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六年后
年关将至，萧凌与虞家父子领兵生擒睿武帝，大破龙骧军。至此，北越已是不成气候了。
南越军队势如破竹，直捣黄龙，打到了北越都城。
又是一年中秋，北越大皇子萧澈弃城投降。
…
“太子殿下英明神武，战无不胜，领兵不出一年便收复北越，真应了那句‘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
啪——
惊堂木一敲，满堂喝彩。
“切～”人群之中，传来一声不屑的声音。
周围人纷纷侧目，不太友善的盯着这名俊朗青年。
青年姿态慵懒地靠坐在梨花木圈子上，手里拿着根吃了一半的糖葫芦，一副无所谓的吊儿郎当模样。
有认识青年的妇人，窃窃私语道：“都二十有一了，连妻都没娶呐，能是什么正常人嘛！”
“他们镖局不是挺挣钱的嘛，这都说不到亲？”
“嗐，挣钱也是因为他们大当家吃苦耐劳，上回大当家给他相看姑娘，还是城西刘员外家的女儿，人长得漂亮，还知书达理，他倒好，把人吓跑了！你说是不是有病！”妇人操着一口吴侬软语，认准了青年听不懂，大肆贬低。
妇人又指了指铜壶滴漏，“这才刚过巳时，学堂还没下课呢，就带着外甥女逃课来听书，这孩子成绩不行就算了，还逃课，将来更没出息。”
“……”
被言语利箭戳中的锦婳身躯一僵，幽幽转头看向妇人，用流利的金陵方言道：“李婶儿，我看没这必要吧？”
妇人笑容尴尬，语气温柔下来：“婳婳，今天起这么早呢。”
平时大当家出城送镖，这舅甥俩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要么睡到日上三竿，要么城里到处乱窜。
锦婳懒得搭理她，回头对青年道：“卫舅舅，阿娘不是说今天就回来嘛，怎么还没有消息呢。”
卫风从椅子上坐起，纳闷道：“我怎么知道，估计是路上出了点意外吧。”
锦婳抬起小手捂嘴，惊诧道：“意外？会不会是遇到了水匪……”
卫风的‘放心’还没说出口，就听小丫头啧啧道：“对上阿娘，那群水匪岂不晚节不保啊～”
“？”这词儿是这么用的吗？
小丫头的童言童语逗乐了李婶儿和其他人，“你俩没听说吗？这两日有长安的大官来江州巡察。告示都贴好几天了，让百姓注意仪容仪表，市井市容。”
卫风稍愣，“长安的大官？”
旁边有个老头儿说了句：“我儿在衙门当差，说来的人是什么皇亲贵胄……不是巡察，是购粮，北边闹灾荒啦。”
话一出，大家伙儿的注意力都跟着北边闹灾荒跑了，七嘴八舌讨论一通，哪儿还关注来金陵城的大官是谁呢。
卫风摩挲着下巴，仔细思考。
据他所知，大越皇室有实权的拢共就那么多人，除开闲散王爷和公主，也没几个人了，谁会领命购粮赈灾呢…………
金陵城，江边码头。
镖局包的运货船只已滞留了将近一个时辰，眼看着就要错过交货时间，船上的镖师们都有些着急。
程婵衣的目光落在江岸码头乌泱泱的人群，神情冷峻，江风吹动着她的墨发与衣袂，飒飒作响。
镖局资历最老的镖师老马同在观察江岸，捋了捋络腮胡，“不太对啊，我怎么看到宋刺史也在码头呢。”
码头被士兵团团围住，百姓都在最外围，除了宋刺史，还有整个金陵城大大小小的官员，基本都到齐了。
程婵衣等人离开金陵城好几天了，现下是个什么情况他们都不太清楚。
程婵衣回头扫了一眼船上的货物，半月前，金陵城最大粮行的东家从嘉州府购了两万石粮食，托如意镖局运回金陵城，约定在今日午时之前送达，可现在都过巳时了，再不卸货，就真来不及了。
“我下去问问，看宋刺史能不能通融一下。”
码头上的士兵看到程婵衣下船，横刀阻拦，正色道：“刺史吩咐，码头要卸货的船只都得再等等，还请程大当家莫要为难。”
“差爷，可否告知为何如此？”
士兵左右瞧了瞧，确认无人注意这边，才小声道：“程大当家离开金陵好几日有所不知，今日有大人物要来金陵城，从长安来的，这不，刺史也在码头候着呢，您且再等等。”
大人物？
程婵衣看了一眼被众多官员簇拥在最前面的宋刺史，什么大人物来金陵，能有这般阵仗？
正思索着，江面忽而传来不小的动静。
一艘龙首官船破开江雾缓缓行近，显出庞大身形，远远便能看见那象征皇家的明黄旗帜在风中飘扬。
江边等候的官员队伍微微骚动起来，短暂的交头接耳后安静下来。
程婵衣看着那张明黄龙首旗帜，心里立马有数，默默退到人群最后，降低存在感。
龙首官船停靠码头的震动不小，船上官兵们有条不紊地落锚，下帆，放下船板。
不多时，随着船上喊了一声“太子驾到”，底下的人群齐齐跪地行礼，山呼海啸般喊道：“臣等，叩见太子殿下。”
这等排山倒海的场面，程婵衣六年前在长安没少见识，只是这一回，她成了跪地行礼的普罗大众之一。
萧凌站在甲板上，泠泠日光洒在轮廓深邃的侧颜，八月的江风凉爽舒适，将官船上的旗帜吹得猎猎作响，也吹乱了他额边几缕碎发。
“父亲！”一个穿着青圭色绣松涛纹锦袍，玉带华冠，神清骨秀，如小仙童般标致的男孩儿小跑到甲板上，牵住萧凌的大掌。
萧凌听到萧琏的呼唤，眉眼瞬间柔和许多，伸手将他抱起，语气宠溺：“琏儿，这就是金陵城，下去看看？”
萧琏乖乖点头，环抱住萧凌的脖颈。
萧凌抬步踏上艞板，怀里的萧琏朝后面奶声奶气的呼唤一声：“璟叔，快来。”
虞璟摆手谢绝内侍替他拿行李，他此番跟随太子殿下来江南购粮，带的行李不多，就一个包裹，这会儿已麻溜挎上肩，“来了！”
“微臣金陵刺史宋章，拜见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