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爱的教育
从粮行堂厅离开,程婵衣与老马等人说了一声后,提前回镖局。
早上在茶楼听书的卫风自然也知道萧凌来了金陵城的消息,顾不上锦婳的疑惑,抱着她回家等程婵衣消息。
坐立难安了两个时辰,才终于把人盼回来。
“姐姐,他来金陵了。”
程婵衣一身疲惫,瘫坐在木椅上,“我知道。”
”那你这段时间可别出门,要是碰上了,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儿呢。”当年姐姐为了逃离长安,又是劫法场,又是埋‘炸药’,萧凌心里指不定多恨她呢。
“晚了。”木椅上的人叹息,“去粮行卸货,已经碰上了。”
“啊?”卫风立马焦急起来,”那姐姐打算怎么办?咱要逃吗?”
“拖家带口的,逃什么?” 碰都碰上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她把祸全揽自个儿身上,至少能保住镖局。
就在二人说话期间,
角落里的小家伙做贼似的猫着腰,蹑手蹑脚往后院走,一副生怕被人发现的模样。
就在她的脚即将踏进院门时,
“锦婳!”
锦婳猛地直起身,脸上笑容僵硬,缓缓转身打招呼:“阿娘,好久不见,您还好吗?”
小机灵鬼。
程婵衣眼神无奈,动作熟练地从桌柜里抽出藤条,在桌上拍了拍,“过来!”
锦婳双肩一抖,求助似的看向卫风,可对方望天望地,就是不看她。
小家伙可怜兮兮的捏着耳垂,跪在蒲团上,试图用温情唤起程婵衣的一丝母爱:“阿娘,婳婳这些天见不到您,可想您了,您想不想婳婳?婳婳可乖了,您临走之前嘱咐婳婳少吃糖,婳婳很听话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程婵衣可不吃这套,这小妮子自打懂事后,就没一天让她省心过。
上个月,约邻居家孩子掏蜂窝,她倒聪明躲得远,撺掇别人去掏,给人孩子蛰得进医馆;还有端阳节那会儿,和隔壁学堂的孩子比赛龙舟,输了还打人,一个五岁的小女娃,愣是把一个十岁小男孩按在地上捶。
诸如此类的事情,数不胜数。
程婵衣都后悔教她练武了,将来若没个沉稳点的人束缚她,还不知要闯多少祸。
程婵衣深吸口气,努力露出一抹和善的微笑:“婳婳这么乖呀,那婳婳告诉阿娘,今日夫子都讲了什么呀?”
锦婳后背发凉,阿娘明明在笑,为何她能听出咬牙切齿的味道。
“夫子…今日…”锦婳讲话吞吞吐吐,脑子在疯狂运转,“讲的是四书!”
程婵衣只觉呼吸发紧,咬牙道:“四书?那婳婳跟阿娘说说,书里都讲了什么?”
“呃……”
崇元帝执政后,大越民风逐渐开明,无论男女都可上学堂,只是民间仍有许多‘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言论,送女儿上学堂的人家占少数。可程婵衣立志要教育好锦婳,孩子出身书香世家,总不能在她手里跑偏了。
锦婳是学堂里最小的孩子,上课注意力很难集中,听课如听天书,根本听不进去、理解不了,这会儿只能硬着头皮答:“什么关关雎鸠……什么君子好逑……”
啪——
藤条拍案声。
程婵衣再次深吸口气,“你先说说,什么是四书!”
“四书不就是本…书嘛。”锦婳撅嘴委屈。
卫风眼看着程婵衣要动真格,嬉皮笑脸打圆场:“姐姐,婳婳年纪还小,听不懂也正常,有些小孩就是开智晚。”
“那也不能连四书五经是指哪几本书都不知道吧?!都上了多久的学了,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还有她背的,那是四书里的东西吗,是夫子教的吗?”
“都怪你,一点都不上心她的功课,一有机会就带她出去鬼混!”
方才她在粮行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学堂的夫子,夫子说今日锦婳又没去上课。程婵衣都不需多想,就知道其中有谁的‘功劳’。
藤条没招呼到锦婳身上,倒是卫风先挨了一下,疼得龇牙咧嘴。
就在大人们为了小家伙的教育问题争吵时,小家伙已偷偷溜走。
“回来!”程婵衣想去追,可人已一溜烟儿跑出了大门。
“嘶——”又莫名挨了一下的卫风,委屈得不行,早知道就不替小家伙求情了。
“还不快去把她找回来!”
溜出门的锦婳,根本没因家长的训斥伤心,反而心情颇好的在街上闲逛起来。
“小太……小公子,这秦淮河边人太多了,您可得小心些呀。”小洪公公躬着身子,紧张到嗓音都夹紧。
萧琏被一群人当成宝贝疙瘩似的簇拥往前走,秦淮河畔本就人多,路人都因这出奇的一幕频频回头。
“父亲说了,金陵城民风淳朴,不会出事儿的。”萧琏除了在父亲面前,其他时候都是沉稳得体的小君子形象。
小太孙是太子殿下唯一的孩子,深得帝后宠爱,私自离开官家别院,来秦淮河畔赏景,随行的内侍和护卫们可不敢马虎,任谁靠近些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一群人浩浩汤汤的走进糕点铺子,小洪公公选了几样小太孙爱吃的糕点,捧到小太孙跟前,“小公子,奴才都打听过了,这家铺子是金陵城最有名的糕点铺,这枣泥糕您向来爱吃,尝尝吧。”
萧凌拿起一块枣泥糕尝了口,这金陵的枣泥糕做法和长安的不一样,太过甜腻,他只尝了半块。
“刘伯伯~”
锦婳从门口蹦跳着进来,小家伙冰雪可爱,与街坊四邻的关系都处得极好。
刘老板看到锦婳,脸上笑容灿烂:“婳婳,怎么来这儿了,是不是程大当家又教训你啦?”
“才没有,阿娘温柔得很。”在外人面前,锦婳自觉维护阿娘形象。
锦婳踮脚递了个铜板给刘老板,“刘伯伯,我要块枣泥糕。”
刘老板面露难色,“程大当家吩咐了,一个月只能卖你两份,你前两天不是才吃过嘛。”
“……”
锦婳默默收回铜板,往外走时,视线不自觉落在了萧琏和他手里的枣泥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