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不光攸关自行车那些事
近两月,断断续续写了十多章节近五万字。既然是不能平等谈判、不包含润笔的业余爱好,那么名不见经传的“乙方”,自然就不会那么正规、专注和刻板。出版社、编委会、编辑部、印刷厂属“甲方”么?自由撰稿人、自媒体属“乙方”么?既然百姓早已当家做主,那爬格子的万千才俊何以成了“乙方”焉?看来是把甲乙双方的“身份和地位”搞颠倒了,只可惜在公仆邅变为官字排头的时代,谁能找到说理的衙邸?想见狄仁杰、包拯、海瑞这些明镜高悬者,恐怕比翻越剑门栈道还万夫莫开哦。
还记得75年祁寒时,大清早浓雾笼罩,能见度不足三米。母亲越过铁道时,不慎失足跌入地沟。这地沟深与宽各一米,长约二十米。两壁与底部均为钢筋混凝土,中间还有数根支撑两边钢轨的铁横担。“担”发音“丹”,不是“你挑着<担>来我牵着马”的“重担”,是“铁肩<担>道义”的“担当”。蒸汽火车头烧原煤,整备工把底部炉门打开,车头两边各一人,用铁灰铲把炉灰捅下去。炉灰顺着炉门滑落进地沟,地沟就是盛载炉灰的。清灰完毕,炉门闭合,火车脑壳呜嘟嘟就开起跑了。等一会“有请下一位”,其实毋须谁邀请,它们总会自报“炉”门,不请自到……
因为母亲的左腋窝正好跨住铁横担,导致脊骨、肋巴各有几匹骨折……
母亲耷拉着头,已痛昏死。幸路人及时发现,才免遭火车头“定点斩首”。一家人把母亲送到老中医师“草上飞”居住的四合院,是因那时悬壶济世的江湖郎中,很难拥有诊疗门店。医师宽额美髯,铜臂铁掌,两捏三捏就“撮合”到位。开了单方,中有一味药就叫接骨愈合的“续断”。其味不用想象,凡白比苦涩的沙还苦……
读到我的文章,也等于听我滔滔不绝摆龙门阵。你不要以为我的产物:除了壳壳就是皮皮,小事物蕴涵大道理,所以你应该理解、领会我的苦心孤诣……
身为六零后的我,生长在自行车王国。在城市上下班高峰期,色泽单调的自行车黑压压一片。婴幼时坐过竹箩筐、竹筛筛、竹簸簸,睡过摇摇木床,也不晓得“摇到过外婆桥”没?和“摇钱树”更没勾连。还坐过推推车,咿咿呀呀的,极像为我清唱只有几句的、简单重复的童谣。喏,这些什物都和“洋马儿”八竿子不挨边……
知事时,家中有一挂永久牌:老爸会骑但拒腐蚀,老妈不会骑也不学以致用。大哥想骑不敢靠近,大姐要骑悉听尊便。二姐要先请示,再哄父母外眉角上挑,能“得心应手”谈何容易?三姐幼小像“匍公英”,只有坐前杠、后衣架的时运……
至于我,被奉为“百姓的幺儿”,人虽没车龙头高,但随时爬上翻下。说去纠缠也好,卡油也罢,甚至主动“碰瓷”都可以。
老爸手下人多,经常前来借车一用。说起老爸还是抠门,仿佛有而今“老婆和小车概不外借”的预见性。递一支皱巴巴的“春耕”过来,老爸依然乜斜着虎眼。他是何等人物?抽的是恒大、牡丹、群英、大前门等高档烟,耍的是小钢炮打火机。
那些借车的“贼心不死”,尽在老妈面前堆砌“褒义词”。还寻找“突破口”,利用大姐、三姐和我去“煽情”。很可惜,很难有成功率和成活率……
大约在那年冬季,我满八岁了,身高刚好“金龙鱼1米1米1”。广告语说的是“1比1比1”,容我改一下以求果友抿嘴一“筷”。只要我有空,就找顶梁柱拿钥匙。幺出去学滑行,不是爬行哟。人站在左侧,把车打斜些。左脚踩在左脚踏子上,右脚触地不住往后扒拉。不管小不小心,车子都会失去平衡,龙头都会不听使唤。连人带车摔爬滚打,受轻伤破皮流血,可谓“歧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数度闻”……
你也别疑狐,我们都是自学成才、无师自通的。家用唯一的“教练车”是笨重的二八大杠,单杠子那种。既然有前杠,只能先学滑行,这不是滑翔喔。学会滑行后就可以采用“背飞”战术,“短、平、快”尖峰技术才有支撑点。二姐气怨难平,明明看到我摔了跤子嘴唇肥大红肿,偏要讽刺我说:“吔,咋个饿狗抢屎,把气包卵摁爆了喃”?她很歹毒,她口中飞出的气包卵特指疝气包,也暗寓猪尿包。当看到我矫健转圈的身姿,她又先说后喷饭:“轮胎触地了哈”!她口中的“触”发音一为“竹””,二为“处”,街娃说的是“巴地”,两者字与音都不同,但意思是“殊途同归”的!
你多半也察觉到:嗯,这子曰夫子太喜欢提“城南旧事”了。对,我习惯摔摆夹叙夹议的往事。新旧一对比,能发人猛省,引人思索,温故知新矣。
绊了无数次跤子,我终于“立地成佛”了。但大姐显然不仗义,她把车子托运到了犍为。我像失魂落魄的伶仃客,碾马路、驮伙伴找不到“家伙”了。常言道:堤内损失堤外补。这不,郭阿姨竟送“货”上门了。她身高体壮,宽宽脸,肤色白皙。头戴一顶绾布带的草帽,粉黛未施。上穿府绸碎花衬衣,前胸鼓鼓囊囊的,“满园春色关不住,这对红桃闭墙内”。右肩斜挎军挎包,下穿一条的确良裤子,脚蹬一双解放牌军绿球鞋。
郭阿姨上山下乡在渡口,渡口不是津渡、码头之称谓也,是攀枝花市的老旧名称。她是区卫生防疫站的护士,不是城区是山区。两三个月回蓉省亲一次,她家住在科分院,她把飞鸽28圈骑到我家。当然她是经人介绍来的,不可能“贸然出击”找东家。
那时还没东、西客站,只有北站、南站。南站班次少,“生意”冷清。其实北站站前广场有几个偌大的寄存处,只管白天。天一擦黑摊主慌忙“收刀拣卦”,晚了不来取车很麻烦。又没座机、手机号联系,不可能到肖家村、杨柳村去“拜访”管家叁。确实有因故滞留的“个案”,管家把车用架架车、三轮车拉回去。第二天么,你必须另付过夜搬运管理费。辆辆车都上了锁,叫别人咋骑车“过把瘾乐活汇”呢?
寄车必会产生费用,一天仅几毛钱。像郭阿姨这种情况,长时间挂靠,管家胡敢接招?记得她第一道来时,拎来一包花生占。她把车一锁,钥匙一放挎包里,还会有下文么?她回来取车时,又送了一包有霉斑的白红苕干片,其味不甜怪是难吃。一来二往熟络了,她夸我铅笔画画得比棒棒军还棒。我央求她留下钥匙,她面呈难色。顾虑到我爹妈“赫然在侧”,很扭捏地把钥匙扣递给我。
对于我,定然是乐大喜奔的“者行孙”。骑出去飞叉叉地放飞自我,孰料乐极生悲?刹车捏急了重重倒下,脚架弹簧砸断裂了。工程队的刘叔叔认识我,他安慰揩棒棒鼻子嘤嘤啜泣的我,把我搭到机修厂用电焊烧结复原。他熟稔的手法令我好奇,手搭凉篷那夺目的银弧。这一下整成火巴眼,二姐见到我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由不得我忍俊不禁,引得我也“陪她傻笑”……
郭阿姨还是发现了破绽,唉声叹气全写在脸上。钥匙照样“把根留住”,可再也不见“花红、油箍、桂花糖”了。这花红也叫菱秋,为一种个头小的苹果,酸酸涩涩的,别牵扯到股市瓜分的花红哈。这油箍子么,则是榨菜籽油的“残渣余孽”……
81年我都上班了,我多么想拥有一辆车只供我使唤呀。哦哟,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大姐夫为取悦双岳,竟把他七成新的永久杀价卖给我。大姐洗涮他:“小良的冰糕钱,你都要起打猫心肠嗦”?这一下整得他也气呼呼的。老妈悄悄赏赐他一百,他说只收八十。老妈手一挥没要,瓜的都晓得这个“大胃-科波菲尔”,只要餍八顿饺子稳赚还有盈余……
我有了车子,哥哥姐姐都可以用。只要我不骑,但“归赵”之时必须捣饬得油光水滑。师傅、邻居、师兄弟要么来借,基本上会足其意愿。当官的也会来借,你以为是现在当官的嗦:彼此收入并没啥悬殊,他们也没有交通工具,还说啥贴身司机哟……
冬天滚铁环手冷足僵,双脚在翻动,一会就热和了。希冀有一双线手套,老爸每月都会“按劳分配”两双,但都锁在大木箱里。妈妈和姐们要织一家人的线子衣裤,这是重要的原材料。穿暖和了,也不大怕冷了,冻包也不作祟了。
自行车也算浑身都是宝,破得不能修复了可当废铁卖。内胎补巴又补巴荒废了,用来剪成细长绺,做弹绷子练就成惊世骇俗之“许海峰”。内胎有黑色的,质地缜密而坚硬,手劲小拉扯不动弓弦;粉色的胶皮薄薄软软,最适合做弓弦。两种带子还可做紧固绑扎带,把衣架上的东西“绑票”了事,它岂敢乱动弹?我到青石桥买了个大鱼缸,“撕票”捆在衣架上,它也相安无事跟着我就打道回府了……
那时没有商用自行车可租用,我和鸠鸠骑车到某某烟厂去载烟。同学姓刘管外购,他有批拨两箱烟的权限。丘山不高路却远,出城佥是碎石路。归途天降大雨,把两箱烟全淋成了“速冻鸡、水盆鸭”。双手虎口已磨破皮肿得冻高,“冻”二声可拼,“冻高”意为很高。古代文人晒书灭蠹鱼,我拆开内外包装晒烟盒包。晒倒是晒干了,一打燃火,烟已发了没香气了,损失惨重鬼火冒得比丈八蛇矛还高……
雨祥从外往内走,我正在二楼上喜刷刷烟熏牙。他一喊“我师傅”,直觉告诉我,他是来借车的。但我冤冤枉枉了他,他是来通风报信的。急切告诉我:我们威武的祖师爷已走在通往天国的冥道上……
在成都二环内外,几乎是平地。狮子山、羊子山、青龙包能有多高?夸张点说,纸飞机都可以纵横凌驾当空舞。别说麓山、竹望山、牧马山、磨盘山、斧头山、五龙山、龙泉山,都处于坰野。它们都好意思哂笑金温江、银郫县,连“山的概念”都莫得!
把自行车骑到坡口,借着坡度朝下放敞。五块石、豆腐堰、洪家坡、青龙场洞子都有懒坡坡,此处的“懒”是舒缓的意思。驷马桥向北就是洪家坡,坡道长些似还没撒辣、花、胡椒面,不够味,不能满足虚荣猎奇之“狼子野心”。舍近求远总可以哇,那就杀到天回镇、二台子回龙山、五龙山,汗扒流水把车推上去。朝下放飞双手“反八字”举起投降状,大腿根紧紧夹住车身。大指和食指比成“oy”胜利造型。车轮滚滚向前,任尔东南西北风,当然更无暇目睹两侧的绿水青山!
在骑行时操洋盘,双手环抱于胸前,两只脚蹬得慢条斯理。看到前头有扎辫子的姑娘,左手逮龙头,超车后回头右手挥舞。口中蹦出一字,就是打招呼的“嗨”嘛!仔细一瞧,原来是素面朝天“老娇娃”。“妈呀”一叫,气急败坏车子失控,一头扎了下去。这时耳边会传来银铃般的趣笑声:“妈”都喊不归一嗦?!
凭什么吃亏的人总是我?咦,对面那逆行的阿妹正款款奔来眼底,有什么可展示的绝技么?曾经像“过单边桥”那般,试图在单股钢轨上往来如风。线性速度最多碾过五米,就只能“悬崖勒马”,若不然水泥轨枕、防腐沥青木枕、道渣石就会“清候”你的皮包骨头。为吸引女孩的眼光,那就慢下来,再慢下来。比快不行,比慢不可以么?千万不能说成吸引眼球唷,眼球永远“固若城池”飞不出来的!那边看到帅小伙歪歪扭扭的,手忙脚乱的。当她接近时“噗嗤”一笑,真乃堪“不落一字,得尽风流”嘞……
那个师弟姓章,死者为大宜隐去名字,广汉的人。他把德德的旧青羊牌借去“金屋藏娇”,欺负“奚范彭郎”般的德德老实。他90年下鱼塘抠鳝鱼,被高压断线用强电“接走”。他姐妹来收拾遗物,那辆自行车不明不白成了私人定制、章家专享了……
若说火车“马作的卢飞快”,那毛小伙们就犹如风驰电掣。从东站便道两车并排比肩向西,到驷马桥只能下洞子,因为前方没了直道。6公里路程仅耗时17分钟,这激情燃烧的速度,绝对能和市体院竞逐项目队的健将一决高下。
我骑了几十年单车,称得上万里走单骑的独行侠。我从没肇过事故的皮子,仅仅属于屡屡“自残”而已。小卓就不一样,在我这借到大轱辘。刚骑到大门口,竟遇到强行“借”车小用的操哥地头蛇。人都认不到,小卓不从,那高头大马摸出匕首,硬生生朝臀部喂了一刀儿。这“臀”成都人发音“电”,“喂”指刺、夺、杀。至于后头的事,恕我按下不表。也因这个操哥已到静谧的后山“安营扎寨”了,我还是不抖他烂谷子为妙!
我托住腮巴,正坐在平房八幢家门前,想白天所蒙受的糗事。远远看到昏暗的白炽路灯下,有位姑娘幺着自行车,从11幢往这边走。她接近时,喊了一声“白哥”。哦,马上向果友播报:她名字叫雪娥,姓就省略了嘛。年方十九,乌黑的秀发自然鬈曲,柳叶眉、幸福眼,蒜苔鼻,猫耳朵。面若桃红,一对深深的笑靥终将闭月羞花。衣着像操妹,微微胖,肥而不腻,入口化渣那种。前胸后臀毅然上翘,大s,黄金比例,要哪有哪。就是这挂金狮女式26圈略显龙钟老态,果断勇敢断言,两相并不般配!
唐师傅比我大20岁,擅长画狮虎、百鸟、山水和仕女。他住单身宿舍,房间小仅能容两撑床。写字台上放置一辆引吭高歌的飞模歼6,还有一架有001舷号无名称的舰模。都是无接触线的,腹中空空的,静默不动的。他那辆“私家车”才豪横,飞鸽28圈摩擦电,车头是一盏楕圆头前灯。鞍鞯套上红灯草绒,全是高配。一擦黑,他打开头灯。鹅鸭,明晃晃的把黢黑的灯光球场射出一道夺目的银光……
在90年,我把自行车暂放在友谊饭店后院,还拴上铁锁链。吔,偷车贼是厉谢,就几个钟头就窃取了我的“风火轮”。运气太好了,正好单位上了“职工家庭财产综合保险”,我们没出钱扣钱。拿到互助路公司里去报账,实报179。划得来,骑了九年还赚了79!
他们邀约周二去三岔湖凫水、板澡、变蛙人,别多虑,为错峰,东站地区享受着“计划单列”待遇。一共约到29个人,22男7女。德德没车了,想要和我“喂猪”,一个骑一程就“换防”。我不干,如果搭配个小师妹,顺便“卡点油”还差不多。正是这原因,我没去。把车借给他,看他是在“花丛中间笑”,还是被密布的荆棘扎得遍体鳞伤……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