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吃人的河神
我被下派到边境的拂柳城去当郡守了。
拂柳城是中山国南部边境的一座军事小城，《太平寰宇记》云：扶柳城，“其地有扶泽，泽中多柳”。扶柳城地势低洼，滏阳河从城前穿过，城周围坑塘多、水多，栽种柳树多，人们走路能扶着柳树，故而取名“扶柳城”。
此地常年遭受齐国的侵扰，还常年水灾泛滥，前几任县令全都死于齐国之手了。很明显，公子胜是想把我派到那里，一是想把我调离中人城，减少他干政的阻力，二是想借齐国的手杀我。
命令颁布的当晚，老克就来找我了。他对我说道：“大王对于你领导国民暴动，治理民众税赋的事情非常高兴，他说他当初没看走眼！”
“讲真的，我也不知道，我好像有点当官的料，不过大哥你也知道，我不是为了帮他，我是可怜中山的老百姓！”
“我知道，但是这次派你去拂柳城，是大王没有想到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去就去呗！我还没当过县令呢！正好这次去过过瘾！”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拂柳城前几任县令的下场你不知道吗？哪一个有好下场？”
“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我心爱的女人被别人睡着！自己呢！又被那公子胜三番两次迫害，死了更好！”
“你糊涂！乱世出英雄！反正我们都已经来到这大争之世了，为什么不干一番自己的事业出来呢？你想想来到这里之前，你只不过是一个厂里的技术工，我也只不过是一个犯过事的泥瓦匠，能有这样的机会吗？”
“谁爱当谁当，大哥，你看看我，我以前连只鸡都不敢杀，现在呢！我满嘴谎话，把人骗到那里活活砍成肉酱！我都快不认识我自己了！”
“这不是你的错！是这个社会的错！在这样一个人命如草芥的社会，谁都会杀人的！”
“大哥！我真的好害怕！我害怕自己变成一个杀人如麻的王八蛋！”
“小旭！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但是你得学会接受！而且你必须学会接受！我们没办法阻止生活给我们安排的各种意外，但是我们可以选择用什么样的心境去面对它！”
“可是！”
“好啦！小旭！你这次去拂柳，任务艰巨，你要好好准备，必要时候，我也会来帮你的！”
“不用，不就是一个拂柳城吗，我干就是了，假如我这辈子都回不去了，那么我一定要在这个时代留下点自己的痕迹！至少造福一方吧！”
送走老克后，我回屋就看到喜儿在流着眼泪给我打点行囊。我问她哭什么。
“公子和李将军的话，喜儿都听到了，喜儿一想到公子的安危，就忍不住落泪！”
“你真是一个水做的人啊！你咋这么多眼泪呢？我又不是去刑场！是去当县令！多好的差事啊！”
“公子！呜呜~”
“好啦！我会给你写信的！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好好打理好府内就好了！”
“公子！你不要扔下喜儿！”忽然她一把抱住了我，我只能轻轻地安慰她，让她宽心。
此时，庞涓过来了。喜儿这才松开了我，继续为我收拾行李。
“你怎么来了？”
“我已经把官辞了！明天跟你一块去拂柳城！”
“你干的好好的，辞了干嘛！”
“一个是我不喜欢这些文邹邹的工作，我喜欢带兵打仗，我听说拂柳城常年战乱，那正是我施展拳脚的地方；再一个嘛！你忘了师傅的嘱托了吗？我得保护你！”
“你这又是何必呢！”
“行了，我就是来和你说一声，我先回去了。”
不过，我确实觉得拂柳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凭我这一脑袋现代的聪明才智，治理一个小小的边城有何惧哉！而且我还很高兴，有这么多朋友关心我，我还有什么遗憾呢？
我回头看向喜儿，这个可怜的女孩尽心尽力地照顾着我的衣食住行，事事都体贴入微。昏黄的青铜灯光打在她的脸上，使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精心打扮的新娘，尽管她的婚纱是粗布大衣，但是看着朴实、温暖。她的脸是典型的北方姑娘的特征，骨相瘦削，明眸大眼，哦！我想起来了，她才十五岁啊！难怪如此青春美丽！
她似乎发现了我在看她，停下了手中的活，害羞地摸着自己乌黑的长发，鼓着嘴巴说道：“公子您在看什么呀？是喜儿哪里做的不好吗？”
我没有回答她，而是缓缓的走向她，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脸色晕红，有些紧张地继续说道：“公子，公子您要做什么？”
我依旧没有回答她，而是紧紧地抱住了她，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好像有一股神秘的力量驱使我紧紧地抱住她，我闻到了她诱人的体香，这是少女的味道！
“公子，公子您别这样！”喜儿委屈地说道，随即又哭了起来。
她的这一哭把我瞬间拉回现实，我放开了她，她也迅速钻出了我的怀抱，哭着说道：“呜呜呜！对不起！公子，喜儿，喜儿还没准备好！”
随即跑出了房间。
我呆呆地立在原地，看着昏黄的灯光又发起呆来，不自觉地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可笑！我看着青铜灯上跳动的火苗，不由得又想起了我的小姝，她现在过的怎么样？她怀上了我的孩子，但我却没去看她！甚至有时候都躲着她，她会怪我吗？
这样想着想着，灯芯逐渐燃烧殆尽，屋外逐渐明亮起来，哦，天亮了！
尽管有昨晚的小插曲，但喜儿还是一大早就为我准备了早餐，端到我的面前。她看到我一脸的黑眼圈，知道我一夜没睡，我也看到了她的黑眼圈，她也一夜没睡。我没睡想到是小姝，她没睡想的是谁呢？
她放下早餐后，又端来了热水，为我洗漱更衣。就这样直到我走，喜儿也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
我和庞涓沿着滹沱河南下，在肥城稍事休息后，继续向拂柳城走去。路上庞涓对我说：“我觉得喜儿是个好姑娘！”
“怎么？你喜欢？”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反正我觉得，你最好不要错过她！”
说实话，我也有些喜欢喜儿，但是我心里始终忘不了小姝，我不能同时爱上两个女孩，同时伤害两个女孩，这种事，不道义，也不是君子所为。
还没到拂柳城，我们先看到了滏阳河，河宽水清，成群的柳树遍布两岸，浅浅的绿草没过我们的马蹄，空气极其清新。我对庞涓说：“这群人还说这里是什么吃人的地方，我看这里明明就是鱼米之乡嘛！”
“快看，那是什么！”庞涓突然对我说，我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个老翁在不远处的柳树下上吊。
我让庞涓赶快过去救人，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老者已然上吊，庞涓一剑砍断绳子，一番探查后发现，老人还有些气息。
我们给老翁喂了点水，他逐渐缓了过来。可还没等我问老翁，我对侍卫突然又对我说：“大人！你快看！有情况！”
我向那边看去，发现不远处的柳树林中，每一棵柳树下都挂着一颗人头，用麻绳系着，有的已经成了骷髅，在风中摇来摇去，好似一个个人头风铃！让人看着直冒冷汗！
这时老翁醒了过来，我赶快过去问他：“大爷！您好些了吗？”
他重重地喘着气，弱弱地问道：“你们，你们是谁啊？”
身旁的侍卫帮我回答：“这是韩旭韩大人，是我们拂柳城的县令！”
老翁一听我是县令，忽然情绪激动，挣脱开来，朝我猛扑过来。庞涓反应迅速，一掌将老翁打倒在地，然后身旁的侍卫纷纷拔刀要结果了这个老人，我忙阻止了他们。
我很奇怪为什么这个老翁要杀我，我难道和他们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吗？我看着已经被控制住的老翁，继续问道：“大爷，我和你无冤无仇，您干嘛要害我啊！”
“狗官！就是因为你们，拂柳城才变成现在这样！”
我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我继续说道：“大爷，您这么说就不合适了吧！我这刚来啊！啥都没干呢！”
“你们还能干嘛！不就是杀人敛财嘛！”
我大概有点明白怎么回事了，我示意旁边的兄弟放开这个老人，我蹲在他面前说道：“大爷，是不是我的前任们做了什么对不起老百姓的事了？您和我说说呗！好！就算是我真该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哼！”
“大爷，这样，我向您保证，我来到拂柳城是为了造福一方的，我呢！把我的佩剑给您老，要是我真干了什么对不起咱乡亲们的事！您到时候砍了我，您看这样怎么样？”
他把头看向了我，把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点点头，继续说道：“你这人还真和前几个有点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了，这样吧！您要是不知道咋说，我来问您好吗？这柳树上的人头是咋回事？”
老者看都不看说道：“还能怎么样，河神要吃人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