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百章撒花~
压力顶了几年,虞曜也有些烦闷,“都听娘的吧,你也别太在意,只是纳妾,无论如何,你才是我的正妻。”
陆瑶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泪水簌簌落下。当初情浓时,他曾在月下山盟海誓,今生唯她一人,相携白首!
“两女共侍一夫,谈何真心!”
“夫君是不是厌弃我了……”虽是在问,可她的心里好似早有了答案。
虞曜深深吸气的声音,程婵衣隔了一段距离都能听见了。
“你哪儿那么多拈酸吃醋的小心眼?!”明明成婚前挺温柔婉约的一个人,不过是抬个妾室,七年无出,如何与祖宗交代?
“……”陆瑶哭得更伤心。
这门亲事,明明是他当年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求来的,不是她陆瑶死乞白赖非要嫁进虞家!
夫妻俩的矛盾引来几个临近路过的内侍停步探头,从各处投来窥探的眼神。
虞曜如今已是镇抚司指挥使兼太府寺卿,畅春园人多眼杂,大庭广众之下与内子争吵不休实在丢人,他缓了口气,道:“好了,这事儿回去再说,现在得回筵席了。”
陆瑶委屈不已,根本不想听他的话,回了席上又得听婆母唠叨,还不如不回。
见她没有反应,虞曜烦闷得很,直接转身走人。
陆瑶望着虞曜的背影,气得浑身颤抖。
程婵衣坐在凉亭里,耳畔依稀能听见哽咽的泣音,轻轻叹了口气,心里念叨那句: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
犹记得她第一回来畅春园时,陆瑶随虞夫人参加筵席,女眷们嫉妒她得虞家二公子的喜爱,甘愿为她毁了另一门好亲事。
世间真心本就瞬息万变,男人的爱初时轰轰烈烈,消耗殆尽后,就会变得冰冷无情。
感慨过后,程婵衣从另一个方向回金殿,石子路上没什么人,她没按着来时的路走,加上周遭环境昏暗,有些迷路。
忽而,一道烛影从右方过来。
程婵衣蓦然侧头,便看见提着宫灯,双眼肿得跟桃似的陆瑶,她满脸惊恐地盯着程婵衣,反正过来后,连忙拿手帕遮掩。
“……”
双方沉默一阵。
程婵衣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见礼招呼道:“虞少夫人安好。”
望着面前这个满身富贵,却又凄惨可怜的女子,程婵衣又一阵默然无言。
陆瑶道:“姑娘没有宫婢跟随,手里也没有宫灯,不妨同行吧。”
二人之间隔了两拳的距离,抬头便能看见不远处金殿的庑顶。
“姑娘回京多久了?”陆瑶问。
“快有一个月了。”
“没想到时过境迁,兜兜转转,太子殿下身边之人还是姑娘。”陆瑶苦笑。
程婵衣道:“太子政务繁忙,无心风月罢了。”
其实她不想在陆瑶面前谈她与萧凌的事,毕竟陆瑶刚受过刺激,说得多了,反而会让人误会有炫耀之意。
“姑娘离开长安六年有所不知,您走之后,太子殿下便把小太孙带回府里亲自养育,走到哪儿都得带着,小孩儿不满周岁,夜里总是闹腾,夫君常说头两年的太子殿下,两头兼顾,憔悴不少。”陆瑶道。
程婵衣不明白陆瑶为何突然与她说这些,默了片刻,说:“琏儿确实被他养得极好。”
陆瑶道:“能有孩子做羁绊,太子殿下自然难忘记。”
“说起来,今日怎么没见虞少夫人带孩子来畅春园?”
方才听他们争吵,程婵衣只知晓虞曜要纳妾,还不知他们没有子嗣的事。
成亲近七载,有子嗣再正常不过。
陆瑶脚步滞住,仿佛是被戳到伤心处,还未开口说话,先委屈地落下泪来,“我子嗣缘薄,还没替夫君诞下一儿半女。”
“……”程婵衣自知说错了话,自觉闭嘴。
眼看着离金殿不远,陆瑶鼓足了勇气,拉住程婵衣的手请求:“有些话由我来说,夫君是不会理睬的,但夫君与太子殿下关系甚好,太子殿下的话,他定是听得进去。”
程婵衣一惊。
“我想请太子殿下劝说夫君两句,让夫君晚几个月纳新妾入门,再晚几个月就好。”陆瑶凄婉含泪,“我前日去求了菩萨,拿到了上上签,下次若有孕,必定是男胎!”
“……”程婵衣微微皱眉,且不说她和萧凌不好干涉他们夫妻之事,就说这求子一事,她能理解陆瑶的难处,但男人的心岂是一个孩子能留住的,倒不如洒脱些,少内耗自身。
“夫人!你怎的还不知进退,缠着旁人说这些不相干的话!”
虞曜思来想去,方才说话重了些,故而走到金殿门口又回来找人,没想到刚走过来就听到陆瑶的那番话,气得头顶冒烟。
陆瑶惊慌失措,“夫君……”
顾忌还有旁人在场,虞曜按捺着怒意,沉声道:“赶紧回去,有事回家再说!”
陆瑶不敢再多说什么,快步往金殿的方向走,将虞曜和程婵衣落在后面。
虞曜抬步走到程婵衣面前,态度还算客气:“内宅家事,闹到人前,让程姑娘看了笑话,还请程姑娘莫要对外人提及。”
程婵衣语气稍冷:“虞大人放心,我自有分寸。”
两人继续沿路往金殿走,程婵衣目送陆瑶纤弱的背影进入金殿,淡淡道:“我记得当年也是在畅春园,听其他女眷说虞大人为了娶陆家小姐,不惜与兵部尚书家的千金退婚。”
“虞大人和少夫人是青梅竹马,当初不顾门第,将她娶进门,该好好珍惜才是。”
这些话本不该她来说,只不过看见陆瑶如此悲痛,同为女性,她心有不忍。
虞曜和程婵衣的关系本就紧张,听到她这番提醒,以为她是想借机讽刺自己,冷声道:“不劳程姑娘费心,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对夫人真心一片,夫人对我亦是毫无保留,我们必会白头偕老。”
程婵衣眉心微动,
他是在暗讽她当年欺骗萧凌,隐瞒真实身份的事……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虞曜说话绵里藏针的性子还是没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