀和苏月娇婆媳两人别提多开心,越看夏诗嫣越像张家媳妇。夏诗嫣不仅容貌姣好,品行也端庄,加之话语又温柔,这很难不被她们喜爱。
柳长秀她们喜欢夏诗嫣,张平安自然也是这样,或者他比柳长秀她们更喜欢。不否认,张平安前世的时候有很多女人喜欢他,也玩过太多的女人,但那只是张平安成功了有钱了,那些女人才对他疯狂追逐。
张平安对她们也只是出于一个男人单纯的生理欲望,里面没有掺杂任何感情。说张平安不痴情吧,暗恋一个女生多年,却也仅仅是暗恋,加上他自己长得一般,性格本身也自卑、内向,所以在去腰支国之前没有谈过任何恋爱,甚至没有牵过女人的手。
后来张平安就过了那段为爱疯狂的年纪,只剩下为爱疯狂鼓掌了。在很多人看来张平安是成功的让人羡慕的,动得了他的人不多,敢动他的人更是屈指可数。
可是,谁又知道张平安却并不快乐。一个是未能孝敬奶奶,另一个是心有所爱,却爱而不得。
以张平安的实力和能力,他可以去追求任何他喜欢的人。但是那个时候他心已不再纯粹,人也不再年轻。这也是为什么后来他有钱有势却仅仅是打算找一个看得过去的女人结婚而不是找一个他爱的人结婚。
张平安不信神佛,但这时却也不得不认为是神都觉得他太苦了,才让他穿越到大闻,给他一颗年轻的心,让他弥补曾经的遗憾。
赵欹月很美,无论是之前的张平安还是现在的张平安都这样觉得。但张平安却并不喜欢,一直以来,张平安都不是那种看到女人就走不动路的人。赵欹月很漂亮,却也不影响张平安不喜欢她。
夏诗嫣不一样,她的温柔,她的美丽让张平安深深迷恋。如果现在不抓住这“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等到以后她有了心爱之人再给自己留一个遗憾?然后再穿越去另一个地方?所以他才会好不要脸的请夏诗嫣一起去湖心亭看书。
虽说都在湖心亭,张平安与夏诗嫣的距离有三米左右。好在张平安的目的已经达到,距离倒不影响,正所谓好汤需小火,太过热情怕把夏诗嫣给吓走。
“哦……”在张平安看书不久后就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身后的小草却有些震惊,意识到可能打扰到了张平安便迅速的捂住了那樱桃小嘴。
可是,在一个只能听见风吹荷叶的地方,任何不同的声音都会打断别人的思路。小草的声音夏诗嫣自然也是听到了,然后很好奇的转过头看向了小草。虽心有疑惑,却是未曾出声。
“怎么了,小草?”张平安自然知道小草在惊讶什么,只是不能明说,需要一个中间人。就像是大佬登场需要一些小卡拉米介绍一下才能扛着音响入场。
“少爷,您写的诗,诗。”小草这时有些窘迫,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像是被什么卡住脖子了一般说不出口。
夏诗嫣不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加之自身修养也让她养成了不轻易询问别人秘密的人。可在听到小草口中的“诗”的时候,便有些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走向了张平安,对张平安微笑道:“张少爷,诗嫣可以瞻仰一下您的大作吗?”
“当然。”张平安笑着把诗递给了夏诗嫣。
“张公子,小姐以前不是这样的,是小姐她太喜欢诗词了,听到你写了诗才会忍不住要过来看的。”夏诗嫣接过张平安的诗时,夏诗嫣的侍女荷花对张平安说道,怕张平安觉得夏诗嫣不够矜持。
“没事,不影响。”张平安笑着摇摇头。心里也暗叹,不愧是当初一起陪着夏诗嫣来边戎州的人。像荷花这样的忠心,张平安前世根本没有见过,所谓的兄弟情也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荷叶生时春恨生,荷叶枯时秋恨成。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夏诗嫣好似旁若无人一般将这首诗一读再读,眼睛泛出犹如晚霞落入湖水映出的光。
“张公子大才,看得诗嫣都入迷了呢。”夏诗嫣如手捧珍宝,然后不舍的将诗还给张平安。
“如若诗嫣小姐不嫌弃,我就把它赠送于你。”张平安想过夏诗嫣会喜欢这首诗,没想到喜欢的程度超过了他的预期。
“那诗嫣就却之不恭了。”夏诗嫣嫣然一笑,然后又对张平安问道,“敢问张公子因何而作出这首诗呢?”
“刚刚看书,看到了刘经和他妻子的故事,再加上抬头看见了满池荷花,心有所感便写下来了。”张平安看了看夏诗嫣,又指了指正在风中摇曳的荷花。
“是村口卖猪肉的那个刘金吗,我记得他是单身汉,哪有什么妻子?”不得不说,在当显眼包这一块,来福做得真的好,张平安的还想说话,却被来福不合时宜、不出所料、不懂规矩、不忙不乱的打断了。
张平安瞥了来福一眼,缓缓说道:“不是他,是大闻曾经的宰相刘经。”
刚开始夏诗嫣猜到了,想要问张平安是不是他。谁知来福一说就让夏诗嫣不确定了,怕不是宰相刘经就糗大了。
对于刘经,张平安也是刚刚在书上看到的,被他的爱情故事深深吸引。张平安突然想到,写一首爱情诗来立起自己“才子”的人设会不会好一点。毕竟在这个时代,才华比脸重要。
正当张平安想着用谁的诗来立人设的时候,恰好看见了池塘内的荷花,所以李商隐的《暮秋独游曲江》冠名权就顺理成章的被张平安拿下了。
“没听说过。”这时,来福的声音又不足为奇的在湖心亭响起。
“这你都不知道。”小草白了来福一眼,然后给来福解释了起来。
刘经与他的妻子之间的故事很狗血但很真实。
原来刘经是大闻的前几任宰相,但在他权倾朝野之前只是一个落魄书生。一次意外让刘经与他的妻子遇见,那时刘经在城隍庙以替人写对联为生,恰好遇见了陪母亲来还愿的周惜花,也就是刘经后来的妻子。
第一次的相遇让他们互生情愫,后来又因为各种原因不断的遇见,爱情的火花也渐渐变成了烈火。然后,周惜花的父母就很按照世俗剧情的推动,出来棒打鸳鸯。
刘经很爱周惜花,可是爱有什么用呢?这份爱带不来锦衣玉食,带不来三餐温饱,有的只是食不果腹和颠沛流离。
最终,刘经还是选择了放手。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是结局的时候,周惜花却不顾一切的跑到刘经家去质问。刘经含着泪说不喜欢周惜花,谁知道挨了周惜花两巴掌。周惜花对刘经问道,如果她嫁给刘经,刘经会不会一辈子对她好,如果不会,那她马上就走。如果会,那她就留下,当场嫁给他。
后来刘经也是鼓足勇气与周惜花在一起,结局就是周惜花与周家断绝关系。两人成亲后,周惜花也从富家小姐变成了整天操心柴米油盐的小厨娘,但周惜花从来没有抱怨过,反而整天劝刘经去追逐自己的理想,去外面更大的地方完成学业。
一边是自己所爱之人,一边是自己的理想,刘经陷入了两难。或许是看出了刘经的担忧,周惜花第二天当着刘经的面用刀划伤了面庞,对刘经说,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了吧?如果你以后功成名就了,不嫌弃我的话,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看着妻子将俊美的面庞划伤,刘经难掩眼泪,他知道是周惜花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他,他走后不会对任何人动心,她的心只属于他一人。
之后,完婚不久的刘经为了心中理想背上行囊远走他乡。在之后的每一年,周惜花都会给刘经寄一笔钱和衣服,而刘经也会给周惜花寄去信件,不断的表达着对周惜花的思念。
在京城漂泊了大约十一年,刘经终于考上了状元。一时间无数豪门向刘经抛出橄榄枝,刘经都一一谢绝,并告诉他们自己已经有妻子,还在家等自己。
或许命运就是喜欢给人以悲剧,让他们见不到喜悦。刘经考上状元后,本该是敲锣打鼓,穿上红袍衣锦还乡。可当刘经到了家门,却发现家门紧闭,蛛丝缠绕其上。
刘经不相信妻子变心,内心的不安却告诉他一定有什么事。问了邻居大娘后,刘经才知道周惜花在两年前已经病逝。原来周惜花为了让刘经在京城求学时过的好一点,白天去帮人洗衣服,晚上就刺绣,就这样没日没夜的干,周惜花最终没能扛下来。
听到这个消息后,刘经恸哭不已。那个时候他才幡然醒悟,自己追逐的功名与周惜花相比也不过是尘埃。而自己就是为了那“尘埃”,就只是为了让人看得起,就为了这个所谓的男人的尊严,他几乎是亲手将周惜花推向了悬崖。
大约两个时辰后,见刘经神情稳定了下来,隔壁大娘给了刘经三个包裹和一封信。看着这三个包裹,刘经已经干涸的眼泪再次流了出来,因为这三个包裹和之前周惜花给他寄过去的包裹一模一样。他已经猜出或许周惜花在两年前就已经预料到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便将之后今年的衣服和盘缠给了大娘,让她每年按照固定时间给刘经寄过去。
周惜花不想让自己担心,所以她没有让他知道自己的死讯。之所以是三个包裹,是因为刘经和周惜花有过约定,不管刘经是否学成,十四年后必须归来。而今年刚好是第十一年,所以刚好余三个。
拿着周惜花那封信,刘经感觉犹如大山压在自己手上一般沉重,打开时却又小心翼翼。信上内容大致是周惜花很感动刘经没有忘记她,打开了这封信,但无奈的是她已离开这个世界。
如若刘经这时功成名就,希望他用毕生所学为国为民,做个好官。若刘经碰壁,则希望他不要自暴自弃,就留在这里教村里的孩子读书写字,给他们一个可能改变命运的机会。
或许,周惜花还有一段话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如果刘经最后没有回来会怎样重要吗,已经不重要了。
之后的一年里,刘经就在周惜花的坟前搭了一个茅草房,整天和周惜花讲他这些年的遭遇,时而笑时而哭,像个疯子,也像个傻子。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疯疯癫癫的人,日后却成为了大闻所有贪官污吏的噩梦,老百姓心中的佛。
回到京城任职后,刘经敢于直柬、为民请命、硬刚权臣,无数次在生死边缘徘徊,又无数次在死亡中重生。一步一步的从一民地方官爬到了权力的顶峰,有人说他命好,毕竟在这浑浊的官场,这种人应该早就尸骨无存。可他不仅活了下来,还官至宰相。
别人认为刘经命好,恰好在张平安看来是命差到了极点。倘若周惜花还活着,刘经可能不是贪官,但也一定不是一个刚正不阿的清官。或许当初刘经也想下去陪周惜花,那个时候他觉得活着毫无意义,家人没了,好不容易有一个爱他的妻子,妻子也因为他而死。
奈何周惜花给刘经的信让刘经无法不好好的活下去,所以硬刚权臣他不怕,别人对他的暗杀他也不怕。他下去了就可以对着周惜花摊摊手耸耸肩说,“娘子,对不起哈,为夫为民请命被奸人暗杀,哎。”
就这样,刘经被无数次的暗杀却又被人无数次的相救。当然,杀不了就诽谤啊,这是文人惯用的伎俩,搞笑的是刘经不但没事,诽谤他的人反而不是被杀就是被贬谪。无他,刘经是孤臣,无儿无女,不管他权势多大,都不存在给子女造福这一说。他一死,他经营的任何东西都会烟消云散,所以这是一把皇帝怎么用都不会伤到自己的刀。
现在,有人想从皇帝手中把这把刀拿走,皇帝会高兴吗?能在朝堂之中的人都不会傻,很快就懂了皇帝的意思。慢慢的,刘经爬到了宰相的位置,开始对大闻大刀阔斧的改革,而这一改革,直接把大闻从一个落后的国家变成了一个实力中等的国家,虽说比不上强国,但也不是谁都敢招惹。
刘经做宰相不到五年,恰好是死在了周惜花的忌日。有人曾说,如果不是刘经英年早逝,大闻的实力很可能成为当世大国。可是刘经已经做得够好了,无论是对大闻还是对百姓,刘经做到了问心无愧,他该去看看他的妻子了。
“他真的好厉害,是个好官,可惜死得太早了。”听了小草的解释,来福感叹道。
“是啊,真的是一个痴情的男子,为了他的妻子竟一生未娶。”这时,夏诗嫣也附和道,因为这让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他也是那样一个男子。
马的,写个诗而已,也不要哭成这样吗?看着在场的女的都哭的眼睛通红,张平安也是有些郁闷,刚要开口说什么就听到来福在他耳边大声说道:“少爷,你是不是该喝药了?”
是的,来福的话是贴着张平安耳边说的,但那大嗓门跟喊麦有什么区别,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就是声音大,震得张平安耳朵嗡嗡的。
“嗯,我知道了。”张平安咬着牙对来福说道。
然后张平安站起身来,强装镇定的对夏诗嫣说道:“失陪一下,我有点事情需要去处理一下。”
“好的,张公子,祝张公子早日康复。”夏诗嫣也不知道张平安怎么了,只能出于礼貌,对张平安欠身然后说一句祝福的话。
听到夏诗嫣的这句话,张平安那颤抖的手啊都想伸过去把来福给掐死。
“小姐,你看张公子年纪轻轻的就开始吃药了,这不会,不会是…”
“荷花,别瞎说。”荷花想说什么,被夏诗嫣及时叫住了,然后悄悄的转过头看向张平安离开的方向。
是的,张平安离开了,但荷花的声音却是结结实实的像一颗颗石头砸进了他的耳朵。这一刻,张平安想把来福掐死的心更盛了。
“少爷,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害怕。”感受到张平安那吃人的眼光,来福害怕的对张平安说道。
“你好勇哦,你怎么会害怕。”张平安扭头对来福讽刺道,然后又转了回去。
“真的吗,少爷?我怎么不觉得呢。”说着,来福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你咋听不懂人话呢?听不出个好赖来。”小草一拳往来福背上锤去。
说实在的,张平安发现了不是这具身体不行,而是心理素质不行,换句话说就是对那种事情太过紧张导致不太行,放不开。可这在张平安那里就不是事,虽说自身也出了点问题,但那是操劳过度,不需要吃药,缓两天就可以了。不管怎么说,早点调理好总不会是坏事。
“少爷,府外来了一位公子说想要见你。”张平安药还没喝完,就有下人跑过来找他。
张平安有些疑惑却并不感到惊讶,没猜错的话来府之人就很有可能是那晚撺掇他跳下河中的那些人中的一个。毕竟张平安这些年从来没什么朋友,一来他出身于武将之家,那些文官之子不屑与他做伴;二来他经常流连于烟花之地,被那些自诩有高尚情操的文人墨客所不喜。
“来者是客,去看看就是了。”张平安笑了笑,既然来到这个世界那就看看这里所谓的人杰是个什么样子,但愿不会太蠢。
“你好,请问你是?”在离那人将近两米的时候,张平安对他报报拳。
听到张平安的这句话,刚刚还满脸笑容的王应民脸色顿时阴郁,但又瞬间笑如春风般对张平安笑道:“看到平安兄吐字清晰,应民也就放心了。”
刚才张平安说不认识王应民,就是把他当成一个小人物,要知道别说他父亲是边戎州的二把手,权势滔天。就他也是个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在边戎州享有十大才子之首的美名。而且严格来说他和张平安还是好几年的同窗,前几天也在湖心亭见过,说傻了吧,看那样子也不像一个傻子。
可张平安直接来个不认识,不就是当着张家众人把他这个无论走到哪里都掌声雷动的天之骄子的脸按在地上摩擦吗?还特么摩出火花了。
虽说王应民从小到大没有遇到过这么憋屈的事情,但他终归是出自官宦之家,城府自然也远超同龄人,所以在他调整好情绪后,立马展开了反击。意思就是张平安人是好了,嘴巴说话虽然利索,但脑袋好像不太灵光记性也不行,最后还顺带装了一波好人。
王应民的反讽,张平安当然听了出来,然后虚伪的走过去拉着王应民,假装亲切的说道:“这也是托了应民兄的福。”
“托什么福?”王应民一开口就感觉不对劲,可话又收不回来。
“当然是托你那晚鼓励我的福啊,你肯定是不想我死,不然我怎么会跳下去后还活着呢?”张平安抿了抿嘴,看向王应民的眼神不知道有多妩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
有钱人不怕被乞丐嘲笑,但怕被同样是有钱人的人嘲笑。那晚张平安也没想过跳,可最后王应民不仅没有给他台阶下,还煽风点火的说了一句“张家人顶天立地,怎么可能会食言。”
同样是边戎州最顶级的家族,张平安自然受不了那样的讽刺。然后就跳下去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王应民这时紧紧的捏起了拳头,按理说有些城府的人就应该把这件事 “忘记”。张平安这一整,饶是王应民再有心计也被搞破防了,根本接不住张平安的话。
“哎,不说了,不说了,应民兄对兄弟我的情谊我永远记在心上。来,喝茶。”张平安拍拍王应民的肩膀,邀请王应民坐下。
“好。”王应民打算以不变应万变,观察一下以前这个“莽夫”这些天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变化,这种变化让他很不安。
王应民从来不否认,他追求赵欹月是为了取得赵欹月父亲所拥有的正直力量,但也不能否认的是赵欹月本人也很优秀,是个绝佳的人生伴侣。
如果是别人去追求赵欹月,王应民分分钟把他搞得家破人亡,可张平安不行。王应民表面上看不起张家这群武夫,却又不得不承认张家的确厉害,就是赵傲扬都比不了。
哪怕现在赵欹月不喜欢张平安,可事事都有如果,王应民不喜欢这种意外。
本来王应民是不打算来的,是他的狗腿子秦昌孚说张平安好了和他父亲的要求。王应民以为随便忽悠张平安几句,张平安就会把事情揭过去,没想到却发现张平安已经大变样,至少张平安为人处事的方式变了。
“不知道应民兄来寒舍贵干啊?”张平安抿了一口茶,看向了王应民。
王应民没有急着回答,也是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下,慢声说道:“应民这次来是为了当时喝了点酒,而导致平安兄跳湖的事情道歉的。希望平安兄大人大量,原谅应明。”
王应民相貌英俊,加上表情管理到位,任谁都觉得这道歉态度诚恳。意思也很明确,就是我当时不是存心要弄你,是喝了酒的原因,那是醉话。你要是还计较的话就真的是小人了,看不起你。
要是别人听到王应民这句话可能肺都气炸了,你要搞死我没搞成被发现了,然后来个不好意思,任谁都想过去扇他两巴掌。
诚然,张平安有这个实力,但他不能,因为他出身在张家。一个文臣,可以在皇帝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皇帝可能不仅不会生气,还会觉得这人伴猴演戏还挺好看。
可如果武将太过嚣张跋扈,传到皇帝耳朵里就不一样了。弄得不好就可能被猜忌,然后好的结果就是解甲归田,不好的结果就不好说。
好在张平安前世也是经历过风浪的人,也没怎么生气。他并不指望王应民能够付出多大代价,而之前说出的那些话也不是想给王应民添堵,主要是试探王应民对张家的态度。如果王应民对张平安只是嘴上的和谐,眼神里却带着不屑,那很可能是他或者说是他爹知道了皇帝对于张家的某种态度。
“应民兄这是什么话,你能把我当成兄弟,我已经很高兴了。”张平安虚伪的说道。
现目前来说,王应民隐藏得很好,听不出什么来。至少可以确定皇帝还不想动张家,或者说暂时不会动。
“不知道平安兄对以后有什么打算,是打算和百战伯父一样踏入军伍还是进入仕途?” 王应民已经将来意说明白,没再纠结之前的话题,然后话锋一转,对张平安的以后关心道。
王应民这句话可不是随便说说,若张平安选择从军,那最后很有可能接张百战的班,执掌张家军。但如果张平安选择仕途,王应民真的不知道张平安未来会是什么样,可能是他的劲敌有可能是手下败将,但大概率是前者。的确,张平安肚子没什么墨水,可架不住张家的背景太过强大。
虽然王应民觉得张平安很有可能会选择军伍,可也保不齐会选择仕途。所以张平安会怎么选也决定了王应民以后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对他。
“都没这个打算,当个富家子弟不好吗?”在张平安淡淡道。
听到张平安这样说,王应民皱了皱眉头,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张平安,使劲回忆刚刚张平安刚刚说话的姿态与语气。
他觉得张平安说话的语气太过随意,表情太过散漫,尤其是那双眼睛,王应民忽然感觉好陌生,就像是一个傻子突然变成了一个深谙人情世故的人精。
想要看看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王应民对张平安试探道:“平安兄说笑了,像你这样的青年才俊怎么能碌碌无为?当立不世之功啊。”
“你信吗?”张平安抿了一口茶,对王应民笑了笑。
这时王应民被张平安这句话瞬间噎住,的确,以张平安现目前的名声和才识安于现状倒是不错的选择。但王应民想起张平安那波澜不惊的表情始终觉得不对劲,这让王应民心里很不安。
按理说一个 “失败者”不可能也没有资格把失败说得那么理直气壮那么理所当然。
“媳妇儿,你看平安现在是不是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在另一边,柳长秀对苏月娇问道。
“嗯,好像是不一样了。”苏月娇欣喜的说道。其实,在张平安醒来的那一天苏月娇就感觉到了张平安的变化,只是这种变化苏月娇也说不上是好是坏,或许是好的吧,至少他没有再去过青楼。
看了看天色,然后王应民对张平安说道:“平安兄,现在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都快中午了,吃顿便饭再走也不迟嘛。”张平安假意挽留道。
“不了,今天我们约了欹月小姐,打算讨论一下云溪诗会的流程。”王应民这句话半真半假,真的是不论是他还是赵欹月都很在意云溪诗会,假的是他们的确约过赵欹月,但赵欹月并没有答应。
张平安点点头,这次的云溪诗会和以往都不一样。一是这次的云溪诗会各个国家的才子佳人都会赶来参加,二是与其说云溪诗会是一个以文会友的平台,还不如说是一个能够被皇帝“看到”的考场,这对无数有意仕途的学子来说就像是半只脚踏入了朝堂。
“那我就不留你了,应民兄,慢走。”张平安笑道。
王应民一走,来福就焦急的对张平安说道:“少爷,这王应民太不是人了,成心给你添堵嘛。”
“算不上”,张平安将茶杯放下,然后接着说道,“而且赵欹月没去。”
“可王应民不是说约了欹月小姐吗?”来福问道。
“如果我说今天过后,湖中亭的荷花都会枯萎,你信吗?”张平安不答反问。
“不信。”来福摇摇头。
“为什么?”张平安追问道。
“因为常识。”不等来福思考,张平安就把原因说了出来。
荷花一般六月开,九月败,而现在是八月份,离完全枯萎至少还有一个月。所以,明天或许会有荷花枯萎,但绝不是全部,除非发生了什么不可逆转的事。但,哪有那么多不可逆转?
相同的,张平安判断赵欹月没有接受王应民的邀请也是因为常识和看人的经验。赵欹月不是那种喜欢和男人喝茶吟诗的人,有时候她身边会有男人那也大多是那些男人看到她了呆在她身边不走。
另外,王应民胆子太小,不敢再说一句“平安兄要不要也一起过去?”因为他怕张平安一时脑抽真的跟了过去。
王应民那句话看似是在骗人,其实无意间暴露了他两个问题,一个是试探张平安对赵欹月的态度,看他是否真的溺水后性格发生了改变;二是始终放不下自己高贵的身份,怕如果张平安真的过去了发现赵欹月不在会迁怒自己,让自己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