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章 对峙
虞曜抬手拭去嘴角的血渍，目光阴寒得如刀子割肉，“拿下！”
砰——
只听一声震天巨响，震慑住所有人的动作。
不远处的半空中尘土飞扬。
锦衣卫与守备军面面相觑，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恐慌，这个动静分明是——火药！
高台上的萧凌猛地起身往前走了两步，他身上还穿着朝服，给平日儒雅温润的形象平添了几分肃穆。
长安城中居然会有火药，是程婵衣的安排，还是朱衣卫的安排？
程婵衣转身迎上萧凌错愕的目光，魑魅面具下的双眸泛着冷意，“你们应该还没抓到容浅吧，这城中共有五处地方埋有火药，若未时三刻我还没出城的话，城内火药全都会被引爆。”
不止萧凌，连卫风都有些惊愕，以他对姐姐的了解，她不是会拖无辜百姓下水的人，以前在北越执行刺杀任务，也从未滥杀过无辜。
“殿下，这定是她的脱困之法，不可轻信啊！”虞曜劝道。最近这段时间，镇抚司抓捕北越贼子的动作很大，虞曜可不信容浅能在这个背景条件下，在长安城中埋藏火药。
萧凌一错不错的盯着那道红色身影，眼里情绪翻涌。作为储君，他不能拿长安百姓的性命去赌，从前了解的程婵衣，不过是她伪装后的模样，真正的程婵衣，他还从未接触过。
以长安百姓的性命作谈判筹码，不愧是朱衣卫左使，心狠手辣。
斟酌良久，“放行。”
程婵衣长睫轻闪，死死握住剑柄的手松了松，指尖的颤意也稍稍停下。
虞曜难以置信，明明只差一点就能把他俩就地正法。
得了太子的命令，锦衣卫与守备军不敢再拦人，让出一条道来。
…
东城门前，整条街道都被肃清。
看着紧闭的城门，以及城垛上蓄势待发的弓箭手，程婵衣回身朝不远处的萧凌道：“难道太子殿下反悔了？”语气冷漠疏离。
萧凌眯起黑眸，漠视她冰冷无情的态度。
还真是小瞧了她，为了一个所谓的‘弟弟’，能做到抛夫弃子。
思及此处，萧凌面色愈发冷硬，“把火药的位置交代了，这城门自然就会开。”
程婵衣垂眸思索片刻，沉声道：“让他先走，确认他安全了，我再把火药的位置给你。”
“姐姐！”卫风蹙眉，“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
程婵衣抿了抿唇，小声道：“你若留下，只会拖我后腿，去京郊等我，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卫风无奈，只能答应。
看他俩旁若无人的私语，萧凌眉头拧起，“可以。”
萧凌朝守城门的士兵打了个手势。
不出一会儿，东城门被缓缓推开。
卫风咬了咬牙，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快速往城外跑。
刚踏出城门，就听到一声马儿的嘶鸣，卫风朝右方定睛一看，一匹红马正朝他奔来。卫风来不及思考这是谁的安排，等红马跑到近处，纵身跃上马背，执鞭策马扬长而去。
那堵红色城门再次关上。
“殿下，这里四处都是我们的人，等拿到火药的位置，只要您一声令下，就能把这北越细作拿下！”虞曜凑到萧凌身边悄声道。
太子殿下乃是如玉君子，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这般人物，居然被一个敌国细作戏耍了感情，虞曜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萧凌没有搭理虞曜的话，朝城门前的女人冷冷吐出两个字：“位置。”
程婵衣从袖兜里拿出一张叠成方块的图纸，示意他过来拿。
“殿下！”虞曜拦了一手，“不可轻信啊！”
萧凌睨了他一眼，拨开挡在身前的手，“你不是说‘四处都是我们的人’吗，怕什么？”
“……”话是这么说，可谁知道这敌国细作会不会玩阴的呢，太子要是出事，他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不等虞曜辩驳，萧凌已朝程婵衣缓缓走去。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他没有去接她手里的图纸，反而握住了那只细嫩的手腕。
“……”程婵衣没有挣扎，眼皮动了动，微微仰脸，看着面前之人。
许久不见，他消瘦一大圈，人也憔悴许多，最为明显的莫过于眼下那片薄薄乌青，还有眉眼间那股挥之不去的冷戾。
萧凌抬手拿下面具，露出那张熟悉的姣好容颜，胸口忽的升起一阵沉沉的闷气，淤堵在喉间不上不下，真恨不得将她就此掐死。
修长的手指拢住，扼紧她的手腕
他讥笑道：“程婵衣，从前是孤小瞧了你，朱衣卫左使果真名不虚传，为了逃离长安，可以置百姓的性命不顾！”
程婵衣梗着脖子，默然不语。
“他对你就那么重要，甚至比我们的孩子还重要？”萧凌额头青筋暴起，咬牙切齿，恨意深重，“那从前呢？从前的一切都是你为了哄我演的戏？！”
腕骨好似要被捏碎，程婵衣咬住下唇，思忖几息，红唇翕动：“萧凌，你给我的选择，和从前压迫过我的人，没有任何区别。阿风是我相依为命多年的弟弟，我可以留在长安，但我会一辈子于心不安，一辈子提心吊胆哪日我会再次被人弃如敝履。”
“这样的生活，非我所愿。”
萧凌面色冰冷沉寂，闭了闭眼，吐出一口郁气。
说到底，她还是不信任他罢了。
萧凌拿过那张图纸，往后退了半步，抬手示意锦衣卫和守备军不许轻举妄动，深深看着她的眼，好似要看进她的心里：“出了这道城门，孤不会再保你。”
东城门再次开启，程婵衣没有犹豫，转身往城外跑，衣袂飘飘，如流沙逝于掌心，再难抓住。
虞曜快步走到萧凌身边，语气严肃中带着迟疑：“殿下，微臣现在带人去…追？”
虞曜实在是摸不透太子殿下的想法了，昨夜说要严格布控的人是他，今日把人放走的也是他。这程婵衣究竟有什么魅力，能把太子殿下迷惑成这样，就凭那张脸？太子殿下什么样美人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