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隔墙有耳
宋喜与郑老板分别下山之后，便钻进附近的一片僻静的小树林，找块石头躺在上面，嘴里叼着根草，翘着二郎腿，仔细地回想与郑老板见面时说过的那些话，虽然还是不敢百分之百相信郑老板的话，但是思来想去，也觉得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心里渐渐踏实了许多，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宋喜回来宅子里，去找秦管家复命，得知王爷来后，秦管家要在旁侍候，没有时间搭理自己。现在宋喜乐得清闲，于是打算偷偷摸摸去书房转转，开始谋划找到那本书之后，如何不留痕迹地烧书房，然后全身而退。结果正好撞见王爷和老爷在这里聊天，张力和赵青跟俩门神似的守在门外。本欲离开，恰好这时张桓正带领王爷等人要去后院。
宋喜为了寻找密室，把这宅子的大小院落都走遍了，自然也去过后院。却发现那个空旷宽敞的院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十几个大水缸，显得格外怪异。后院自然就成为宋喜重点怀疑对象。有一年天夜里，宋喜借着不太明亮的月光，花了一个半时辰，撅着屁股小心翼翼地把院子里每一寸都摸遍了，也没有找到密室。
不过他现在明白了，这个院子是老爷用来练习玄法的。此时，宋喜听说他们去后院，不禁想到张桓正可能要施展玄法？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岂能放过。宋喜赶紧提前来到与后院一墙之隔的一个院落，这个小院是张桓正出嫁的女儿回娘家时住的院落，平时没人来，只是偶尔有人来打理一下院里的杂草。与后院之间的的那面墙角里，正好有一棵大树，宋喜打算爬上树去偷看。
宋喜毕竟对玄法还是了解的，知晓怎么躲避念力感知玄法察觉，他蹲在树杈上，借助周围有繁茂的枝叶遮挡自己身形。整个人趴在墙头，正好只露出半个脑袋，能看到小院内的情况，让墙壁来阻挡念力感知。而且巧的是，张桓正等人都是背对着自己，这个位置简直不能再好。
宋喜看到张桓正施展玄术，凝结出水龙，继而制作出冰台。因为宋喜与其他人观看冰台的角度不同，其他人距离近，而从墙头的宋喜的角度看下去，冰台就是一面光亮照人的大镜子，倒映出天上的云彩，远处山上树木。看得宋喜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听他们的对话，宋喜知道张桓正与赵青比试一场。宋喜以前听老宋头说过玄士斗法，什么文斗武斗，不过从来没有机会观看，而今天却见到了玄士和普通人之间比试。宋喜本以为玄士和普通人之间的比试应该很无趣，结果看得那叫一个过瘾。
以前看老宋头耍几下玄法，宋喜就觉得好神奇，今天见过了郑老板和张恒正施展玄法之后，才算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宋喜才发现玄法远比他想象的厉害的多，特别是这张桓正，难道已经达到了传说中的破壁境？
自从进了这个宅子之后，宋喜一心寻找密室。找到密室后，宋喜就等着到约定的日子去跟郑老板见面。接着偶然知晓了张桓正的身份之后，宋喜每天就活得惴惴不安，从来没有花时间去关注一下这宅子的主人张桓正。宋喜开始盘算，以后要留意张桓正的起居习惯，方便他来后院练习玄法的时候偷看，说不定就能偷学到一些修成玄士的方法。
见张桓正有些精神不振，王爷便带人告辞离去。宋喜本也打算离开，却听张桓正吩咐秦管家取一些干柴来，心中不由得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难道张桓正已经掌握了被定为玄门禁忌的御火玄法？宋喜好奇不已，继续留下来一看究竟。
很快，秦管家让几个家仆取来一堆干柴。宋喜满怀期待地以为张桓正会用玄法点燃干柴，结果却见有人取来火石火镰点燃一些干草引燃干柴堆。宋喜顿感大失所望，却又期待接下来张桓正能施展出惊人的玄法。
烈火干柴很快就烧得噼里啪啦直响，而张桓正就静静地站在火堆前。宋喜认真观察了半天，张桓正一动不动，而火堆也没有任何变化，难道张桓正还在酝酿。需要酝酿这么长时间，这玄术还不得惊天动地。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任何反应，直看得宋喜满头雾水。因为宋喜只看到了张桓正的背影，看不到此时张桓正正在黯然伤神。不过秦管家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急忙上前轻声劝慰道：“老爷，不如今日就算了，改日再练，切莫太过劳累。”
秦管家自从少年时期就跟随张桓正，已经侍奉了他四十来年。对于张桓正这大半生的可谓了如指掌。可是像今天这样面对火堆莫名悲伤的事情也是第一次遇到，也马上想到一定因为是在玄门期间的往事。只是张桓正从未对他讲过，秦管家也不会主动问，只能安慰情绪。
张桓正叹了口气，微微点点头道：“收拾了吧。”有家仆进院清理掉火堆。而张桓正并没有离去，而秦管家守在旁边。
张桓正忽然说道：“老秦，我好像从来没有跟你讲过御火玄法为什么会成为玄门禁忌。”秦管家点头称是。
“我当时还只是个初学者，有幸跟随几位前辈学习玄法。有一次，几个前辈在交流心得之后，各自修炼。有一位前辈在钻研御火玄法。结果突发意外，那火竟然一时失控，将前辈团团包围，整个人都燃烧起来。我与其他同门赶紧救火，可是这火无论用水浇不灭，还是用被子蒙，也无法阻止熄灭。直到这位前辈就在我们眼前被活生生烧成骨灰，火才忽然消失不见。”
“前辈临死之前，忍着火烧的剧痛，还在把自己研究御火玄法的心得告诉我们，防止别人重蹈覆辙。就是因为御火玄法太危险，才会被定为玄门禁忌。只因当时太过惨烈，玄门一直都未公开禁忌的原因。当时的场景至今历历在目，我刚才看到火堆，不禁难过。”秦管家赶紧轻声安慰。
在墙头上的宋喜偷听这样内幕，震惊不已。如果用木柴烧，需要几十上百斤木柴烧很长时间，才能把人烧成灰。而这火却能把人烧成灰烬，而且还而无法熄灭，这火不寻常了。宋喜实在无法想象，原来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有人开始掌控了御火玄法，虽然并不能完全地驾驭。
宋喜希望张桓正能够讲述得更加详细一点儿，可是张桓正似乎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宋喜只好又寄希望于管家能够像自己一样，发现其中的蹊跷，只要问上一句，说不定张桓正就能把疑问给解答了。但是，秦管家也完全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
宋喜暗中叹息，觉得秦管家可能是不懂玄法，所以发现不了其中的隐情。殊不知，秦管家跟随张桓正这么多年，对玄法的了解的程度，比宋喜多得多。只是秦管家做好了一个管家的本分，这种事情，主人想说的，他就用心听；主人不想说的，他自然不会多嘴问。
秦管家问道：“老爷，今天王爷来的目的，有一多半是为了这两个护卫吧。聊了这么多，最后就是想让您跟他们切磋一下。难道是培养这两个人修习玄法？”
“我暗中用‘水滴检测法’给这两个人检测了一下，发现这两个人都没反应，显然修习玄法的天赋很低。不过这‘水滴检测法’也只有七成准确率，不能因此就断定一个人无修炼玄法。我想老五肯定有他自己的盘算。只是他不想说，我也就不想问。”宋喜从未听老宋头说过什么水滴检测法，想必这几年才会有的方法。宋喜很希望自己也能检测一下，看看自己的天赋如何。
“小人只是好奇，切磋这种事情，为什么不去找李四海，何必来折腾老爷？
“他们未尝没有想过找过四海，只不过四海武学精妙，这些年一直在钻研玄法功夫并用，以功夫为主，玄法加以辅助。跟他切磋，肯定是效果不好吧。老秦，你有什么想法？”
“小人只是感觉到王爷的焦虑，背后可能是皇上的焦虑。”
“玄法就是在探索一个与我们双眼看得世界不同的另一个世界，所以难免会有各种猜测和传言。以前，大家不以为意，但是近几年，玄法进展突飞猛进，声势越来越壮大，玄士的能力越来越超出原本的想象。从朝廷各地世家贵族，都隐隐感到不安。”
“只不过我觉得，他们高估了玄法的作用。玄法再强，也不至于导致天下大乱。能够引起天下大乱的，一直以来都是人心。人心不古，就算没有玄法也一样能为祸人间。不过现在，一些玄士觉得玄法迎来颠倒乾坤的时代，我也觉得他们会失望的，玄法还没有到那么强的程度。”
张桓正忽然说道：“今天玄香茶只喝了一半，不过现在玄香茶中玄灵也散尽了，可惜了。”
“要不要再沏一壶？”
“算了，老秦，剩下的茶叶也不多了吧。”
“也差不多到了采摘新茶的时候，今天要不要多买一些。”
“不必了，给别的玄士多留一些。希望那个方德修和他的两个徒弟今年能多产一些茶。”
看着张桓正和秦管家终于离去，宋喜也准备离开。不过由于在树枝上蹲着时间有些长，宋喜的两条腿都已经麻木了。揉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小心翼翼地从树上下来。虽然有些累，但是整个人开心不已，心满意足地离开。今天真是收获满满，大开眼界，
宋喜见识了与老宋头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玄法，对玄法有了重新认知。特别是听说朝廷都对玄法感到焦虑，宋喜则更加兴奋。朝廷越是重视玄法，说明玄法越有前途，富贵险中求冒险。这玄法值得学，未来大有前途。
在庭院中兜兜绕绕，悄悄回到住处。他的住处是一个放工具的小屋，半边用来放工具，半边是张小床。对于宋喜来说，屋子虽小，关键是一个人住，方便行动。宋喜盘坐在小床上，开始回忆当年老宋头的教导，马上就开始尝试开启精神识海。
但是很快宋喜就发现，今天经历事情太多，心情根本无法平静下来，无法做到暗中心无杂念，这样肯定是练不成，等到今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或许会容易一些。宋喜心中合计，帮郑老板把书偷了之后，也继续留在这宅子里，一则，这里比较安全，不怕郑老板变卦。二则，就是守着玄法高手张桓正，应该对自己学习玄法是有好处的。只是他没有从想过自己真的能那么容易开启精神识海，成为玄士吗？
和硕王爷带人返回京城，一边赶路，一边询问身边的张力和赵青：“张力，赵青，你们今天见识了这世上修为顶尖的玄士高手。而赵青还跟三哥交过手，你们对玄法是否有了更多的认知？”
张力说道：“今天算是涨了见识，这玄法果然神奇，我以前从未想过一个人可以身体一动不动，却能随心所欲地操纵万物。完全不能用以前的常识和经验来衡量玄法，玄法就不应该是这个世间的东西。就比如说三老爷的冰镜术，世间不可能有这光么滑的冰面。当然这毕竟是三老爷这样的顶尖高手独创的玄术，一般玄士应该也达不到这种程度。”
赵青说道：“我在与三老爷交手的时候感到很困惑。刚开始的时候还没有这种感觉，当时我只是以为三老爷造了一个很光滑的冰面，可是当我知道三老爷居然可以随时控制冰面的变化的时候，我整个人就觉得懵了。这玄法无影无形，寻常人根本无法察觉，只能被动挨打，没有目标，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是我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状况。”
张力接着又说：“我觉的玄法的威力并不如我们以前听说的那么小。三老爷驾驭那条几百斤水龙向地面冲击的时候，力道惊人。如果是撞在一般人身上，非得吐血不可。”
王爷道：“玄法的威力本来就不小，只是一直以来，并没有用来作为攻击的手段而已。玄门之中就有不少威力惊人的玄术，只是玄门严格控制，并没有让这些玄术广为流传。不然早就惹出不知多少麻烦。可是就算如此，却无法阻止那些混迹民间的玄士，自己研创一些专门用来攻击的玄术玄术，威力同样是不容小觑。本来玄士就是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以后出现用玄法来杀戮无辜，祸害百姓的事情肯定是不可避免的。所以我们要未雨绸缪，准备好应对这种人的办法。有了今天的经验，以后去对付一个玄士，可想好了什么策略。”
赵青不假思索说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玄法虽然厉害，但终究是玄士施展出来的，关键还在玄士身上，只要我们全力进攻玄士，让他一心躲闪，无暇使用玄法。自然就能轻易拿下”
王爷说道：“怕是没有那么容易，我听三哥说过，玄士因为开启精神识海，所以心神会比普通人的更加强大，一心二用不在话下。他可以与人一边纠缠，一边施展玄术。你今天想要用衣服来试图干扰三哥，不会也没有凑效吗？”
赵青答道：“王爷，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效果。我觉得三老爷终究还是受到了影响，当我用衣服遮挡住三老爷视线的时候，他用冰冻住我的鞋底，让我一时不能动弹，才会错失良机。他为什么直接冻住了鞋底，而没有操纵冰面，应该是他当时也是受到干扰，没有更好的应对方法。我们也无需一定要单打独斗，可以多人联手，看看他们到底能一心几用？”
王爷又问道：“只是怕这玄士可以轻轻松松施展玄术，把你们耍得团团转，你们依然拿他无可奈何，”
张力说道：“王爷，这你可看错了。玄法虽然看似轻松，动动手指，就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其实一点儿都轻松，玄法消耗精力非常快，只要耗尽他的精力，就跟对付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了。我看三老爷施展化雨术之后，呼吸就明显加快。而施展了冰镜术之后，精力耗费得更大。只是三分之一炷香的时间，对于我们来说，也就刚刚活动一下筋骨，但是三老爷却几乎已经耗干了精力，满身大汗了。很显然，浅显的玄术消耗精力慢一些，高深精妙的玄术消耗低更快。不过，我刚才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今天三老爷施展的冰镜术毕竟是在夏天，如果换做三九严冬是不是就不一样，冰镜术的效果或许会更好，而三老爷消耗的精力或许也会随之慢一些。”
王爷点点头：“以后有机会，我会问一下这件事情的。只是，如果玄士中有像皇城禁卫军副统领的李四海这种人，身兼功夫与玄法。他的身手你们也领教过，更何况那时他还没有动用玄法，你们耗得过他吗？又当如何应付呢？”
赵青说道：“近战如若不成，那就改为远攻，用弓弩射。还没听说有玄法能够抵御住弓弩。也可以偷袭，攻其不备。还有一个最简单方法，就是下药，玄法可是无法分辨水中是否下药的。”
王爷说道：“你们要小瞧了玄士的念力感知能力，十五丈范围的风吹草动都无法逃过他的感知。虽然人的精神灵壁能够抵消到念力感知，念力感知玄法无法直接感知人的存在，但是可以间接感知到人的存在。”
张力答道：“王爷，玄士终究不是神仙，是个人。既然是人，那每天就要吃喝拉撒睡，无法处处提防。我们终归有可乘之机攻其不备。”
王爷点点头说道：“你们务必准备好应付玄士的万全的策略，真希望不会有一天要用到你们，但是我又不得不做这个准备。”
赵青说道：“王爷，这些都是嘴上说说而已，能不能真的对付玄士，效果如何，需要真正试过才知道。我在跟三老爷切磋时也不敢用尽全力。”
王爷点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过几天，我会安排你们混进衙门里队伍里，跟着一起去围剿几个前朝余孽的窝点。其中几个窝点藏匿的是都是投靠前朝的玄士，这些不知好歹的东西竟然甘愿给前朝余孽当打手，死不足惜，你们就拿他们练手好了，不需要手下留情。”
张力道：“王爷，只是我们还不能轻易分辨出那些人是玄士。”
“放心，我给你们找了一个带队的人，就是前段时间的那个神捕铁君山。自从前两年发现有玄士投靠前朝余孽之后，他就是一直负责追查前朝余孽的玄士，对这里面情况十分了解。同时，你们也可以趁机从他身上了解更多玄法的事情。”
赵青说道：“我听说过这个人，身手也很不错。而且听说他的玄术很特别。别的玄士只能操纵鲜活的树藤，而他有一套独特的方法，可以驾驭枯藤，可攻可守。据说已经突破了一般的御物玄法的上限。”
王爷提醒道：“你们切记不可让他知道你们的身份。”两人赶紧连声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