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到底谁是猎物
“我今晚很快就回来，你将就一下吃吧。”
狐学优将做好的饭菜摆在桌上，解下了围裙，尾指伸入马尾中央将发绳勾了下来，甩了甩头，头发散在身后。
沙发上的小猫咪自动自觉地跑过来，对她做的菜大夸一通。
她拿了车钥匙出了门，苗无己咬着筷子，望着门发呆。
饭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发来一条信息：
【成功了吧】
苗无己勾嘴一笑，将一块胡萝卜塞进了自己的嘴里，手指飞快地按着屏幕：
【今晚我就上她的床，没人会拒绝小猫咪哟。】
对方：【那你也得注意身体，不要太猖狂了，记得去复查身体。而且既然他们家答应给你出治疗费，你以后不仅要把钱还了，还要好好报答人家。】
【知道了，我会先报答他的女儿。】
苗无己将手机扣回到桌子上，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她早就见过狐学优了，当狐学优还在言安中学任教的时候。
那年她才十六，她二十三，望见她对学生温柔的模样，苗无己就很想冲进去跟她求抱抱。
谁让她是一只粘人的小猫咪。
而且，言安中学的学生都知道，狐学优喜欢女孩，有过一个女朋友，不过她是被甩的一方。
巧了吗这不是，她苗无己也是喜欢白白净净、温温柔柔的女孩。
她决定要成为狐学优的小猫咪。
但她没有得到这个机会，很快她就病发了，一直休学到今天。
现在她的情况稳定了，上天虽然没有给她一颗好心，但是把狐学优又送到了她的身边。
她一定会好好把握这个机会的！
狐学优将手撑在车窗边，头抵在手上，今天有点，不是有点，是特别塞车。
按道理来讲，她不喜欢回去那个家，塞车也是一个不用回去的理由。
有时候恨不得在家门口就拿根钉子将车胎弄破。
但今夜毕竟是奶奶的生日。
又到了她最喜欢的摆烂环节。
狐学优叹了口气，将手放在方向盘上，松开了刹车。
要是以前，她恨不得什么时候飞来横祸把她带走。
但现在家里有人了，她不能这么想。
家里的独栋别墅，每一条缝隙都写着吃人二字，大概她的父亲为了展现他自己的书香贵气，用了鲁迅的狂人日记作为装修材料吧。
她像一个中年男人一样在车里约莫坐了半个小时，唯独差根烟。
“姐姐！”
狐学优一怔，她那后弟将门开了一条小缝，叫唤她。
她还没坐够呢。
“来了”
“你这死气沉沉的声音是怎么回事！你要是不愿意回来可以不回！”
果不其然，狐同又开始破口大骂。
“我没有愿意回来，今天我头七，回来看看家人。”
狐学优仍惦记着她父亲骂她快死的那句话，她不是快死，她在这个家里已经死了。
“你!我叫你不要喊这个不肖女回来！”
狐同扭头将气撒在狐学优的继母张琦身上，张琦一脸囧相，一只手不断在狐同的后背拍着，让他消消气。
“孩子再怎么样也得回来看看奶奶的。”
“看什么看，看她头七回来把她奶奶的魂魄带走？”
“瞎说什么呢。”
张琦将狐同推开，自己到厨房去帮忙了。
她越过父亲迈开脚步奔向她慈祥的奶奶。
“奶奶，我回来了。”
面前的老人用浑浊的眼珠上下打量她，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手，嘴上连说：
“好回来就好不要再跟你父亲作对了”
“奶奶今晚多吃一点。”
她微微一笑，抬头望见客厅还坐了不少亲戚。
狐学优预感心里不妙，今晚恐怕是一场联合轰炸，这群亲戚中，平时少见面的居多，她一直与父亲关系不好，这些人难免要借着关心的旗号来问三问四。
“学优，回来啦！”
其中一位女性亲戚向她开战。
狐学优只好摆出职业假笑，走到那群亲戚面前，一个个喊过去，看着他们皱起的鱼尾纹，要是道行不高的恐怕要被夹死在里面。
为什么说夹死，他们笑起来才有的鱼尾纹，一般小孩自然被这假象所迷惑，误认为这亲戚不仅面善而且和蔼，可下一步他们就会抛出一连串让人尴尬的话题。
有则尴尬无则反驳，反驳过后就迎来了新一轮的反反驳，最终年轻人就会被打败，然后悔不当初。
她将这条定理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深呼吸，沉稳迎战。
“好久没见了，叔叔阿姨们。”
她回答得毫无感情。
“学优都快三十岁了，有男朋友了吗。”
“现在小姑娘都很开放的，今天没有男朋友，明天就结婚了。”
一个男人抿着烟头，猛吸一口，然后将白雾吐了出来。
“谢谢，关心。我今年才27。”
狐学优捏紧拳头，只觉得粗俗。
\"听说隔壁三个的儿子，带了个一米九的大高个帅哥回家，那老头还乐呵呵的说儿子找到真爱，你说是不是气傻了。\"
周围的人都摇头。
“对对对，您说的对。我也不会带一个一米九的大高个帅哥回家的。”
狐学优拉来一张凳子，摊在靠背上，通讯录处有一个圆圆的小红点。
【小喵呜】【来自附近的人】【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附近的人？她点开了小喵呜的朋友圈，只有一张一年前的照片。
第一张照片是半脸照，白皙的皮肤，小巧的鼻子，笑起来还有一颗小虎牙。
第二张照片是眼睛的照片，微蓝的瞳孔，浓密的睫毛，瞳孔里倒映了一个红十字，眼神忧郁。
这不是苗无己吗。
狐学优火速点了那个绿色的同意，她现在需要一个人陪她聊天。
【你在家里干嘛】
【等你回家】
狐学优愣了一下，餐厅那边已经在喊吃饭了。
【好。】
她发完最后一条信息，将手机塞入背包中。
狐学优有预感，饭桌上一定会讨论起她的头发，为了防止聊天的内容令她作呕，她决定少吃一点，途中买点什么，或者回家看看苗无己有没有剩下饭菜，凑合凑合。
“我再说一次，你这个头发”
果不其然，狐同开口了。
“感谢这位大教育家施舍给我这种街边的野种饭菜，大恩大德铭记在心，我会好好吃的。”
两根筷子摔到了她的面前，菜汤溅了她一脸，狐同又开始破口大骂。
可怜那她的奶奶双手浮在空中，看向儿子又看向孙女，不知道该帮哪边的好。
“奶奶，你快吃，我陪您吃完我还得回家。”
她淡定地擦去脸上的菜汤，夹了肉蒸豆腐给奶奶，奶奶低下头，用勺子抠着那块豆腐。
“学优，你怎么跟爸爸说话的。”
“就是啊，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没办法，我这种养不熟的白眼狼，一辈子都很难学会做人之道。”
狐学优抿了一口清汤，对着张琦笑：
“阿姨，这汤真好喝。”
“好喝就多喝点。”
张琦拉着狐同，让他坐下来。
这顿饭，又是不欢而散。
不是她狠心，是她曾亲耳听见她的父亲哭着对着她的舅舅下跪，说失去了这位夫人，他一辈子都不会快乐，现在看到别的女人就会想到他死去的夫人，恨不得跟她一起去了。
她的傻舅舅竟放手将她母亲留下的东西全都给了他。
她的母亲去世十一年，狐同对外声称他的小儿子十岁，后来狐学优翻出了他的出生医学证明
，登记的年份算，今年该是十二岁。
这是她后来知道的。
更可笑的是，她那弟弟抱回来竟然远远地就叫着奶奶，她的奶奶忽然就对这个“新”成员亲亲热热。
她开始憎恨她的父亲，日日吵架，明面上与她对着干。
不过后来她心如死灰，懒得绞劲脑汁对付他。
想着，眼前的红灯变成了绿灯。
在回家的方向上，狐学优打了右转向灯，去了酒吧。
喝个痛快，打电话叫了代驾，红着脸摇摇晃晃回了家。
她澡也懒得洗，钻进被窝里任由意志消沉。
苗无己没有睡，她一直等着狐学优回来，却发现她喝醉了。
苗无己将计划全部推翻。
她不知道狐学优为什么突然喝这么醉，想着她可能有心事吧。
于是便洗了一条帕子，开了一盏小灯轻轻擦着她的脸，然后伸手摘下她的眼镜，放到一边。
狐学优忽然睁开眼，她有些神志不清。
她夺过苗无己手里的帕子，手钩住她的脖子，将她揽了过来。
苗无己倒在被子上，没有觉得疼痛。
但狐学优的表情有些可怕，她直勾勾地盯着苗无己，咽口水。
“你怎么了。”
狐学优现在很像一匹狼，看到猎物的狼。
苗无己感觉自己被拉入了一团酒气中，脸抵在她的胸口上，头上传来低沉沙哑的声音：
“你知道我喜欢女生吗。”
“我想你也是不知道的。”
“若你对我没意思，那就保持一下距离吧。我这个人，手贱。”
狐学优将她抱得更紧些，然后又松开，自己一个人滚到另一边，捂着额头。
“吓到你了吧。你回去睡吧。”
苗无己暗暗兴奋一笑，像一条蛆一样拱到狐学优的枕头边：
“我想和你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