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北庭再见
半个时辰后，天空下起绵密细雨。
镇抚司派去拆除火药的人匆匆回禀，虞曜听到传回来的消息，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殿下，其他四处埋的根本不是火药，而是烟花，咱们中计了！”
听到城内设有火药只是程婵衣的逃脱计策，萧凌脸色反而稍霁，握着魑魅面具的手收紧，深吸口气，轻轻吐出。
虞曜道：“殿下，他们逃不远，咱要不……”
“昨夜京郊别院大火，敌国细作已葬身火海，长安城内不许有人再议太子妃的身份。”
“可……”虞曜欲言又止，无可奈何道：“是，微臣遵旨。”
太子殿下这是为了小太孙，要保全其生母的名声？长安城内知道敌国细作就是太子妃的人不多，只要把消息按下去，时间一久，也就无人关注了。
“回宫。”
城垛上的弓箭手已撤离，东城门渐渐热闹起来，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一切如常。
暮色黄昏将天穹染成一片绚烂的橘红。
冬日郊野是一望无际的萧条，余晖笼罩着的两匹疾驰北上的骏马，周遭杳无人烟。
“姐姐，咱们要去哪儿？”
“去北庭。”
…
不到半月，北越龙骧军在边关蠢蠢欲动，虞璟领旨启程前往镇守北庭。
两个月后的一个清晨，北越龙骧军正副首领的头颅被悬挂在城梁上，无人知道是何人所为，龙骧军群龙无首，陷入混乱。
消息传回北越京都，以齐阁老为首的主和派上奏力谏。
北庭还有虞家父子镇守，虞小将军曾以两千精兵力破北越三万精兵，能力非同小觑。龙骧军两名良将身死，在这个时候派兵攻打北庭，实非上上之策。
开春后，龙骧军退守陌城。
与之同时，远在长安城的崇元帝收到了一封来自边关的匿名信件，看了信后的崇元帝龙颜大悦。
宣政殿的一干朝臣与内侍不明就里地望着龙案后，拿着信纸朗笑的崇元帝。
一旁的李通海也云里雾里，“陛下，边关这是又有喜讯了？”
崇元帝斜睨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把信件放到灯烛上烧着。
‘等我离开长安，再送您一份大礼’
崇元帝不由回想起湖心亭里程婵衣说的这句话，当时他并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以为是她为了谈判，胡乱提的一嘴。
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还真有点本事。
不愧是朱衣卫左使，有胆魄！
…
三月底，北庭已褪去冬日的严寒。
敌军退守后，城内休养生息，百姓安居乐业。
难得的艳阳天，程婵衣与卫风乔装打扮成商客，准备入城。
他们手上的通关文牒与牙牌，因为银钱不够，伪造的略有瑕疵。排了半天队，好不容易才蒙混过关。
“姐姐，我看这北庭的城防也就那么回事儿嘛。”卫风吊儿郎当的把牙牌在指尖转动，语气轻蔑。
回答他的，是一阵婴儿的啼哭。
“哎哟，这小姑奶奶怎么又哭了。”卫风捂着耳朵，恨恨又无奈地看着程婵衣怀里的婴孩。
程婵衣也没多少养娃经验，猜测道：“可能是饿了？”
卫风在方兜里翻出一块馕，讪讪出声：“最后一块儿，便宜她了。”
“……”程婵衣微微侧开孩子，眼神不赞同的看着他。
啼哭声引来不少人的关注，街道上过路的妇人与青年对着卫风指指点点——
“就这还当爹呢，太负责了。”
“到底不是从男人肚子里出来的，不会心疼。”
“哪儿有给奶娃儿吃饼的……没准是他们偷来的孩子！”
听到有人这么一说，程婵衣和卫风敏锐觉察到周围的目光变得不太友善。
卫风的馕还捏在手里，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极了，
这本来就不是他的孩子嘛！
“姐唔——”
程婵衣把馕塞进他嘴里，厉声道：“还不快去找奶！”
“……”他上哪儿去找奶啊？
“让开，让开，散了吧。”前方突然来了一队士兵将聚集在他俩周围的路人遣散。
程婵衣与卫风瞬间警觉，卫风的手已经摸到腰间的刀了。
“二位，将军府有请。”领头的校尉拱手行礼，态度恭敬，不像是来找茬的。
卫风仔细琢磨了一下，北庭的将军府，不就是虞家嘛。
“姐姐，咱去嘛？”卫风凑到程婵衣耳边小声道。
怀里的孩子啼哭不已，他们总得找个地方解决问题。
程婵衣思忖片刻，“去。”
虞家在北庭的将军府就是个两进的院子，比不上长安的气派，看起来朴实无华。
踏进大门，绕过影壁，中间是种满花草的庭院，左右两边是厨房和客房，正中间的屋子是堂厅。
堂厅里的男人卸去重甲，负手而立，几个月不见，他好似又黑了许多。看见人来了，转身迎出来时，嘴边的明朗笑意明显僵硬，目光在程婵衣与她襁褓里的婴孩之间游移。
这才几个月不见，又生了？
卫风察觉到虞璟不算礼貌的视线，伸手挡在程婵衣面前，语气不算客气：“看什么呢？！”
“阿风，不得无礼。”
卫风瘪嘴，退到一边。
恰在这时，孩子又哭了。
程婵衣无奈叹气：“有羊奶吗？”
虞璟愣了愣，懵懵懂懂的点头，赶忙吩咐府中小厮去寻些羊奶来。
等安抚好怀中的婴孩，程婵衣才有空闲与虞璟交谈。
她与卫风离开长安后，一路北上去到北越边境，刺杀龙骧军首领以及刚升任副首领的指挥使。这孩子是她一位故人所托，才出生月余。
“那时……还没来得及谢谢你。”程婵衣忽然提到了几个月前，在长安东城门与萧凌对峙的时候，幸好有虞璟的帮助，她才能顺利脱困。
虞璟想说本就是他欠她的，可一说这话，不免触及她的伤心事，转口道：“你若真想谢谢我，今日我在府中设宴，你可要与我畅快喝一杯！”
卫风最是看不惯虞家兄弟，这会儿百无聊赖的坐在摇床边逗弄小婴儿。小婴儿生得白白嫩嫩，可爱极了，睁着一双葡萄般的大眼睛盯着卫风，小嘴一嘬一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