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心中明月
耳鬓厮磨，云消雨歇。
程婵衣从那香暖的怀抱里抬起头，便对上男人热意灼灼的黑眸。
“……”平时那样温柔端方一人，方才就像一头充满危险，蛮横又强势的野兽。
月光透过窗柩，给昏暗的寝屋带来唯一的光亮。
萧凌将她的手指包拢在自己掌中，下巴放在她的头顶，嗓音温和：“夫人可以和我说说在畅春园发生了什么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今日见到许多熟悉的面孔，只觉时移世易，人心易变罢了。”程婵衣的目光仿佛透过实质，望到天边的明月。
所谓心中明月——不过是因它遥不可及。一旦得到，日子久了，也就不会珍惜了。
萧凌一把掐紧掌心细腰，覆身将她压在榻上，浓睫遮掩的乌黑眸子紧紧盯着怀中的女人，“所以夫人是把他人的改变，算到了我的头上，觉得我也是什么易变之人？”
“……”这男人还真会脑补。
她是有这么想过，但后来仔细一想，又觉得不该把萧凌和虞曜做对比。一路走来，萧凌是付出最多的那个，他若是易变之人，以他的身份地位，早该妻妾成群了，何至于独守着她。
程婵衣抚上他的面颊，表达歉意：“夫君别生气，我不该这么想。”
萧凌观察着她的神情，“人心易变，是因他本就不是什么坚定之人。难道隔了这么多年，夫人和我重新在一起，不是因为信任？”
程婵衣沉默不语，心中一阵愧疚。
是啊，她选择回到长安，不就是清楚了萧凌对她的心意嘛。
萧凌的头颅低下来，埋进她的肩窝，轻轻咬了一口，以示惩罚。
肩颈处的微痛，令程婵衣杏眸半眯，嗔道：“萧凌……”
埋在肩颈处的脑袋顿了顿，紧跟着一股温热的湿意舔舐伤口，盖过了痛感。
四更天，再过一个时辰，就要上朝，萧凌轻手轻脚下床穿衣，唯恐惊扰到榻上酣睡的女人。
天光微亮，程婵衣睁眼时，身旁已没了萧凌的体温。
…
镖局从招工到正式开张，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期间办了一场开工宴，宴请左邻右舍的商铺老板，送出去不少礼。锦婳这孩子活泼开朗，招长辈喜欢，嘴巴甜一些，就替镖局拿下了头单。
临近年底，单量增多，萧凌也不知是第几次扑空了，连程婵衣的影子都没见到。
直到放年假，镖局才闲下来。萧凌主动带着萧琏在镖局小住了几日，公务暂且搁置。
爆竹声中辞旧岁，又是一年除夕夜。
这还是程婵衣头回与他们父子一起过除夕，身边还有卫风和锦婳，一场家宴热闹到深夜，五个人围着庭前篝火守岁，两个小家伙时不时往火里丢竹子，听到爆竹声荜拨作响，便抚掌尖叫，玩得不亦乐乎。
“欸～你俩别丢太多了，炸我衣服上，可是要挨揍的！”卫风拎着两个小家伙的后襟，将他们拉离篝火。
看着孩子们欢喜的稚嫩面庞，程婵衣心中涌上一股暖意。
萧凌朝两个孩子招了招手，从袖中拿出两个鼓鼓囊囊的红封递给他们：“拿着。”
锦婳捧着红封，双眼亮晶晶，“太子叔叔人真好！婳婳祝您和阿娘百年好合！”
卫风道：“去太学听了两天课还是有进步，终于没乱用成语了。”
锦婳幽幽转头盯着卫风，拉着还有些含蓄的萧琏，凑到卫风跟前，小手一摊：“舅舅的压岁钱呢？”
卫风给了小丫头一个脑瓜崩，但是力度很轻，“你还真是不客气。”嘴上这么说，一边从掏出两张红封。
锦婳伸手去接，卫风手一抬，让她落了个空，挑眉道：“该说什么？”
萧琏拿到红封，乖巧恭贺：“祝舅舅新春喜乐，事事顺遂。”
“真乖。”卫风摸了摸萧琏的脑袋，这孩子比他爹讨喜多了。
锦婳眼睛一转，笑呵呵说：“那婳婳祝舅舅新年娶个小舅妈！”
“……“
一时间庭院内说说笑笑，温馨喜乐。
待到夜深，子正一过，新岁来到，街头巷尾都传来热闹爆竹，喷洒的焰火如金光灿烂的摇钱树般绽放燃烧，斑斓花火四溅，照亮整个长安。
璀璨烟火间，迎来了崇文二十七年的第一日。
互相贺完新年，也都撑不住困意，抱着呼呼大睡的孩子们各回房间。
大年初一清晨，程婵衣一睁眼便看见身侧乖乖睡着的萧琏。
萧凌昨夜陪他们守完岁，又赶着回明德殿处理堆积的公务，将小家伙留在她身边。
萧琏睁眼见着阿娘，一脸孺慕地蹭了蹭她的胳膊，懒洋洋道：“阿娘新年安康，如意吉祥。”
“琏儿也是，新禧安乐，岁岁平安。”程婵衣弯了弯眸，将小家伙抱去洗漱。
忙碌的时光一晃而过，转眼到了元宵。
虞府递了折子，邀请程婵衣他们参加马球会，虞府每年都会办马球会，能去的都是长安的达官显贵，这回正好碰上太学放假，不少子弟都会去，更热闹了。
进到虞府，锦婳一溜烟就不见了。
索性虞府各处都有侍婢，程婵衣和卫风估摸着她是去找太学里的玩伴，就没太在意。与一些脸熟的官眷见礼后，在侍婢的带领下，来到马球场的观台。
马球场上已开局，虞璟拉上卫风一队，拔得头筹，全场欢呼。
马球场外熙熙攘攘，有些胆大的年轻未婚女眷，直接凑到了场边看球。虞璟战功赫赫，模样俊俏，时至今日都未娶正妻，不少闺中女眷拿他当梦中情郎。
观台上，大都是些三十左右岁的官眷，身边还带着小孩子，高门大户里的女眷，就算来马场，也各个都穿着华丽，容光照人。
程婵衣低头看了眼身上的骑装，顿时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观台上的熟人不少，坐在最中间的是若宁公主和几个宗室成员。虞夫人的位置靠右，身边围了一圈年纪相当的官眷，虞家家世显赫，大公子又还未娶妻，不少夫人想与虞家结亲。
陆瑶颔首低眉坐在虞夫人身边，听婆母与人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