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 章 大皇子萧澈
那名叫做’三哥’的灰袍僧人嗤笑道：“让她们闹，大不了一起宰了吃了。”
“那可都是官眷呐！”说话的人明显惊诧。
“怕啥？咱老大还是皇子，要不是打了败仗，咱们至于逃到这破庙剃发修行嘛！”说到‘剃发修行’，灰袍僧人往地上啐了一口，“这次南越太子和虞璟都来了芜城，等这么多年，终于等到报仇的机会……”
皇子？败仗？
躲在暗处的程婵衣眉头紧皱，他们是北越的残部吗？
程婵衣没有打草惊蛇，打算先找到卫风和虞璟，让他们下山搬救兵。
如果寺庙僧人都是北越残部冒充的，仅凭他们三个，怕是很难带这群官眷平安下山，王氏原定的下山时间是明天早上，现在劝她们下山，拿不出像样的理由，恐会惹来这群假僧人注意。
…
卫风和虞璟找到中年男子说的埋尸地点，这一块的泥土有被翻新过的痕迹，部分地方的草还特别茂盛，高出周围一截。
二人还没来得及细查，林中便来了一个男人。
男人满脸横肉，上半身穿着普通的粗布麻衣，下半身穿着寺庙僧人的灰裤，肩上扛了一个大布袋子和铁锹。一边挖土，嘴里还在碎碎念，具体在念什么听不清，大概是些骂人的话。
等男人埋好了布袋，双手合十朝着那块地拜了拜，然后拿着铁锹往后山走。
卫风和虞璟对视一眼，远远跟上去。
男人回到一处怪石嶙峋的山洞，山洞周边杂草树木丛生，角落还堆砌着森森白骨。
山洞幽深，被人为凿出几个房间，石屋依山而建，没有窗户，只有几扇破旧的褐木门，仿佛一处关押犯人的牢狱，地上铺陈着枯黄杂乱的茅草。
一股炖肉的香味儿从里面飘出。
前朝有记载，“古今乱兵食人肉，谓之想肉，或谓之两腿羊”，大越开国至今一百多年，还从未发生过前朝食人肉的事情，虽说今时在闹灾荒，可朝廷一直有开仓赈灾，太子殿下还购了几十万石的粮食，远不至于食人肉的地步。
虞璟身为领兵多年的将军，都不曾见过食人肉，今日这灵净山算是让他开眼了。
卫风正想往山洞的方向再靠近一些观察情况，却被虞璟拉住，“还不知里面有几个人，不要贸然行动。”
话音刚落，石屋里出来七八个人，俱是寺庙僧人的打扮，面上一副吃饱餍足的模样，手里拿着各式武器，往灵净寺的方向走。
“他们这是？”卫风眉头紧锁。
虞璟观他们步履矫健，脚下生风，必是常年习武之人。
“这群人绝不是普通僧人，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快跟上去。”虞璟神情肃穆。
与其同时，
程婵衣从后院回到前院，佛殿里香火旺得正盛，却空无一人。
忽的，一道杀猪般的惨叫响彻寺庙。
她循着惨叫声来到斋堂，里面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抬眼看去，只见太守夫人王氏的右手掌正直楞楞插着一把匕首，她捂着流血不止的手掌，涕泗横流。
看那匕首的深度，已然刺穿掌骨，鲜血不断从伤处涌出，又化作血花一滴滴落地。
斋堂里全是此起彼伏的惊叫声，女眷们如看到魑魅魍魉一般拥挤在角落，拼命与对面坐在圈椅上，姿态闲适的年轻和尚拉开距离。
任谁都没想到，那名满身书卷气的和尚，会在王氏指着他说了几句训斥的话后，用一把匕首扎穿她的掌心，简直是个疯子！
和尚的面庞没有半分波澜，仍是气定神闲，那双狭长的凤眸甚至不曾多看她们一眼，定定凝视着痛苦挣扎的王氏，像在欣赏一幅绝美的画作。
程婵衣看着那张与萧凌三分相似的侧颜，心底冒出了一个久违的名字——萧澈！
听说当年北越溃不成军，大皇子萧澈带亲兵弃城而逃，这么多年都探查不到他的下落，原来是跑到这山上当起了和尚。
萧澈抬手，慢条斯理地点了点女眷们的人头数，“十九…二十……不对，比来时报的人数少一个。”
他身旁的小和尚倒是记性好，“那人没进大殿，也没来斋堂，有人看到她往后院走了。”
“噢？”
萧澈嘴角一勾，上半身微倾，朝那群惊恐不安的女眷问道：“你们知道她是谁？”
无人敢应答。
咚——
一道闷响，王氏痛晕倒地。
萧澈轻轻‘啧’了一声，似是不满。
“拖下去，充作军饷吧。”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吓得女眷们花枝乱颤，有人低低说了一句：“她可是太守夫人，你们这么做，就不怕太守大人——”
“怕？”萧澈眼神嘲弄，“这寺庙里的冤魂多到佛祖都镇压不住，你觉得我还怕区区一个太守？”
“放心，你们的命都还有用，只要不作死，就能多活几天。”
窗外，程婵衣袖笼下的手紧攥。
难怪寺庙的假僧人会偷食人肉，怕下山暴露北越残部的身份是其一；其二蝗灾当前，人人自危，芜城官员不会在意周遭失踪的村民；其三按照失踪村民的人数和频率，大致可以猜出藏在灵净山上的北越残部人数不少，若是购粮频繁，反倒会引起怀疑。
王氏被两名和尚拖往后院，鲜血滴了一地。
卫风与虞璟跟踪那几名僧人来到灵净寺后院，一眼便看见王氏被拖进了幽暗的厢房，一打开门，空气弥漫着一股混合着血腥气的极难闻的味道。
正当他俩要走近时，一只手将他俩拉进了廊屋。
日光透过窗柩，交错的光影打在程婵衣清冷出尘的五官，她神情严肃地举起一根手指，示意他俩听她说，“这灵净寺里的人不简单，你们必须马上下山通知太子和芜城官员。”
卫风道：”姐姐，那你呢？”
“他知道来灵净寺的女眷少了一个，这会儿肯定在派人找我，我若和你们一起走，反倒会让他起疑，对官眷们提前下手。”程婵衣道。
“他？”虞璟疑惑，“你说的他是谁？”
程婵衣眸光一凝，沉声道：“萧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