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无题24
过几日,跟难得的两小厮(竹镇 松罡)进东院,进屋行礼后道“禀二爷,京城上下里外找了个遍,都没发现小石哥的行踪。”说完偷瞥难得反应,难得闻言拍桌而起“几天了,几天了!你们认真仔细找了没?他一个空拳赤脚的人,不眠不休三天也走不出京!你们跟着我,平日里不待你们干些什么,一到用事就在我眼下弄鬼!”两人闻言忙磕头如捣蒜一般齐道“二爷明察啊,小的们要是有一刻偷懒的,凭二爷将我们脑袋摘去,也无半句闲言。”难得自知二人不会偷懒,先才只是气话,如今坐下问“哪你们这几天究竟察了些什么?怎么会一点毫头也没有。”一人道“那日小石哥从后门走,我们就问了后门下的,他们说那天人出去后,就撞着一瘸子。又说是个道士,不知两人聊了些什么,小石哥就跟着那人走了。我们打听到后,忙不迭驾马找遍了京城京郊大小三十几个道观,竟没寻着。于是我们又找的更远些,一路打听,一天就睡两三个时辰。都快找到隔壁县了,打听的人也是没一人说见过什么瘸腿道士的,无法,今日回来领罪。”难得眉头紧锁,拍桌道“好端端的人,认真就消失不成?出去,都他妈滚出去!”两人闻言忙起身退出。花燕从里屋出来,问“石兰不是被夫人撵出去了,这会子又着急寻他做什么?”难得道“你不知,石兰平日在夫人前表现是极好的,那日夫人也是一怒之下,做给下面人看的。几天过去,烟云消了,再叫回来便是,谁知真凭空消失了。”花燕道“便是找回他人,也找不回他的心了。你难道不知?”难得自知花燕所说都是事实,亦叹道“毕竟从小伙伴,哪能冷眼见他出家去。”花燕笑道“二爷岂不知‘一入红尘深如海’如今他心里再无牵挂,真出家也非坏事。”难得道“我想起元好问的首词‘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从前我读时不以为然,如今我看来,但觉无穷回味。”门外传笑“你又懂什么了?”接着示人玉人进来,花燕上前行礼请坐,示人道“就你一个,别的人呢?”花燕回“去芸姑娘哪了。”难得因命“你去叫他们别找了,找回根木头也不好。”示人问“找什么找根木头?”花燕回“是找石兰。”说毕出去了。难得便问“你们今都做些什么,半天没见着人。”示人道“娘今个雷霆可大着呢,觉这事绝非这么简单,细细调查才发现里头事这么多。”难得便问,示人说“哪日石兰和猴三打架,这么久为何就一个丫头来告诉。细细问过荆儿后才知,原来当日我们都在楼里,那厨房的人便耍懒都偷去耍牌,导致厨下无人,荆儿一人既不敢劝拦,来禀我们,来回一趟才耽搁的。现在娘正在处置那天耍牌偷牌的呢。”
此时乾心院里,夫人,平人危坐在炕上,其下乌乌压压跪倒十几人。夫人道“蓝婆子!”蓝婆子抬头回“奴的在。”夫人喝“府上严禁摸牌耍赌,原在你这竟不经用了,你的威竟比府上规矩还要大!说,那日在哪耍的,耍的多大的,哪些人参与了,都是谁赢了。统统说出来,再敢谎言一句我先撕烂你的嘴!”蓝婆子哪里见过这阵势,已是慌的满头大汗。见蓝婆子发愣,夫人拔出根簪子递向翠梅道“先去把她的嘴戳几十个窟窿,看她说不说!”翠梅领命接过,走近抬起蓝婆子头便扎。才两下,便哭嚎道“我说!我什么都招了!”夫人示意止下,道“要有半句假话,就不是这簪子!就是拿烙铁烙你的嘴!”蓝婆子止不住磕头“我说,我说,我说……”接着便道“哪日芸姑娘庆生,上下主子都进园子里去了,我们闲着无事便想着摸几把牌,于是去了马厩旁的屋里耍了会儿。”夫人道“都有谁!”蓝婆子便把跪着的都说了,又道“还有大门守夜的王婆子、赵婆子、吴婆子和大小姐的奶妈妈林婆子。其中林婆子和赵婆子赢的最多。”夫人便向旁的丫头道“去把先才说的几个都叫来。”片刻领人来。几人在路上便问过丫头何事,知情后但觉昏天黑地,欲晕欲倒。方进屋便齐齐跪下。夫人对平人道“你奶妈妈也在其中,可叫我如何判啊。”平人道“她身为府里老人,即深知府上规矩。明知法犯法,罪不可逭,理应重判严罚,不必问我,母亲自行罢。”夫人道“好,我就怕你待会求情。”便对林婆子道“你赢的脏款现藏在何处?”林婆子深知今天在劫难逃,只得怂气道“都在奴的床下压着,共四十两。”闻言在场之人无不惊骇,夫人命人去搜后,怒道“可见你入赌之早!”又命翠梅把严巩家的叫来,待人来。夫人便道“将所跪地之人的钱银一律充公,另各打三十大板。将蓝婆子、林婆子、赵婆子一律撵出去,在革其余人半年月奉,去执罢。”一时求饶宽恕声不绝。待将人都拿下去,不提。
至夜里,难得换上浅黄色交领中衣,淡红色松口裤,上床睡觉。花燕为其在床旁熏上香,道“夜里有什么事就招呼一声。”说毕起身解下床帷,难得因说“这帷就别拉下来了,热天家怪闷的。”花燕道“不拉下来,有蚊子怎么办。”难得道“这熏着香的,不妨事。你只管去睡你的罢。”起身便推她去睡。花燕无法,只得道“有什么事吩咐就是了。”待人走后,难得只是眯了一会,只觉有人紧盯一般,在床上辗转几回,想还是将床帷拉下,便正欲喊花燕,刚坐起就见挂床前的画中女子正黯黯直盯,难得也就直看着,良久,又缓缓趟下睡去。
睡梦中只觉阴冷无比,便哆嗦醒来,待看清时只是震惊。因此时他正坐在荒凉草地之上,天上星星几点,孤月一轮;他想喊人,却不知是因震惊还是害怕,出不得声。挣扎起身,忽闻幽笛声飘扬,难得闻声俯去,只见河旁石上端坐一人,微风扬扬,笛声悠悠,难得不觉失了神。半晌,女子一曲声罢,站起转身,道“出来罢。”难得只见此人一袭月银色白长袍,眉若初三之月,眼如玉衡之星,面近羊脂之玉,神同九霄之云。不禁一时失了神,半晌道“你是神仙?”那人不答,只走近来道“我见过你,国公府义子。”难得道“我也见过你,你是-画中仙?”那女闻言,不禁一笑“我既不是神,也不是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我亦不知道该怎么同你介绍我。”难得此时不想管太多,只问“这是那里?我是怎么来这的?我又该怎么出去?你到底是谁?”女子道“这个地方没有名字,你是我招来的,我让你回去的时候,你就可以回去了。”难得笑道“我知道了,这是梦。”女子只笑道“难得,多么难得的名字,是谁给你取的?”难得回“你知道我,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那女子沉眸喃喃“我的名字,我早忘了。你真想知道就待我想想。”须臾,只道“我叫鱼小二,你只叫我小二罢了。”难得笑道“小二,就想酒肆里上菜的名。”小二不理,只指河边道“公子先请坐。”原是河旁有两石头,两人坐在石头上,小二怔怔看着道“太像了,你太像他了。”难得问是谁,小二答“我的一位故人,已经不见很多年了。”难得道“我瞧你也很像我的一个故人。”小二笑道“是你府上二小姐么?”难得点头道“虽身形气质不同,但五官和声音很像,我要不看你,我都还以为是和示人说话呢。”小二只是含笑盯着看着,难得道“你的故人呢?”小二摇头道“死了很多年了。你别怪我无礼,只是我在这里很久没同人说过话,聊过天了,况且你和他又这么像,我实在分秒珍惜。”难得问“这到底是哪?”小二不在隐瞒“不错,就是画里,我也就是画上吹笛之人,但请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难得自幼不是胆小之人,闻言只道“我到底是怎么进画里的,你又是人是鬼?”小二一笑“我见你魂魄不稳,便略施手段你就来了,我和你现在一样,只是一缕魂魄。”难得一惊,道“你是古人。”小二道“什么今人古人,在月亮之下不分古今。”又道“你别再问我了,我只想好好看看你,记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