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马球会
“程婵衣！”
一声轻唤，程婵衣只觉身边阴影落下。
虞姎坐在了她旁边，笑说：”上回在畅春园还没跟你说上话。
“六年不见，没想到还能在长安见到你。”
当年都在传太子妃葬身大火，虞姎猜得到这是给外人看的，故而前段日子见到程婵衣本尊死而复生，也没有太过惊讶。
以她对太子殿下的了解，迟早有这一天太子殿下会把太子妃找回来。
“虞小姐，别来无恙。”程婵衣扫了眼虞姎的发髻，眼底有些惊诧，虞姎和她差不多大，却还未挽发，难道这六年间，不止虞璟未娶妻，连虞姎也未嫁？
虞姎撞了撞她的肩膀，笑容意味深长：“太子殿下怎么把你追回来的，快和我说说。”
“……”这活泼的性子倒是一点没变。
如果程婵衣没记错的话，她以前和虞姎交过手，怎么再见面，虞姎一点都不计较的样子。
程婵衣道：“你如何认定是太子殿下追的我？”
“那还用多想，我二哥说当年在东城门……”
二人正聊得火热，一名绯色长裙的年轻女子款步过来，向虞姎见礼。
虞姎话音顿住，程婵衣也跟着抬头看了一眼这位年轻女子。
这名绯衣女子容貌姣好，仪态大方：“姎姎，这位是？”
“未来太子妃。”虞姎介绍得十分直白，直白到另外两人当场呆滞。
程婵衣悠悠转脸看向虞姎，反驳不是，承认也不是，尴尬极了。
“她是我二哥的妾室，林氏。”
林氏端庄朝程婵衣见礼：“姐姐安好。”
听到是虞曜的妾室，程婵衣这才仔细把人打量一番，原来这位就是‘表姑家的侄女’，模样不错，约莫十六岁的年纪，比虞曜小不少。
正好场上胜负已定，虞曜败在大哥手里，心里有些不痛快，翻身下马大步往场边走。
林氏瞄到虞曜的身影，立马迎上去替他擦汗。
“你二哥和林氏的关系看起来还不错嘛。”程婵衣道。
虞姎抬头扫了眼场边挨得极近的两道身影，漫不经心道：“这林氏跟我们家沾亲带故，人长得漂亮，嘴也甜，我娘可满意她了，我二哥宠她也不足为奇。”
程婵衣垂眸，心中冷笑。
…
某个园子内，十几名半大的少年围在一起，喧闹不止。
“愿赌服输，你今日必须给我下跪道歉。”锦婳双手叉腰，仰头看着高出她一个的男孩，模样甚是神气。
“你不过是个乡下丫头，还想要本世子跟你道歉，做梦——”
男孩的话被锦婳一拳打断，场面霎时混乱。
周围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被按在地上锤的男孩可是周世子，周家护短得很，这小丫头怎么敢对他挥拳相向。
不一会儿，长阳侯夫人高氏在奴仆的带领下来到园子，看到儿子被一个小丫头按在地上打，大惊失色，赶忙让小厮将二人拉开。
“珩儿，你怎么样，哪儿疼呀？”
周世子满脸不服气地瞪着锦婳，心想这小丫头力气真大，竟然能打得过他，害他在众人面前丢脸，越想越委屈，梗着脖子一声不吭。
高氏以为儿子被打傻了，转头倨傲地看向锦婳，语气严厉，“你是哪家的孩子，竟然连长阳侯府的世子都敢欺负！”
锦婳被两个小厮抓住胳膊，挣扎不过，急急反驳：“明明是他先欺负我的，我和他公平比试蹴鞠，输了还不肯道歉！”
“荒谬！堂堂世子，岂能跟你一个丫头片子道歉！”高氏打量锦婳穿着简单，顶多是个五六品的官家小姐，说话态度十分傲慢。
园子里发生的事，很快传到马球场。听到周世子被人打了，虞夫人慌得不行，带着人急匆匆赶过去查看情况，观台上瞬间空了一半。
“一看就是穷乡僻壤里出来的小门小户，动手之前，也不先想想你家惹不惹得起长阳侯府！”
“没教养的丫头片子，今日我就替你父母教训教训你！”
高氏高高扬起巴掌，即将落在锦婳脸上，小家伙吓到闭眼，可臆想中的疼痛迟迟没落下。
“你放开！”高氏语气焦躁。
锦婳缓缓睁眼，发现是阿娘来了。
程婵衣眸光冰冷，一把甩开高氏的手，“我的女儿，自然得我来管，不劳夫人费心。”
高氏脚下踉跄，在侍婢的搀扶下稳住身形，不可置信地瞪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
长阳侯近两年才调到长安任职，高氏还没见过程婵衣，不知她是太子的女人，所以言辞上毫不客气，“你来管？只怕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敢动手推本夫人，平日还不知有多跋扈，你女儿有样学样，才敢动手打世子！”
程婵衣冷冷瞪了高氏一眼，气势凌厉，将高氏吓得不禁后退半步。
紧跟而来的虞姎连忙让那两名小厮放开锦婳，这位长阳侯夫人她是有耳闻的，性格张扬跋扈，听闻上个月长阳侯要纳个青楼出身的妾室，高氏自视甚高，不愿与妓子共侍一夫，便命人将其活活打死。
好端端的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这事儿在私下传得沸沸扬扬，高氏给了那青楼女子的家人一笔钱，还给了青楼封口费，无人报官，也就无人追责。
高氏命令身边下人把周世子带走，正要自报家门就看见虞夫人往这边走，面上一喜，颇为神气地对程婵衣说，“我出身礼州世族高氏，夫君乃是长阳侯，你岂敢得罪于我！”
“得罪？”程婵衣眸光犀利，“我女儿说了是世子先欺负的她，她不过是还击罢了，怎么？只许世子欺负我女儿，就不许我女儿反击吗？”
“什么欺负不欺负？我只看到你女儿打了我儿子，如此无礼，还不报上家门！难道要让侯爷亲自问罪于你？！”高氏不依不饶，扬声质问。
不一会儿，虞夫人走过来，拔声道：“不过是两个小辈之间的争执，侯夫人何至于追问不休？”
她猜想高氏还不知程婵衣的身份，只能抱着劝和的心态让高氏息事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