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雨中闲谈
夏天的天气就像个小姑娘，说变就变，当木桶里的最后一点冰雪冷元子被尽数舀空时，浓云已然密密的堆积在整座城上。
未几，黑云翻墨，豆大的雨珠儿滚滚而下，想把淤积在城中的燥热之气冲刷殆尽。雨珠儿翻滚，砸在地上，甩入池内，劈在来往过路行人身上，连他们头上戴的花都被劈的焉啾啾的，无力地耷拉着。
整间夜市都被连天的雨雾兜头笼罩，食客们在雨中狂奔，顾不上自己手上还拿的才买的各色小吃，忙甩掉就近寻找避雨之处。
洛清珩的油布棚子里应景儿的挤满了避雨的人群，他们推推嚷嚷，想要在这个巴掌大的地方找到合适的位置。
洛清霁就这样，立时被一群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围在中央，显得可怜兮兮的。
苏寒暮见状，连忙挤过去安定秩序。
因着是借别人的地方避雨之故，这些平日里怼天怼地的食客们便老实听从安排，随意捡了个位置大刀金马的坐下，将头聚在一起，侃天说地。
他们走南闯北，见识深广，说的故事也诙谐有趣，跌宕起伏，苏寒暮站在一边听得入迷。
这时，轮到一名璞头上别着红花的大汉，分享自己最近的见闻。
“却说，当今官家，迷恋上了一名女子。甚至不惜挖地道进入樊楼里私会！”
樊楼，是全国豪华的一间酒楼，被今上御称为酒肆之甲，其间歌舞风流，客流往来不绝，是最大的销金窟，也是男人们钟爱的风流处。
“哦？想那女子何等样貌，要今上如此大费周折？要我说，何不直接召入宫，夜夜红烛高照方才好呢。”一名食客贼兮兮的调笑。
“不能召进宫，据说，那名女子是寡妇。”讲故事的食客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娇艳小寡妇哦。”
人们一向爱听这种风流趣事，另外一桌的人自发的围拢过来，竖起自己的耳朵。
“那寡妇，啧，生的叫一个好相貌。据在樊楼的一个小伙计说，那眉眼，比花朵儿还娇，那肤色比雪还白，最重要的是那唇，一看就像让人狠狠的尝上一口。唔，就这么来说吧，反正十个春香楼的姑娘也比不上了她！”
一群大男人听到这里，纷纷露出不可描述的笑容。
洛清霁不受控制地瞟了苏寒暮一眼，只见这人听得万分认真，不由的嘟了嘟嘴。
男人都一样好/色。
“然后呢？”苏寒暮认真发问。
“然后~就是行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可描述的事情啦，小兄弟若是想知道具体过程的话，可以去春香楼里了解了解哦。”食客一副我很懂的表情，指了指立在远处的灯火招摇的高楼。
众人拊掌，哄堂大笑。
苏寒暮却神色未变，只望着连绵的雨线想的入神。
皇帝与小寡妇，挖地道私会，这还蛮像华国历史上宋徽宗与李师师的故事。不过自来到这里以来，都说今上励精图治，宵衣旰食，连后宫都仅有寥寥几位，怎会突然如此迷恋女色？
“据说啊，这位小寡妇不仅人长得美，那功夫也是一绝呢。”
“编了吧，你怎么知道人家功夫一绝，你试过？”虽是如此反驳，但也纷纷相视淫/笑，竖起耳朵想要听更多。
“想什么呢？我说的是厨房里的功夫。听樊楼的小伙计说，行那极乐之事前，那小寡妇总会去厨房为今上做一大桌家常小菜，免得她两中途行乐时饿了。”
“呦呵，会玩，会玩。”
众人你插一句，我岔一句，说的热火朝天。
家常小菜？苏寒暮像是抓住了什么，微微一笑，拱手问道：“不知这兄弟，可了解那小寡那妇人做的菜色？抑或说，其他的信息？”
“哈哈哈，好兄弟，你也想去尝一口小寡妇的滋味儿？这胆量委实不错嘛~”那别着大红花的爷们儿撑着脑袋回想一下，大手使劲儿的往桌子一拍，“那小寡妇啊，据说是是当今厨神的妻子。厨神谢世后，她一直隐居在言平街南。至于其他的我就不太清楚。小兄弟，你想干嘛？不会真想去玩皇帝的女人吧？哈哈哈哈哈。”
“我想要”苏寒暮淡声回答，声音却被骤然而起的惊雷隐没，大家虽没听清楚他后面的话，也不妨碍调笑戏弄。
“佩服，佩服！真真是英雄出少年。”
“你想要就去做，小兄弟不要怂！”
一群大老爷们朝着苏寒暮抱拳贺喜，比自己多纳了几房小妾还高兴。
听了全程的洛清霁，狠狠瞪了苏寒暮一眼，觉得胸口有些气闷。她把这股郁郁之气归结于哥哥交友不慎身上，气哼哼的将头扭向一边。
棚外。
雨仍然洋洋洒洒的倾盆而下，雷光偶尔劈开墨蓝的天，看样子，这雨下到天明都不会停止。
谈天说地的客人们也止住话头，不等雨停，纷纷捞起自己葛布短打，顶在头上冒雨离开。
随着一个个小点冲入雨幕中，油布小棚一下就空了。终于能和清霁说会话，苏寒暮开心的抿了抿唇，朝着洛清霁笑道：“清霁，你冷吗？”
洛清霁却丝毫不给面子，倏地起身，撇下他，往洛清珩和苏母那里走去。
“咦，妹妹你怎么脸色不好？”小兔子见自家妹妹脸色有些白，忙关切道：“是不是雨气冻得？”
是被你交的朋友气的，他甚至还想去玩小寡妇。洛清霁气鼓鼓的想，却摇头否认，“哥，我没事。”
“哦，没事就好。哈哈，刚才娘给我讲寒暮小时候的糗事，太好玩啦，以后可以尽情的嘲笑他！妹妹，妹妹，你要不要一起听呀？”
“我才不要”洛清霁语气有些冷，见他们脸上浮出好奇的神色，又缓和补救：“伯母，大哥，天色已晚”
“天色已晚，若是一直呆在这里，娘和清霁身体恐怕吃不消。”苏寒暮走过来，极其自然的接话：“你们在这里等待片刻，我去清辉楼叫些人来。洛兄，保护好她们。”
说罢，便冲入茫茫雨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