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坠马案:锄奸同盟(1)
“你还没告诉我,你们想干什么,我怎么帮你们?”道衍话锋一转,一双三角眼盯着徐危:我表达了我的坦诚,该你告诉我点什么了吧?
“我们,呃,我就是打算逼胡惟庸狗急跳墙,犯错呗!”徐危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行了徐危兄弟,刘璟的事情其实我们早就知道,要抖出去早就办你们了,我们可是够诚意的!”看徐危仍是有所保留,常风进一步说道。
徐危瞪了一眼常风:臭小子,还说你没有偷听?!
“哎,你别瞪我,不用偷听你们的对话,其实早在刘谨诚那里我们就已经查到刘璟了。但师父说刘璟也是忠良之辈,杀了胡作相为父兄报仇,也算为民除害。所以…”
“魏国公对你有什么指示?”道衍怕常风言多有失,打断问道。
“义父没有指示,此事是我私下决定的。”
“徐公子,既为盟友,为何到现在还不肯坦诚相待?”道衍有些不快。
“此事义父确实不知,就是我与,呃,就是我私下答应刘璟,帮他们一起除掉胡作相的!”徐危总算道出了实情。
原来如此,这就说得通了:徐达这些年在北平戍边,麾下数十万将士披甲待阵,怎么会有闲心亲自参与对胡作相这条贱命的谋杀?再者,徐达与常遇春并称「大明战神」,光明磊落,中正刚猛,又岂会屑于这种暗中刺杀的勾当?
“你们的计划基本上算是天衣无缝,但是有一件事,你们做错了。”道衍不留情面地批评道。
“什么?”
“你们不应该拿一个弱女子来做替罪羔羊。”道衍不愧是谈判高手,到这个时候才提出这个事情。
“这,唉,这都是那刘谨诚的主意…”徐危也是个忠烈之人,对此事也曾与刘谨诚有过激烈争执,但无奈自己确实提不出更好的万全计策,只得从之。
“刘谨诚的主意?你的意思,是刘璟并不知情?”
“是的。”
“那其他事情呢?杨辕、老苟,包括你,都是听凭刘谨诚一人谋划?刘璟没有参与?”道衍有些惊讶:这普普通通一个老管家有如此智谋?
“嗯,基本如此。刘璟原本只是召集了杨辕义士和我,如若一击成功,他自己大仇得报,无所牵挂,打算一死了之,保我二人性命。但后来刘谨诚参与进来之后,就,就重新做了策划…”徐危说了一半,似乎又不愿透露太多细节。
“他是怎么策划的?”常风听到关键处,心中奇痒难止。
“现在局面如此,你们究竟打算怎么做?”徐危觉得自己说了太多,开始反问道。
“我来猜一猜啊,看看对不对,”道衍好像没有听到徐危的提问,接回他之前的话,继续说道:“刘谨诚先是拿刘家不能绝后,以及刘璟一家妻小来说服刘璟放下与贼同归于尽的决心;接着,背着刘璟,暗中安排老苟混乱中杀了杨辕灭口;同时,说服了你去找柳情借兽笼的钥匙,再通知胡作相飞马前去「留仙居」,由此埋下了线索让刑部去捉拿柳情。”
徐危惊讶地看着道衍:莫非这和尚一直在监视我们?
没有否认,那就是承认了,道衍继续往下说:“但人算不如天算,常风机缘巧合在中秋当晚结识了杨辕父女,此后为了去找杨十妹,一路误打误撞,从老苟那里竟然撞开了一道口子。刘谨诚为了收拾残局,打算连杨辕、老苟的家人也不放过,甚至不惜毁面自戕。这些,刘璟也全然不知?”
“诚伯身死,刘璟自然知道,但前面的安排,我们确实没有告诉他。”徐危抬头看着道衍,似乎是在为刘谨诚辩解:“诚伯是忠勇之人,他不愿牵连少主。”
“是忠勇之人?还是奸恶之徒?”道衍阴阳怪气地问道。
“你不懂!诚伯这样做都是为了保护少主!刘璟仁厚,奸恶的事自然由诚伯来做!我义父也是一样,刚正不阿,太过光明磊落,反而屡屡被胡惟庸那奸佞小人所害!为了对付这些卑鄙小人,台面底下那些龌龊的事,当然是我们来帮他们做!”徐危皱着眉头,方正的脸庞尽显刚毅决绝。
“你们这些家伙,勇则勇矣,就是脑子不够用!”道衍不留情面地训斥道:“如果真的要保你义父和刘璟无虞,当初把杨辕、老苟及其家属一并斩草除根,岂不干净?哪来这么多麻烦?”
啊?常风脑袋一下炸了窝!师父你这是什么道理?你是嫌这帮家伙杀的人还不够多吗?
徐危也被惊得哑口无言:这和尚,比刘谨诚还要铁石心肠啊!
“那,现在,要怎么做?”徐危第三次问道。
“开弓没有回头箭!局面已经演变到此,必须因势利导继续走下去!”
“怎么因势利导,怎么走下去?”徐危与常风几乎是同时开口问道,接着彼此对望了一眼,两人似乎有同感:这和尚老头说话怎么总是隔靴搔痒,不清不楚,能不能一次说痛快了?
“你们现在的思路,是谁查得深了就杀谁,查到谁了就杀谁,是不是一直很被动?总会有你们杀不了的人,或者不敢杀的人,到时候如何收场?”
道衍话到此处,看了看徐危尴尬的表情。
“所以,不要总是想着掩盖,堵塞和防守,要设局,要引导,要进攻,这,就叫因势利导!”道衍说罢敲了一下常风的脑壳,提醒他屁股不要坐歪了。
“那,要怎样设局,引导和进攻啊?”耿烈挠着脑袋问道。
常风和徐危默契地对视:看吧,不只是我们,连这叔父辈的将军也听不懂吧?
“这就好比对弈之道,处在僵持状态下,劣势的一方,如果一味防守,必然是被缓慢消耗,到最后一定是回天无力…”
“哎哟我的道衍大师父!我们又不懂下棋,说了我们也不明白,您就直接说该怎么办吧!”耿烈总算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
“你这个耿愣子!这么多年,还是没有长进!”道衍点了点耿烈,本来打算多说几句,顺便教教你们,既然都那么猴急,也罢,你们就直接听吩咐吧!
道衍直接问徐危:“你与长姐徐妙云关系如何?”
这话题一下跳跃得有点远,徐危没回过神来:“长姐待我很好啊!像亲姐姐一般。你,你怎么知道我长姐的名讳?”
“天家无私事,你家长姐三年前嫁给燕王朱棣,可是大明朝的堂堂王妃,知道这个有什么奇怪?”道衍接着问道:“你与姐夫关系如何?”
“你说燕王啊?嗯,姐姐待我好,他待我自然不薄…”
“你可否安排我与燕王朱棣会面?”道衍说话突然变得很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