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冰雹术
“郑老板”回到京城，来到一个相对僻静胡同里。平时进进出出这里的人都是胡同里住家，除了偶尔有小商贩进来叫卖之外，鲜有外人会来这里。“郑老板”还是习惯性地用余光扫视一下周围，确定无人跟踪，进入一所院子。院子之外的人，都以为他是“郑老板”。只有这个院子的人，才知道他真正的名字叫做高鸿阳。
高鸿阳来到院中，看到一个二十来岁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年轻人正在练习玄法。高鸿阳在一旁驻足观看。玄士的每日的玄法修炼必不可少，一则保证玄术的熟练度，二则是维持念力修为，虽然念力修为已到顶峰无法提升，但是不修炼，就会有所下降。
李玉峰先是调整好状态，开始准备练习玄法。他施法时的动作，既不像高鸿阳那样习惯用两根手指，也不像张桓正那样随意，有时用手指，有时招招手。李玉峰戒掉了原来初学玄法时的习惯动作，现在没有任何特别的动作，两手很自然地背在身后。
水缸中的水忽然喷涌而出，缸中的水瞬间只剩下一半。比起张桓正驾驭的那条的水龙，李玉峰只用了半缸水，自然看起来小了很多，只能算是一条水蛇，不过耍起来。李玉峰操纵水蛇在空中上下翻飞，时而急转，时而急停，一会儿变成水环，一会变成水球，接着又把水球分成数股细水流，在空中编织一张水网，随后又凝聚成一个大水球，在空中旋转。
此时，高鸿阳忽然走到水缸旁边，拿起水瓢舀一瓢水，抛向空中，嘴里提醒道：“玉峰，收了这瓢水。”用玄法控制水缸中的水和这种洒出去水的难度可不一样，特别是当正在施展玄法的时候。
不过李玉峰应对这种情况也是很有心得的，并没有急于有所动作，而是等那些水上升最高点，转而就要向下落的时候立即出手。只是一瞬间，大部分水就稳稳停在空中，没有下坠，只有十几滴水落下，无伤大雅。
同时李玉峰又让水球变成水蛇飞扑过来，钻进这团水中，从一头钻出来的，这团水渐渐融合水蛇身体中，不过也只有一瓢水，水蛇也并没有长大多少。高鸿阳又接连舀了几瓢水，洒上半空，尽数都被李玉峰驾驭水蛇轻松融合，这样三番两次过后，水蛇终于看起来明显变粗变长了一些。
李玉峰玩得兴起，忽然说道：“高师兄，给你展示一下，我最近研创的新玄术。你来指点一下。”说着操纵水蛇变成水球，飘到两个人上方一丈高。
李玉峰说道：“先是冰针术。”话音刚落，头上水球便先后甩出几十滴水珠，向两人面前的地面砸落。在下落过程中，逐渐有水滴化作长度大小一致的亮闪闪的冰针。水滴夹杂着冰针落到两人眼前的时候，高鸿阳在念力感知的辅助下直接用肉眼看到水滴变成冰针的整个过程，水滴的最下缘先是一个冰针尖脱胎而出，接着水滴沿着针尖向后逐渐变成一根冰针。也就是喘口气的功夫，冰针纷纷落在地面，一寸来长的冰针，竟然都半截扎入土中。
高鸿阳拔出冰针，发现这冰针虽然细小，也比较脆弱，但是十分尖锐。只不过冰针本身重量太轻，威力也不会太大。假如用这冰针扎在人身上，应该还挺疼的，不过也只是皮外伤，还伤不到肺腑，总体来说算一种实用价值的玄术。高鸿阳看着李玉峰赞许地点了点头。
得到了高鸿阳的认可，李玉峰高兴地继续展示：“接下来是冰梭术。”刚说完，上方水球这次分裂出十几个李子般大小的水球落下来。与冰针术大同小异，只不过这回是换成了梭子，十几根冰梭依次落在地面上。都在地面上留下了窟窿。跟冰针扎的深度差不了太多。因为冰梭比冰针要沉得多，而且扎得不够深，而全都歪倒在地，有一多半冰梭还摔断成几截。
高鸿阳看了看，说道：“按理说，冰梭应该比冰针威力大，但是冰梭不够结实，效果并没有比冰针更好。而且冰针足够细微，不易察觉，真正使用起来，可有奇效。”
李玉峰解释道：“水滴落下来的时间太短，我也来不及把水变成质地太坚硬的冰。这还算好的，冰雹术的效果就更加差了。”说完，剩下的水球依次分裂成数个水球，尽数落下，水球并没有改变其他形状，就只是变成了冰雹，不过是一个完美的圆形的冰雹。
高鸿阳轻松地徒手去接一颗冰雹，没想到，冰雹在落到手心的时候，直接摔成一把碎冰。高鸿阳急忙又轻轻接住一个完整的冰雹。用手轻轻一攥，冰雹裂成两半，里面是一层一层的冰碴，中间还夹杂着少量的水。冰球全部砸落在地上，耳中传来的是“噗嗤”“噗嗤”“噗嗤”的声音。光听声音就知道，这些冰球一点儿都不结实。
高鸿阳看着了脚下一片碎冰，说道：“师弟，不必一味追求个头大，个头太大不够坚硬，威力反倒下降了。应该在个头与硬度之间寻求一个最佳的平衡点。那冰梭的个头也还是大了一些，可以变得更小一点，威力应该会提升。”
李玉峰听完立马再次从水缸中调动一个水球过来，按照高鸿阳的方法尝试，确实效果稍好了一些。
高鸿阳又说道：“师弟，可曾想过给让水滴飞出去的时候加速，在加速之后再把水滴变成冰针，借助惯性的力量，冰针应该威力不俗。其次也不必一定要从天而降，让冰针平行飞出去，我觉得会更实用。”
李玉峰苦笑着摇摇头：“高师兄，我已经试过了，但是当水滴变成冰针的那一刻，玄灵排斥就会陡然变得非常强，冰针的速度瞬间就会慢下来，哪怕从天而降的时候加速也会变慢。只有自然落下的时候才不受影响。”
“哦，这倒是挺有趣的。以后有机会研究一下。”高鸿阳听完颇感惊讶，“不过，就算如此，你这冰针术还是有很多可取之处的。”
“高师兄，你说我来京城这一年，办事还算得力吧。”
“师弟这一年劳苦功高。”
“别！别！别！高师兄咱们别开玩笑，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师弟这一年确实干得不错。”
“我这玄法修炼也没有落下，还自创了冰针术。过几天，咱们回梁州城述职，二叔看到我这一年的表现，特别是玄法上面也小有进步，应该会满意吧。”
“我想应该很满意，毕竟自创一个玄术也不容易，如果是几十年前，玄门都要封你为尊者了。”
“高师兄，你又开玩笑。”
“我可没有开玩笑。那个时候，玄门弟子只有几十个人，大家对玄法的了解也还知之甚少，更不要说普通人，简直就把玄法当成妖术，甚至是骗术，不把玄士当正常人，见到之后如避蛇蝎。那些前辈就在是摸索着修炼玄法。当时但凡能够对玄法有全新的认知或者，又或者研究出一个新的玄术，玄门就把他会给他一个尊者封号。”
“有这种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这可是我听家主他老人家亲口说的。他说他当年进玄门学艺的时候，玄门还残存几位曾经亲眼见过玄祖的老前辈。这些事情都那些老前辈说的。他说那个时候尊者可多了，几乎人人都有一两个尊者称号。”
“一两个？”
“我还记得一些，有什么雨水尊者，弹石尊者，沙土尊者，土坷垃尊者，藤蔓尊者，飞灰尊者，花粉尊者，野菜尊者，桃子尊者，寒冰尊者，陈酒尊者，香油尊者，等等还有很多。那些老前辈们说当年，他们都有古怪的称号，而且每天给同门打招呼，有时也是喊这些奇怪的称号。他们回想起来说，他们自己都觉得挺好笑的。”
“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这些事情？”
“你若不信，可以亲自去问家主。”
“高师兄，你可真会说笑！我哪敢问这种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帮有玄法天赋好的兄弟，从小就跟随二叔修习玄法，一直都是被严格管教，就没有不怕他的。哪怕是到了现在，在他面前说话声音都不敢太大，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敢说，更不要说闲聊了。”
“玄术逐渐变得多了，尊者封号也越来越多了。物以稀为贵，东西一旦多了，就不值钱了，尊者封号也是这样。后来玄门决定，只给重要贡献的人，和一些研究出特别出类拔萃的玄术的人，才给予尊者称号。以前那些尊者称号也只保留的重要的，而且还把名字改得好听了一些。‘弹石尊者’改成了‘飞石尊者’，‘雨水尊者’改成了‘化雨尊者’，‘藤蔓尊者’改为‘御木尊者’。御木尊者也是更为出众，飞石化雨尊者贡献的都是玄术，而御木尊者是开创御木玄法。”
“也别觉得以前那些尊者称呼奇怪，其实这都是当年那些前辈们一点儿一点儿研究玄法的最好证明。我们今天修炼的玄法很多都是他们当年一路探索出来的。当然我们也一样继续摸索。就像你的冰针术，冰雹术，放在几十年前，玄门肯定封你冰雹尊者。”
“冰雹尊者，这个名字可是真的要笑死我了。”
“师弟，我忽然想到，现在玄术不像以前那样只单一的玄术了，而是越来越多的组合型玄术了。你这‘冰雹术’不就是‘化雨术’和‘寒冰术’相结合吗？而且也不是简单地组合起来，而是要融合起来。你这‘冰雹术’以后想要更一步，势必要把多种玄术协调好。”
“高师兄，说起‘寒冰术’，我就不由得想起，有人提出的什么‘极致寒冰术’。俗话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但是那‘极致寒冰术’却是要求在短时间内做到冰冻三尺，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
“当年飞石尊者提出‘破壁境’，认为达到‘破壁境’之后，玄士便能够掌握自然法则，一切问题迎刃而解。但是至今‘破壁境’依然毫无头绪，虽然每隔两三年就有人出来说‘破壁境’突破在即，但是最后都没了下文。可是你有没有发现，依然有很多人像你我这样深信‘破壁境’，依然孜孜不倦地寻求突破‘破壁境’。”
“这‘极致寒冰术’就像‘破壁境’一样，就是一个目标，为玄士修炼指引一个方向，给大家不断追求进步的动力。我觉得还是有作用的。就比方说‘悬空术’。以前的时候，需要让一个石子稳定地漂浮在空中十息时间才算合格，可是当有人想出了‘假悬空术’之后，‘悬空术’的合格标准上升至一刻钟。固然‘假悬空术’一直有争议，很多人不承认它算是‘悬空术’，可它的确是一种应付玄灵的排斥性的探索尝试，也是确确实实是有效果的。”
李玉峰忽然说道：“我一直不喜欢‘悬空术’这个名字，我觉不好听。”
高鸿阳问道：“那什么名字好听。”
“‘腾空术’怎么样？是不是更加霸气一点。”
“‘腾空术’，‘腾空术’。我还挺喜欢这个名字的，我想很多人也会喜欢的。不过等你成了玄门尊者，声名显赫的时候。那时一呼百应。才能让玄门愿意换掉这个名字。不如给你的‘冰针术’、‘’冰雹术’先起个听起来更霸气一点儿的名字。”
李云峰忙说道：“那是万万不可，如果让二叔知道我花心思在起名字上，还能饶得了我。”
高鸿阳道：“那还是多多专心修习玄法吧。想办法解决玄灵对念力的排斥。”
李玉峰又问道：“高师兄，你听说过最近京城里正在声名远播那个‘神捕’铁君山吗？”
“听说过，他是御木尊者，一脉的直系弟子。”
“那你听说过，他有一套独门玄术，能够掌控一根枯藤。当年御木尊者是研究出‘藤蔓术’，是因为藤蔓里面有水分，水分比较容易掌控，通过控制水分来控制藤蔓。但这铁君山可是控制一根风干的枯藤。这已经算是‘御物玄法’，他一定有什么独门诀窍来抵消玄灵排斥。”
“我听说过。现在大家都在各显神通啊。”高鸿阳点头道，“我再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今天我去见那个混进张三爷家里的那个小毛贼宋喜，他的同乡竟然是一个玄士。”
“哦，哪一派的弟子？”
“不重要，他已经死了。不过我听那个宋喜描述，这个老宋头应该初步掌握了‘御气玄法’。”
“‘御气玄法’？如果有了‘御气玄法’，那就可以施展‘完整的化雨术’。”
完整的化雨术，分为两步需要先汲水成云，然后行云布雨。而现在玄士都只能完成第二步，就是行云布雨，哪怕张桓正那样的把水分化成特别细小的水滴，也依然不能算是云彩。再小的水滴也不是气，自然不是云彩。御气玄法的难点在于气流太活跃，不易掌控，气流会迅速溜走。
“那我的‘冰雹术’岂不是也该也有个‘完整的冰雹术’，结合了‘御气术’和‘化雨术’的‘完整的化雨术’，再加上‘极致的寒冰术’。”
在经过一番美好的畅想之后，李玉峰也想了正事：“那小毛贼竟然认识玄士，那他对玄法了解多少？”
高鸿阳说道：“这小子倒是机灵的很。他不但对玄法有不少了解，他还知道张三爷的身份。”
“那他是怎么打算的。”
“加钱而已。他也不敢告发，除非他不想活了。就算告发最终也是毫无结果，他又没有见过我的真实模样。”
“高师兄，二叔为什么认定‘玄门旧闻录’会在张三爷家里？”
“我也不知道师傅是从何处打听到这个消息，说张三爷家里有本‘玄门旧闻录’的誊抄本，甚至师傅都不确定是不是一定有这个一本誊抄本。”
“不确定有没有？”
“没关系，就让那个小毛贼慢慢去找吧，我只是预先给了这个小毛贼二十两银子。而且今天他要求加钱的时候，也并没有向我要钱。我估计他忘了，他加钱的目的，更多的只是为了试探我是不是打算最后杀人灭口。”
“这本‘玄门旧闻录’里到底写了些什么东西？”
“‘玄门旧闻录’嘛，听名字就知道，记录都是玄门的旧事，从玄祖时期一直到现在，一向由掌门保管。听说以前的时候，玄门弟子都能看，渐渐年头多了，玄门弟子也多了，书也破旧了。如果人人都翻，书肯定就翻烂了。所以后来只有得到掌门允许才能看。”
“书上面有玄祖和历代前辈们的修炼经验？”
“好像没有关于修炼方面，记录玄门日常琐事。听说以前有兴趣看这本书的人也不多。大家更关注修炼经验的方面的内容。”
“二叔为什么要这本书。”
“那就只能问他了。”李玉峰听完不由得撇撇嘴。
正在此时，有人送来了家主的飞鸽传书。为了安全起见，他们的飞鸽一直都养在京城外面附近的村子中，防止鸽子飞进皇城的时候，被人抓住，泄露书信内容。
明明过几天，他们就要回梁州城述职，偏偏在这个时候，家主还要飞鸽传书，难道出了什么大事。两个人都不由得严肃起来。高鸿阳打开书信，看了几眼，忍不住“嗯”了一声。
李玉峰赶紧问道：“什么事？”
高鸿阳道：“家主让我们从现在起开始，密切关注三皇子的情况，连日常起居都要留意。”
李玉峰听完一脸疑惑：“三皇子，这个人一直深居简出。二叔不提，我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个皇子了。二叔为什么忽然会要监控他？难道是皇帝要立储了，就算立储，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不是更有机会吗？怎么也不轮不到三皇子吧。”
高鸿阳想了想说道：“我倒是想到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十几年前，那时的三皇子还不是皇子，还只是林州张家的公子哥。六七岁的年纪，却得过一种怪病，经常昏迷不醒。张三爷发现这种怪病居然与精神识海有关，于是请了玄门中的一位神医前来看病。我只是听说后来，张三爷又请了现在的玄门掌门，家主去帮忙。张三爷与神医以及神医的徒弟，再加上玄门掌门，和家主五个人联手治病。最后治好了。”
“又是二叔说的，二叔还会治病呢，还有张三爷和玄门掌门？”
“家主只是随口说过这么一回事，只是没有讲述太多的细节。这是我能想到的，有关这位三皇子的唯一一件不寻常的事情。我们只管按照家主的吩咐去做，过几天回梁州城之后，家主应该会告诉我们他的想法。”
高鸿阳说完继续往下看书信，忽然抬头看了李玉峰一眼，李玉峰顿时满脸紧张，问道：“信中有提到我了吗？”
高鸿阳点点头道：“提到了。”听说被二叔点名，李玉峰不由得更加浑身不自在，问道：“信中说什么？”
高鸿阳微微笑道：“他说你去年你孝敬他的玄香茶，他很喜欢，让你今年多买些玄香茶带回去。”李玉峰听完长舒一口气，不禁埋怨道：“你早说嘛，搞得我这么紧张。”
看完书信，高鸿阳示意下人将书信拿去烧掉。舒了一口气说道：“还好没什么紧急的事情。”
李玉峰却一脸苦恼地说道：“二叔怕是以为这玄香茶与其他的茶一样的时节吧。可是玄香茶要比别的茶晚一个月呢，而且去年的茶早就卖完了，我上哪去弄玄香茶呀，这一趟怕是空手而归啦。”
高鸿阳忍不住笑着安慰道：“没有茶就没有茶呗，回去之后告诉家主便是，是茶叶还没成熟，又不是你的问题，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家主也不会怪罪的。等到下个月新茶成熟了，再买也不迟。”
李玉峰想了想问道：“我们要不要想办法弄到这玄香茶的种植方法，到时候也省得买了，自己种，想种多少种多少，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就在李玉峰说这句话的时候。墙外有人开始偷听他们接下来的每句话。正是有着独门玄术‘顺风耳’的段常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