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又甜又苦
“我好害怕,我昨晚梦到了我爸妈把我丢在原地,他们自己走了,我剩下一个人,不断淋雨。”
“然后有一个很温柔的人领着我走了一段,然后就不见了。”
“当我再去找她的时候,我以为可以保护我,结果她还是走了。”
苗无己说了一大堆话,搂着狐学优的腰,不断抽泣。
嘴上一直说着不要走,手也抓着不放,身上的滚烫透过狐学优的衣服,烧着她的心。
“我不会走的,没事了。”
狐学优将她的头发拢起,放在一边,用手作扇子给她扇风,然后用拇指抹去眼角的泪水。
原来只是做了个梦。
狐学优再往下躺,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让她躺在她身上更加舒服一些。
苗无己哭了很久,将头埋在狐学优的怀里,哭到最后没了声音,一直在哼哼。
她也不说话,只是一下一下顺着她的头发。
狐学优感觉脖子很热,身体很热,抵在她头上的下巴也很热。
她空出一只手拿了床头柜面上的一只测温枪,测了一下。
381°c
不知道还算不算高烧。
哼着哼着,苗无己没了声,搭在狐学优侧面的手也垂下了,她这才慢慢推开苗无己,将她安置好。
穿上拖鞋,一个人去客厅里看医嘱。
黄幕这个人还算靠得住,记下了她的病症,要用的药,药的品种,服用次数和时间,特别注意事项都写在了上面。
方便多了。
而且也巧,遇上了自己有空的时间。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这才一点多,距离下一次吃药还有半个多小时,她还可以工作。
狐学优披上衣服,为自己泡了一杯咖啡,打开电脑,门铃响了。
她打开手机,在摄像头看到了她父亲的脸,后面又跟着她的弟弟和小妈。
她决定假装不在。
关了手机,隐约听见外面有说话声。
狐学优脱了鞋,蹑手蹑脚回了房间,定了一个两点的闹钟,搂着苗无己打算午睡。
好暖。
但是用一个发烧的人来暖床会不会过分了。
真的好暖。
啊。
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狐学优被身下的异动弄醒。
她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一个脑袋在蹭她的身体。
“醒啦。”
“嗯。”
苗无己还是带着浓重的鼻音,手还是紧紧攥住狐学优的衣服。
“吃药了。”
她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差几分钟,刚好可以冲药。
“不要走。”
苗无己的眼眶红红的,仿佛马上就要挤出一滴泪,伸手去搂住狐学优的脖子,又开始哼哼。
“怎么跟个孩子似的。都多大的人了。”
狐学优脸上有止不住的笑意,伸出手去捏着她的脸,在脸蛋之间凸起来的东西用唇点。
“满意了吗。乖一点吧。”
“那好吧,十分钟噢。”
苗无己松开环着她脖子的手,双手抓住被沿,只漏出了一张通红的脸。
“求求你快回来吧”
苗无己带着哭腔,拖长音调,狐学优身子一颤,一步都挪不动,只好又坐回到床沿去哄她:
“我去给你拿药。”
听到一声嗯后,狐学优才挪动了脚步出去厅里。
同时打开手机,门外空无一人。
行了,她满意了。
端起有些烫的杯子,准备回到卧室时,瞧见了装药的塑料袋里有一把水果糖。
还真是有心了。
狐学优踹了一颗入兜里,刚想走,又将它拿了出来,剥去了塑料纸,丢进了嘴巴里。
甜丝丝的味道从舌尖开始蔓延到口腔,吞下了一口带着甜味的唾液,她回了房间。
她将杯子放到桌上,上面插了一把勺子。
“来,我用了勺子,不会烫的。”
扶起苗无己,让她靠在床头上,轻吹勺子上的药,热气都散开,才送到了她的嘴里。
“慢点。”
褐色的药液从倾斜的勺子里进了她的嘴。
“呜,苦呀。”
“不哭,我有糖,你要是快点喝掉,就有奖励。”
“阿。”
苗无己乖乖张嘴,喝了一勺。
“阿。”
苗无己紧皱着脸,狐学优擦掉她嘴角边的药液,用食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张嘴呀小喵呜。”
“阿。”
她张嘴,被灌下最后一勺药,狐学优扭头,放下碗。
“糖呢。”
苗无己身体前倾,贴在了狐学优的身上,下巴被捏住,她努力抬头看着狐学优:
狐学优慢慢低头,贴近苗无己的脸。
苗无己乖乖闭上眼睛,微微撅起嘴巴,在寒冷的空气中接触到了温暖的软糖,软糖还送了一颗含了太久,边缘已经变得锋利的一小薄片糖。
“够甜吗。”
狐学优离开了苗无己的唇,苗无几没有回答,而是立即低下头将脸紧紧贴在她的衣服上,隐约可以看见耳朵慢慢变红。
原本发着烧,脸色已经够红了,现在耳朵就像是被单独拎出来涂了红色一样,红得更明显了。
狐学优会心一笑,也不再逼问她,而是开始玩着她的头发,绕在手指上,然后往外拉,引得某人抬起头,大红脸上全是幽怨。
“还要不要吃糖了?”
苗无己没有回答,挪动身子,半跪姿与狐学优的眼睛平视,伸出手捏着她的脸:
“姐姐,我是真的喜欢你,是,那种喜欢。”
还是很重的鼻音。
这让狐学优很难拒绝呐。
“知道了。”
她稍稍用力,将苗无己按到床上,让她好好休息。
苗无己眼珠转了两下,才小声说:
“要吃。”
狐学优愣了一下,理好她的刘海:
“我也是。”
接下来,狐学优在听着身后盖被子偷笑的声音,出了房门。
晚上一切顺利,虽然苗无己的体温一直在38°c上下浮动,但她的精神状态明显比中午的时候好了很多。
收拾妥当,将一杯药放在桌上,狐学优要出去倒垃圾。
简单嘱咐几句后,便出了门。
楼道很黑,她看不清。
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一只手甩了她一巴掌。
右脸生疼。
狐学优一咬牙将垃圾顺着那个方向甩了出去,果然垃圾袋撞到了什么东西弹了回来。
“再不走我就要报警了!”
狐学优冲到楼道旁,去拍那个不太灵敏的声控灯感应器,却被人擒住头发往后拉。
慌乱之中她将拖鞋踢出去,盖到了感应器上。
那人愣住了,放开揪住狐学优头发的手,转身要跑。
灯一亮,狐同按着电梯按钮的姿势僵硬着。
“可以啊,我的好父亲。”
狐学优捂着脸,盯着这个陌生人一样的父亲。
真的很有意思,来她家里堵她,一声不吭甩她一个巴掌,拽她的头发。
这就是她的教育家父亲。
要是平时,她直接就开摆了,要是气得她父亲火气上来将她打死,自己也不再拖欠什么,一切都太平。
但现在不行,她心里牵挂着人,那个人还等着她照顾,还很依赖她。
见了光,狐同的怒火似乎被什么压住了,他还是以一副非常有礼貌的模样说:
“你的家教真好啊,当着大庭广众的面子就开始踢打你的叔叔们。”
“也不回家吃饭了。”
“我听别人说,有人看到那个姓芒的来了你家是吗。”
“隔了四年你又开始了是吗”
没错,她又开始了。
这么好的家教也不知道是谁教的。
回家吃的不是饭,而是毒药。
她都担心自己多吃几次,会在那里气出癌症。
哪天吃着吃着饭就过世了。
她在心里摆完,为了待会让苗无几安心,选择闭嘴,用冷漠的态度对待狐同说的话。
要是狐同真的动手打她,她只怕要吓着苗无几。
狐同骂够了,进了电梯下了楼。
狐学优揉着右边刺痛的脸,拎起地上那袋垃圾,下楼扔了。
临进门前,她想了一下,勾掉了头发上的皮筋,用头发挡住了半边脸。
苗无几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面前是喝光的杯子。
“多穿件衣服吧,天气凉了。”
狐学优尽量背对着苗无几,不让她看到可能已经红肿的脸。
苗无几乖乖地应了一声,她才搂起旁边的衣服。
视线应当还在电视上吧。
狐学优这样猜测着,找了衣服快速到了浴室里。
打开热水,浇了全身,热水碰到脸颊有刺痛的感觉。
这下完了,这边脸一时半会好不了了。
该怎么向别人解释呢。
她洗完澡,将浴巾裹在身上,看向了桌上的手机,选择发信息给黄幕:
【那个人过来平白无故甩了我巴掌,现在脸还是痛的,只怕待会要吓到小喵呜。】
黄幕许久未回,恐怕还在加班吧。
她放下手机,深吸一口气,走出了洗手间。
狐学优背对着客厅,喊了一声睡觉了,自己钻进了被窝里。
过了一会儿去,黑暗中苗无几也摸上了床,钻进了她怀里。
“姐姐是我哪里不乖了,惹你生气了吗。”
狐学优鼻子酸酸的,强忍着颤抖的声音。
“没有,你今天很乖,把药都吃完了。”
狐学优捏着苗无几的后颈,奖励性地在她额上落吻。
“姐姐困了,我们睡觉吧。”
她有些小哽咽,不清楚苗无几听到了没有。
她感觉到苗无几轻轻恩了一声,便没了动静。
过了很久,一只手抚上狐学优的右脸:
“其实我听见了,你疼吗,我帮你吹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