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崇文帝召见
于是她又写了封信，临时交代要开镖局，这些天事务繁忙，让他勿念。
接下来的两日，她找好长安的房牙，看了南河附近的几处宅子，她对宅子的要求和如意镖局一样，价格在其次，只要是个三进的院子，能分出前院做生意便可。
如今已是十一月，再过不久就是年关，她手上资金充足，只要房子符合要求，当即就能定下。
只是购房流程走下来，至少需要半个月。程婵衣便与东家商议好，给了一部分定金，先住进去，其余的流程慢慢走，幸而东家好说话，爽快答应了。
不曾想，三人刚搬进南河边的新宅，皇宫里就来了人。
卫风开门，看到门外是清一色宫中服制的内侍，愣了好久。这六名内侍一看就不是萧凌派来的，不是萧凌，那就是帝后了。
帝后来使，恐怕没那么简单。
李通海得崇文帝的令，来南河边的这处宅子，请宅子的主人入宫觐见。
门一开，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卫风，长安这么多达官显贵，他可不记得有这号人物。
心里纳闷，面上却笑得跟弥勒佛似的，恭敬问道：“请问…公子可是这宅子的主人？”
“有事儿吗？”卫风没正面回应李通海这个问题。
李通海挺了挺腰板：“圣上有旨，请宅子的主人入宫觐见。具体何事，杂家还不知。”
卫风正犹豫着，身后便传来程婵衣的问话声：
“阿风，是谁来了？”
这个声音……
李通海眉头一皱，他在宫里当差，能混到如今的位置，记性自然不错。
不一会儿，程婵衣出现在门口。
双方视线交汇，李通海瞪眼诧异道：“太…太…太子妃？！！”
不对，不该叫太子妃，真是一时嘴快，他在心里掌了下嘴。又后知后觉，圣上要见的人，不会就是‘太子妃’吧？
气氛不尴不尬静了片刻，程婵衣客气见礼：“李公公，好久不见。”
“阿娘，是哥哥来了吗？”
锦婳听到门口有动静了，立马从房间里追过来，看到门外站着一群不认识的人，扒上程婵衣的大腿不说话。
李通海脸上的诧异之色刚收起，听见锦婳叫‘阿娘’，再难绷住，“您这是……”是和谁又生了一个啊？
话音戛然而止，这可不是他该问的问题。
“不知公公来此，是有何事？”若她没记错的话，李通海在御前伺候，她搬到这处新宅的事，长安还没几个人知道，圣上真是耳目通天。
李通海清了清嗓子，一甩拂尘，拔声道：“圣上有旨，请您入宫觐见～”
卫风怕崇文帝请她入宫是为了追究当年的事，连忙凑到程婵衣耳边，低声问：“姐姐，要不要我去趟太子府？”
“不用。”
崇元帝若要追究，绝不会等到现在。
程婵衣没有过多耽误，安抚了锦婳几句，便跟着这群内侍出门，坐上入宫的马车。
凤凰长街一如既往的热闹繁华。
马车照例停在宣武门，再次掀帘，外头已是巍峨壮丽的朱色宫墙。初冬的天色寡淡灰暗，两侧阙搂飞檐如羽翼朝外延展，入宫的马车在茫茫天际间，犹如蝼蚁般渺小。
她没有花钗华服，只穿着普通的骑装，头发简单高束，多了几分英气。
李通海埋头在前领路。他还不知圣上主动召见‘太子妃’的目的，所以一路上不敢与她多说一句话，怕说多错多。
崇文帝召见程婵衣的地方在东暖阁。
介于前三殿和后六宫之间，是供君王退朝后临时休憩的场所，虽然还没到数九隆冬，暖阁里却已通了地龙，温暖如春。
到了地方，程婵衣自觉在殿外等候通传。
不一会儿，雕花木门开合，李通海请她进去。
程婵衣颔首低眉，提步走进东暖阁，走到大殿中央，余光瞥见龙案后，身穿波涛云纹行龙常服的崇文帝，深吸一口气，下跪行礼：“民女程婵衣，拜见陛下！”
连续两声清咳回荡在空寂的殿室，龙案后响起檀木椅摩擦地面的声响。
“平身吧。”嗓音沧桑，却铿锵有力。
“谢陛下！”
崇文帝淡淡扫了一眼堂下的人，心想这丫头的变化倒是不少。翻开新的奏折，眼中一目十行地扫过，嘴里轻描淡写问，“进京多久了？”
程婵衣愣了一瞬，谨慎答了句：“回陛下，已有三日。”
说完后，殿室又是一阵静谧。
崇文帝握着狼毫，笔尖沾了点朱墨，在奏本上勾勾画画，抽空道：“朕没记错的话，太子回京之前，将琏儿托付给了你？”
程婵衣如实答道：“回陛下，确有其事。太子殿下一片孝心，提前赶回京主持许老夫人丧葬事宜，太孙年幼，吃不了夜以继日，长途跋涉的苦，便随民女一道走水路回京。”
崇文帝没及时表态，喝了几口茶润嗓子，不咸不淡道：“朕且问你，为何去金陵，又为何与太子再纠缠在一起啊？”
是为了追究这件事吗？
程婵衣抿唇，思忖片刻，才道：“回陛下，去金陵，是因民女向往江南的闲适生活，至于纠缠一事……”她抬眸看了眼帝王的脸色，大胆发言，“敢问陛下，您认为民女该如何回答？”
崇文帝喝茶的动作一顿，端着茶杯，满眼的疑惑：“自然是该如实回答，怎么？你有几个答案给朕听？”
“陛下若觉得民女是个贪慕虚荣的人，那便是民女纠缠太子。”
“……”这话崇文帝可不信。
还记得六年前在畅春园，他问过程婵衣为何要冒险与他谈交易，没想过让太子保他们母子。
感情一事，当局者迷。她不信任太子，那他便让太子来做选择。果不其然，堂堂太子，知法度、守礼仪，二十余年不曾出错，明知按照朝廷律法该即刻绞杀，却不痛不痒，把她关去瑶泉行宫。
从太子选择留她的那一刻，他就猜到太子不会放下。
崇文帝冷哼一声：“你其实是想说，太子纠缠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