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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大皇子,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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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璟瞳孔微震:“会不会是看错了?”

    当年萧澈弃城,北越皇室亲至城门投降,睿武帝已伏诛,他们和南越皇室血脉同源,所以崇文帝没有为难这群北越皇室,封了几个没有实权的亲王,把他们困在京城养着。

    唯有萧澈,销声匿迹,始终是个隐患。

    “我在北越都城与他见过几次,不会看错。”程婵衣道。

    虞璟沉吟片刻,“我们这就下山找殿下,你注意安全,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和他们硬碰硬。”

    官眷还在他们手上,而且他们人多势众、嗜血成性,怕是不好对付。

    卫风满眼担忧,迟疑不决,“姐姐,要不我……”

    “你和虞璟一起走,我怕他们报复太子,会对琏儿动手,你得去客栈保护琏儿。”语气不容拒绝。

    卫风没再坚持,跟着虞璟一道从院墙翻出。

    二人前脚离开,后脚廊屋的门就被人从外大力踹开。

    那名稀眉赤目的灰袍僧人站在门口,咧开嘴,露出稀疏惨白的牙齿,语气森然:“找到你了。”

    …

    山间下起小雨,佛音袅袅,钟声悠远。

    灵净寺殿宇连绵,庄严肃穆,日光映着金色的琉璃瓦,本该是一片热闹灿烂,但可惜云极低、风极冷,给天地万物镀上了一层冷灰色。

    佛殿里,巨大的金身佛像矗立在正中间,萧澈双手合十,闭眸作揖,像个虔诚的信徒。

    程婵衣跟着稀眉赤目的灰袍僧人往佛殿走,官眷们像牲畜一般,被绑在院中那棵遮天蔽日的松柏树下,雨水湿了她们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旁边那群假僧人面露贪婪之色,虎视眈眈。

    “老大,我找到溜走的鱼儿了。”稀眉赤目的灰袍僧人呵呵笑着,笑声刺耳难听。

    佛像阴影下的人缓缓转身,看见殿外那张熟悉,却在记忆里模糊多年的脸,愣了一瞬,情绪复杂地吐出那个名字:“程婵衣?”

    程婵衣看着佛堂里身形瘦削的光头和尚,眉眼间多了几分哀戚。

    在她的印象里,大皇子萧澈不善权术,喜欢吟诗弄对,风花雪月。她与齐阁老之间的师徒情分,还多亏了他从中牵线,他说“一个女孩子,整日打打杀杀怎么行,给你介绍个老师,有勇有谋,走到哪儿都不会被人看不起”。

    据说睿武帝被生擒后,北越皇室都准备望风投降,唯有他站出来,带领都城的兵民抵挡南越铁骑,可惜他没有领兵的经验,对上南越太子和军中新秀虞璟,很快便败了。

    “大皇子,好久不见。”程婵衣颔首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萧澈眼里除了疑惑,还有警惕。据他所知,至少在北越与南越爆发战争的前一年,程婵衣就在都城没了音讯。

    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芜城?

    “北越亡了,我这个前朱衣卫左使总得找个活路,这次来芜城,是送镖的。”

    当年程婵衣潜伏东宫是秘密任务,杀龙骧军统领,也无人知晓是她和卫风所为。忽悠一个不问政事的皇子,还是不难。

    “镖师?”萧澈冷哼一声,“也不算埋没你这身功夫。”

    听到程婵衣自称是朱衣卫左使,那稀眉赤目的灰袍僧人惊诧问道:“老大,这是自己人?”

    萧澈没有回答他,一个消失多年的左使,不值得他信任,只是眼下他们要干一番大事,需要帮手,程婵衣倒是个可以利用的不错选择。

    “这得看程左使,愿不愿意跟我们是自己人。”萧澈神情阴恻恻,像一只随时会暴起伤人的野兽。

    程婵衣大概能猜到他们想做什么。

    亡国皇子想复仇刺杀敌国太子,这是个绝佳的机会,不过就算他能杀了萧凌和虞璟,也改变不了天下的局面。

    啪啪——

    萧澈拍了拍手,让外面的手下给他准备两盘肉和两杯酒。

    不一会儿,两个假和尚端来两盘整块的生肉,血水被简单冲洗过,能看见丝状的红色纹路。

    萧澈盘腿坐在蒲团上,指了指另一张蒲团,示意程婵衣坐下。

    没有桌案和筷子,那两盘生肉和两把匕首就摆在他们面前,酒杯里是高粱酒,醇厚浓香。

    程婵衣目光垂落在那盘看不出是哪个部位的生肉上,不禁感慨曾经锦衣玉食,风华绝代的大皇子,现在竟成了茹毛饮血的野人。

    萧澈仰头喝完一杯高粱酒,见她半晌没有动作,冷笑道:“程左使在怕?”

    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程婵衣。

    “……”她神色平静如常,端起酒杯饮尽,又把空酒杯举到面前翻倒,滴酒不漏。

    在萧澈诡谲的笑容里,程婵衣拿起匕首割下一块生肉,吃进了嘴里,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在朱衣卫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她也吃过生肉,只是没吃过人肉。

    萧澈看她吃下生肉,眼里才终于浮现满意的神色,轻晃着酒杯,幽幽念道:“秋霜切玉剑,落日明珠袍……”他的目光透过重檐庑殿顶,望向黑压压的天空,忆起了从前。

    “我还记得初见你时,父皇说你是朱衣卫有史以来最年轻,最有天赋的左使,想不到一晃多年过去,曾经意气风发的左使,干起了平民的营生,还要和我这条丧家之犬,合谋干掉脑袋的事。”

    程婵衣喝了杯酒漱掉嘴里那股腥味儿。

    “大皇子想让我干什么,不如直说。”

    萧澈眼神阴鸷:“我的人已经下山了,萧凌的儿子也在芜城,听说萧凌很宠爱这个儿子,把他抓来,到时候萧凌还不是跟条狗一样,任我宰割。”

    程婵衣握着匕首的手一紧,眼底晦暗。

    “老瘦男子谓之&39;饶把火’,妇人少艾者,名为&39;不羡羊’,小儿呼为&39;和骨烂’。”萧澈幽幽念叨着这句前朝流传下来的食人语,眼里闪着期待,“那孩子算我的侄儿,吃他,过瘾。”

    程婵衣抬眸望向萧澈,眼底波澜不惊,语气漠然:“他才五岁,要对付萧凌,何至于对小儿动手。”

    即便程婵衣再隐忍,萧澈也能感知到冰冷面孔下的怒意,他只当程婵衣不适应山上的生存规则,没有多想。

    “等萧凌来了,就劳烦程左使替我出手杀了他。”

    “至于外面那群官眷,本想用她们威胁芜城官员,但仔细一想,芜城官员比起妻女,应该更在乎前途,留着也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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