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周山(二)
一路上扶听等人或有碰到松下童子轻摇蒲扇,烹炉煮茶;或有仙风道骨的老者,伫立云崖边,眺目远望。山中的云雾忽而缥缈朦胧忽而又洁净如洗。偶有鹤鸣响彻云霄,或有惊涛拍岸声,波澜壮阔。
不周山灵力充沛,仙气缭绕的确是一处适宜修仙且再好不过的福灵宝地。
走着走着经过一块石头,玉面公子突然又回来,突然尖叫起来,扶听定睛再仔细一看那石头竟是一块大玉鉴。
“我!我我……我刚刚就是这么潦草的吗?”玉面公子大惊失色地捧着自己的脸,似乎很是痛心疾首的模样。
“天呐!我玉面公子的名号要毁于一旦了!这简直是暴殄天物,我犯下了大罪过啊!”看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粗犷汉子此刻如同一只一直尖叫的鸡一般着急地直跳脚的样子,还是很辣眼睛而且很考验人的承受能力的。
只听见他又打了个响指,一转头只见一个翩翩公子抖抖衣衫,又扶了扶玉冠,傻呵呵地冲他们莞尔一笑。见扶听愣了愣,玉面公子得意地又撩了撩鬓边的秀发,道:
“怎么?没见过美男子吗?”
月三娘翻了个白眼,中肯地吐槽道:“怎么从一到不周山附近,遇见的人就没几个正常的。”
“肯定啊,你也不知道你遇见的是仙还是鬼,能正常就怪了!”木鬼给月三娘提醒道。
清风徐过,花雨濛濛,只见一位女子手持墨伞,自不远处款款而来,风姿绰约,环佩叮当。
“奉……奉清……仙子!”玉面公子一见到那女子就如同丢了魂一般,目光紧紧跟随着奉清,而那女子的神情却是淡漠而矜贵,面对玉面公子也只是点头示意,并未有任何亲近之举。
在见到人界所称的仙子后木鬼突然玩心四起,撞了撞扶听,轻声问道:
“喂!你以前有没有被人叫过仙子?”扶听认真地看了他一眼,神色如常道:
“那倒是还没有这个机会。在别人的地盘上你还是规矩一点儿比较好。”木鬼吐了吐舌头,桀骜不驯的样子。月三娘倒是很是听扶听的话,一路上都紧紧拉着她的衣袖,生怕她丢了。
还未等扶听问候,奉清便已走至她身前,语气温和却又有一丝责备道:
“你们也是来求道的?怎么这时候才到?”
扶听带着探究的心思,望着眼前的女子,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玉面公子直接挡在了身前,
“哈哈,他们是我带进来的,我见他们实在是一心向道,且天资不凡,我于心不忍,就将他们带进来了。”奉清皱了皱眉,木鬼只一副看好戏的心态,手蹭了蹭鼻子。
“这玉面公子,一见到那个叫奉清的人,怎么就如同孔雀开了屏般。”月三娘也不由地蹙起了眉,
“你觉得你又能好到哪里去,跟着扶听屁股后面不停喊姐姐,跟他不也一样吗!”月三娘被木鬼的话直接给噎住了,不好发作。只倔犟地又嘟囔了句:
“我只是想说我们是来求道的吗?他凭什么要为我们做主。”
扶听有一瞬间觉得实在有些心累,还真是没有躺在棺材里面睡觉舒心。
“玉面公子,既是好心也莫要做了坏事,帮人更要帮到底才是,他们既是一心向道,你应该首先带他们前往仙考之地,又为何带着他们往相反方向而来呢?”玉面公子面露赭色,看起来很是不好意思。他才不是抱着坏心思想要坏了别人的考核,他压根就是想直接找个由头去见她,
“奉清,你别生气,我这就带他们去仙考,你千万别不理我……”还未等玉面公子说完,奉清又对他严词厉色道:
“还有玉面,不周山不比你蓬莱仙岛,你自幼天资优越,又有蓬莱相护,自是不知修行之苦,就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修为亦是不减反增,但来不周山大部分的皆是贫苦之辈。你莫要带坏了他们!”
“不,不是……我其实不叫玉面,我叫顾玉郎,我都来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记不住我叫什么啊……”玉面公子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耷拉着脑袋。
一路上都闷闷不乐,沉默不语的样子,其实他长得并不丑,被奉清那样打击了一下,反而将身上那股子受了伤的清冷破碎感的气质给带了出来。
“这样看起来似乎他还是有点儿可取之处的。”月三娘话刚落,再一转头就见顾玉郎整个人又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精神抖擞,斗志昂扬地握着拳头,目光如炬。
“对!原来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了!奉清刚刚和我说了那么多话,往常她都不搭理我的,表面上她在训我,让我下不来台,实际上她是为了我好,怕他人与我为恶,她先训斥了我,这样别人就不会再对我怀恨在心了,她心里有我!原来她心里有我!”
“她对我竟这般用心良苦,我又怎么能够辜负她呢?奉清,真是人好!”
一边说着,顾玉郎双眼竟隐隐泛出泪花来,很是含情脉脉,不仅月三娘看呆了,扶听和木鬼看得也很是一头雾水。
“我是忽略了什么吗?是我眼瞎了吗?他怎么变化得如此快!”扶听拍了拍月三娘示意她淡定,许是这玉面公子酒喝了太多脑子还没清醒吧。
“你们一定要好好修道,我是绝不会让任何人成为我奔赴爱情上的拦路虎的!”扶听脸皮微微抽动,大局为重,大局为重!
不周山的仙考对扶听来说也不过就是走个流程,不过确实挺稀奇的,就是与她所想象的不太一样,因为这考核根本就不是论实力,而更像是论运气,又像是在瞎胡闹一般。
比如说像抓棋子,考官提前在纸上写下奇数或偶数,连设三局,谁三局抓的棋子都能和三张纸上所写相应,资质便为上佳,其次中等,三次都不中则无缘仙门,只能等来年再考。同类的考核共有三局,除了抓棋子,便是掷骰子比大小,最后便是猜数字了。除了这些最后一项则是看眼缘。
“你不觉得这考核有些奇怪吗?”扶听面色凝重对木鬼道,
“呵!”何止是奇怪,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木鬼嘲讽地轻笑了一声,就被一个瘦如骷髅头发凌乱,浑身脏臭不堪的人一把推开。他尖着嗓子,表情魔怔的有些恐怖,急冲冲地向前挤了进去。
“什么奇怪不奇怪!这是改命的机会!只要能被不周山选上,就算是废物都能成仙!”
周围的人似乎早已看怪不怪了,没有人出来制止他,更没有人来反驳他,扶听只静静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旁边突然有人大哭大叫起来,“凭什么!我呆在这里二十年!抛家舍业!为了留在这里我什么都做了,考了二十年!”那人哭得撕心裂肺,可在旁人眼里除了吵闹就只有这个人的无能。
“为什么我还是不能成仙,我好不容易能够三次全中,难道就因为最后的眼缘就要把我踢下去!”
“求求你们了,一年太长了,就让我入了仙门吧!让我当牛做马都可以!”说着那人竟直接跪下咚咚磕起头来,才磕了十几个头,整个额头就已鲜血直流。
月三娘不能理解他的做法,更不能理解那人为什么能因为这么一个仙考考了将近二十年,有些呆愣道:“这考核看起来也并不是很难啊……”
“不难?呵!”
木鬼冷笑两声,“那是因为你还没发现这考核的实质其实就是在赌!自古以来,十赌九输!”
“凡是上了这赌桌的人都以为靠的是自己的运,可实际上这决定运的人究竟是谁,他们自己也弄不清楚!”
“等能弄清楚的时候,也都离上绝路差不多喽……”
扶听觉得这没意思极了,上万年来躺在棺材里似乎早就习惯了安静,她或许喜欢热闹但绝不会喜欢吵闹。
那人看着如同疯癫了,而另一边刚刚从木鬼身边擦肩而过的骷髅人却喜极而泣,手舞足蹈起来,同样是一副癫狂之态,整个人里还不停地念念有词:“我终于过了!过了!我就知道我可以!我过啦!过啦!”
那人疯疯癫癫的从扶听他们面前跑过,逢人便说自己过了,又哭又笑,
“将他带下去换身衣服吧!”不知何时奉清竟站在了他们身后,顾玉郎一见到奉清,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向她靠过来,直到奉清颇为冷淡地向他望了一眼,顾玉郎才稍有收敛。
“你们考得怎么样?”明明是关心的语气,对他们也很是温和,可扶听还是觉得与她无法亲近起来。
“这仙考自从经掌教所改后就变成这样了,你们既是一心求道恐怕还很不习惯吧。”她面露愁容,但依旧耐心的解释道,正打算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却又被人打断道:“奉清仙子,刚刚那人疯疯癫癫地跑得实在太快被台阶上的石头绊倒从山边跌落了下去,我等去看时,他已没救了……”那仙侍愧疚地低下了头,眼中隐隐有些难过。奉清哀叹了一声,便让他们下去了。
“这里每年都有那么几个人,仙考过后,最后却喜极而疯。”
扶听不太能够理解,这些人的执念未免也太深了一些,却就又听到奉清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轻而易举就能拥有一切东西的人自是体会不了那些好不容易才能得到一件东西的人那种小心翼翼的感觉的。”
“得到的时候太不容易了,所以才更不会轻易放手!”
“大多情况下都只能至死方休……”至死方休?这个词就好像是一个人充满怨气的诅咒。
对于扶听来说她这个神族人本就拥有些比人界凡人不可多得的气运通过一个仙考还是随随便便的。至于木鬼和月三娘便也只能够祈祷他们自求多福了。好在一切也在往顺利的方向进展。
“反正你在这里等你的朋友也闲来无事,不如我带你熟悉熟悉这不周山好了,这里有玉面在,你的朋友自能顺顺利利的。”
扶听见她这般,也不好再拒绝,顺便也趁这个机会便将自己内心的疑问直接坦然相告。
“奉清仙子,恕我直言,你们就没有想过此种遴选方式实在太过匪夷所思甚是有失公平了吗?”
奉清掩唇轻笑一声,随后竟是无奈道:“修道之人能否得道,运,不也一样很重要吗?”
“整个不周山共分为九大山峰,每座山峰上光大大小小有助修炼的仙泉池便有上百座,提升功力的仙草灵石是触手可得,山上奇珍异宝更是数不胜数。各种灵丹妙药不周山也是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做不到,根骨不佳有重塑木,灵力不纯也有洗髓丹。确实就如那人所说哪怕是个废物,只要人在不周山,他照样都能成仙,最后人与人之间的区别也不过就是能否拥有一个机遇而已。你们一开始所进入的仙门那也是不周山先人为了能够独占此山,显示低调,不惹其他仙家嫉妒,争夺,所选出并刻意伪饰而成的最朴实无华的地方了。 ”奉清滔滔不绝地说着这些,不知不觉里就连眼中的气势也变得凌厉了起来,可在看到扶听依旧静如止水的眼神时,似乎才恍然惊醒,眼前的这个人并不似以往那些汲汲营营,利欲熏心或者从另一个角度来讲眼前人跟她以往所接触到的人虽都有执着,但彼此执着的东西却大有不同。
“也是我多嘴了,或许是对你一见如故,这么些年我还从来没有对其他人这么畅所欲言过。”
话虽这样说,扶听可一点儿也没觉得她会和自己变得熟稔,叶诺礼貌一笑,“奉清仙子平日里一定很是孤单了。”
“我虽坐拥不周山九大山峰之一的孤寡峰,但因为凡是拜入孤寡峰者一生皆只能收一个徒弟,自师父仙逝后,整个孤寡峰便也只有我一人居住了。你刚刚说为什么没有人对遴选提出异议,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掌教门徒众多,一呼百应,就算我再怎样在此事上出力,也如同石沉大海;说得多了,再惹得掌教厌恶,我只会落得个独木难支,孤立无援。”说着她又不由地叹了口气。
扶听跟着奉清在不周山转了许久,也不知木鬼和月三娘怎么样,虽说那里还有顾玉郎陪着。
这边正想着,那边就已经看到顾玉郎急切又热情的身影,“看来,扶听姑娘的好友也已经顺利通过了仙考,可喜可贺,我就先失陪了。”说着奉清便从另一条小路离去,云雾缭绕,她的身影也变得若隐若现了起来,等到顾玉郎奔至眼前时,小路之上只剩下了缥缈云烟,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欸,奉清仙子呢?刚刚我还见到她了呢?怎么只有你了?”顾玉郎一脸急切,“她刚刚顺着这条小路走了。”原本扶听还想说许是她为了避嫌,但还是没说出口,还是不要伤他自尊了。
一转头望向木鬼和月三娘时,只见一人眼中略显关切,一人眼中已满是担忧。
“你怎么突然就不见人影了!”
“你离开都不知道吱一声吗!”两人同时说道,扶听忍不住对他们笑了出来,
“你确定她是从这条路走了?”顾玉郎一脸难以置信,指着方向询问的手亦是都忘记了放下,扶听不知内情只觉得他这反应实在奇怪,
“这条路有什么不同吗?”
“据说这是不周山的出口,从此路便可出不周山地界。”这话说得一头雾水,扶听一脸不解,
“出口?可以出不周山的地界?”
顾玉郎见扶听等人没有任何反应,反而一副呆愣地表情望着他。接下来才开口试探地问道:“你们不知道吗?”
“凡是到了不周山地界的人就没有人能出得去的,非死不得离。”顾玉郎说出这话时,一脸的轻松惬意,丝毫没觉得这是什么多大点儿的事儿,扶听一愣,突然听到这个情况的时候只觉得匪夷所思,眼前这个人究竟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态能够这般无所谓的说出这句话的。
“你没觉得这其中有不对吗?”
“能有什么不对?我又不想出去,不周山上有奉清,不周山下有醉朝晖,我吃喝拉撒修行都挺好的,能有什么不对的?”扶听哑然无声,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了。木鬼轻轻将她拉至身后,他低着头看着很是沉稳却猛地噗嗤笑出了声。
“是啊,你呆在不周山上很是快活,如果扶听没说错的话,你的好奉清马上就要弃你而去了!”
顾玉郎一时有些茫然,脸色微微一僵接着变得有些苍白,然后又通红了起来,也不知在纠结什么,突然那条路上陡生一股漩涡之力似是要将他们直接吸引进去,顾玉郎惊呼:“啊!帮我一下!快拉我一把!”木鬼的反应极快,只见他手指尖五根红线齐出,瞬间系绑住他的胳膊。
扶听因为刚刚被木鬼与顾玉郎拉开了一段距离,漩涡之力对她的影响并不算大,本勉强能够支撑,突觉背后猛地被人用力一推,整个人便直接向旋涡内撞去。
“扶听!”“姐姐!”扶听只听见两声惊呼,便直接撞向顾玉郎,与他一同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咳咳!咳咳咳咳!”顾玉郎一把推开压在他身上的叶诺,一脸的愁眉苦脸。
“扶听姑娘!扶听姑娘!”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本意是想将她唤醒,却突然觉得脖颈处多了一丝凉意,微微侧头凝眸就见一把青剑正横于肩上。
月三娘怒道:
“你再敢给我打她脸试试!”顾玉郎吓得都不敢说话了,就连原本拍着叶诺的手也不知该放在哪里了,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别就被人给抹了脖子。
“呦!不装了呀!”木鬼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见月三娘正拿着剑威胁着顾玉郎,一副就知道你肯定不简单的表情。
“我就说你一直死赖着我们不走肯定有问题!”
“你懂个屁!这个世界上谁都可能会害她,我绝对不可能!”木鬼脸色青了青,不信道:
“呵!你还有脸说这话,可真会在这里假惺惺!装给谁看啊!扶听刚刚不就是你推得吗!不然你为何一到这里就先要对顾玉郎下手!”
月三娘一脸怒气,一时间拿剑的手都不由得抖了抖,顾玉郎整个人吓得都有些恍惚感觉自己的脑袋正在她的剑上跳舞,内心更是不断祈祷,此刻躺在他身边的扶听祖宗还是赶紧醒醒吧。
“你说我为什么要杀顾玉郎?”
“你杀他当然是因为他不仅是亲眼见你推扶听的唯一证人,更因为这鬼地方除了你之外只有他一人熟悉。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你这人古怪,完全不似人界大户人家娇娇小姐的作风,今日你果然露出马脚了!”木鬼说着,手中牵机引便挥之而出,红线若隐若现,如影随行,在木鬼的操纵下丝线繁杂多变,交错着不停地向月三娘攻击。
月三娘虽有利剑在手,但对付那难缠的丝线依旧是有些力不从心,整个人剑已舞得毫无章法,为躲避那繁乱的红线更是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不是你们能不能先听我说一句。”顾玉郎小心翼翼地出声,就被两人直接厉声呵斥住。
“你闭嘴!”
“你闭嘴!”异口同声,又相互僵持不下,扶听昏昏沉沉扶着脑袋,坐起来的时候,眼前的两个人打得还很是投入丝毫没有发现此时旁边早已多了一位观看斗殴的看客。
“你觉得谁会赢?”扶听气定神闲地拍了拍顾玉郎的肩膀,“要不要赌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竟让她有种梦回到幼时她带着自己的妹妹偷偷逃课去看斗鸡的惬意与轻松。
顾玉郎愣了一下,天呐!这都什么人啊,这两人为了她打得要死要活的,她竟还有闲情在一旁打赌。这样想着便不动声色地挪动着身体坐得离她又远了一些。
扶听勉强地挤出一个笑,面色苍白,白色衣裙处一朵忘川花隐隐显出荧光,化为辉夜四散而去,花朵脉络愈加清晰红色妖艳欲滴。大概是看累了,手指微微凝聚一丝灵力轻轻一弹,却在飞向空中时一分为二,一个落于青剑之上,玉剑冰封,另一个落于丝线上,红丝燃尽。
“打够了吗?该干活了!”两人惊愕地望着正一脸笑意地望着他们的扶听,直到他们都停手后,叶诺的法力才慢慢消失。
她缓缓起身,顺手还拉起了顾玉郎,望着周围一片漆黑的荒漠,叹了口气,风一吹就吃了满口的沙子,有些好奇道:
“喂,你们到这沙漠里来都没吃到沙子吗?”话刚一问出就被顾玉郎顶了回去:
“你一直呲着个大牙,你不吃沙子谁吃沙子!”她挑了挑眉,确实他这话说得挺对的,便也没和他计较。
“走啦!”扶听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转身就默默向大漠中走去,“你知道路吗?”顾玉郎质疑道,但仔细一看才发现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正有一点一点的忽明忽暗闪烁的光亮。
木鬼眼神瞟了眼她的腰间,风铃不见了,眼神一转又见她的裙摆之上竟多出了一朵忘川花的纹饰,不由地皱起眉头,但终究还是没出声,只默默跟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