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妖和尚和小流氓

    “和尚师父，怎么样了？你为啥不回答我的问题啊？”走在街上，常风追着问。

    “我问你，之前在仙翁那里验毒，是不是说：这种毒，狗若误食，三步之内必死无疑？”道衍问。

    “是啊，药神仙是这么说的。”

    “你自己也说了，想从墙外把石子「刚好」扔进来，并不容易，对吧？”

    “嗯，是啊，我试了好多遍呢，都被屋檐…”

    “你刚扔进来那一颗，距离院墙根至少有五步距离。”道衍打断了他的话。

    “哦，那又怎样，我就是要问你这个事情呢！”

    “作奸者，必然心虚。如果要从墙外投毒，必然是力求一次成功，没有谁会像你那样为求「刚刚好」而反复尝试吧？”

    “那当然不会，谁傻啊？耽误久了被人发现就麻烦了！”

    “所以，一定会用力扔，力求一次过，对吧？”

    “是的。”

    “既然如此，那投进来的毒物，一定会比你投进来的石子离墙根更远才对，六步，甚至七步都有可能。但是，你不要忘了，那狗可是倒毙在离院墙根一步的地方！”道衍说罢望着常风。

    “哦，对啊，那就是说来福必定是在墙根五步之内吃了毒药。也就是说，毒药不可能是从墙外投进来的！”

    “你这脑子还是聪明的。”

    “但是，和尚师父，我们都看过现场了，毒药也不可能从别处扔过来呀？”

    “哦？为何？”

    “你看嘛，一，屋檐是又脆又薄的，没人站上得去；二，东西两个邻居二楼的窗户都是临巷的，比院子足足往前凸了一丈有多吧？横向的墙面还隔着也得有两丈吧，伸头都看不到院子，更别说拐着手往回扔到这么远的院子里吧？”

    道衍看常风分析得条理分明，心中倒是赞赏，故意问道：“那，还有没有其他投毒的方法？”

    “嗯，有，倒也是有。如果是我，我可以用绳子绑个活结，甩过墙去，等狗靠着墙咬了那肉骨头，再把绳子收回来！”常风说完，停了一下，抬眼看看道衍，马上反应过来：“不对，刚才你不是让我检查了院墙吗？上面没有新的痕迹，说明那凶手也不是这样干的！”

    道衍越发喜欢这个头脑灵光的少年，继续问道：“那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有也还是有，嗯，但是，行不通啊？”

    “什么？”

    “比如，左右邻居那二楼的窗户，凶手如果是用长杆悬着毒物，往回甩，还是有机会把毒物甩到院子里的。”

    道衍抚掌一笑，恭喜常风找到正解。

    “但是，和尚师父，这还是不对啊！”

    “怎么了？”

    “来福是白天死的。凶手在白天这样干，这又是临街临巷的，太招摇了吧，这么长一根杆子，这么大一个动作，肯定会有人看见的，谁会那么傻？”

    “哦？白天死的？这倒是了，应该不会在白天下手。”道衍一时也陷入沉默。

    一条狗而已，谁会为此请一个绝世高手，再设计一个精妙的杀局呢？莫非这条狗真的那么重要？

    不应该！杀狗者应该是一个普通人，用的也一定是惯常的手段！没有必要想太深，答案一定在浅显简单之处！

    但是，从现在的情形来看，所有惯常的投毒形式都不成立！

    “哎，和尚师父，如果用纸鸢，或者信鸽，刚好飞过院子上方时脱落呢？”

    “行不通。纸鸢的情形和之前的办法一样，白天太显眼，一定会被人发现，而且不好控制；至于信鸽，根本无法掌握脱落的时间和位置啊！”虽然否定了常风，但道衍眼神中仍是赞扬了他的想象力。

    常风还是很在意道衍的态度，心中有些得意。几番交流下来，他逐渐也对这个野和尚刮目相看：虽然形骸放浪，正邪难辨，但确实是一个机锋敏锐、高深莫测的家伙！

    彼此无话，不觉两人已到了天界山山脚下。

    “和尚师父，还是没有头绪？”常风此时的语气已不再像之前那般戏谑。

    “大致的判断应该是不会错的。我应该已经知道那杀狗的凶手是谁了，但…”

    “哦，是谁？”常风迫不及待。

    “但我还有一件事没想明白。这样吧，我给你出一个题目，你回去想一想，明日午时，你到天界寺来，告诉我你的答案，我也告诉你我的。”

    “好，你说，什么题目？”常风看来是很吃这一套，胜负欲甚至比求真相更重要。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延缓毒发的时间？”

    “延缓毒发时间？你的意思是，呃，这个嘛…”常风张口就来，但话到嘴边，又发现自己此刻确实完全没有想法。

    “不用急着回答，回去想一想，我们都想一想。今天我已经很累了，回天界寺还有半个时辰的路要走。你回吧！”

    常风正要接话，道衍已转眼消失于森森夜幕之中。

    “好快的身形！莫非这就是「飞鸟术」？”常风心中暗暗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