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唯一能做的事
方宇整个身体怔住。
周围的所有人都在欢呼，有礼花爆破的声音。
殷正茹和老成抱在一起，说着那些誓言。
唯独他们两个，还保持原有的状态。
意识到不对，水婧松开了手看向一边。
“我太靠近你了。”
方宇呆住，她竟然还记得他那时在实践馆对她说的话。
不要在别人面前靠近他。
算了，不重要。
“怎么了？没什么事我去吃饭了。”
方宇转身就要走到自己的酒席位子上。
“抱歉”她再次开口。
伤到她自尊了？被自己利用至今的人所讨厌。
身后安静下来。
莫非自己太冷淡了？他不禁眉头微皱，下意识地再次转回头去。
视线交汇处，只见那女孩娇柔的面庞上，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下来，那双原本清澈如水的眼眸，此刻被无尽的悲伤所淹没，让他看了心疼不已。
他慌了，默默安慰着，将她带到酒店后院。
女孩仍哭着。
他应该从一开始就可以知道了，水婧不是这种人，他只是想要一个讨厌她的理由。
他明明就是很想要，可是他认为他们根本不可能。
他害怕再这样下去会越来越喜欢她。
他给她拿了个冰淇淋。
“上次，那个，我是有急事的，没有不想理你。”
“真的吗，你没有生气吗？”
“是啊。”
水婧突然抱住了他。
两人的心跳声就这样交织在一起。
一股淡淡的清香钻入鼻中。
心脏传来震动。
“呃，这是和好的拥抱”她说，松开手。
“冰淇淋要化了哦。”
她擦了擦泪，吃了口冰淇淋，然后望向里面的修，“能有这样子的婚礼，大概是每个人的期望。”
方宇笑着点头。
水婧抬头看着天空，“能够把彼此全身心地交给对方，那一定要很爱才可以吧。”
“或许吧。”方宇别扭着回答。
“你怎么了？刚才看你不对劲。”
“你对我们的过去不好奇吗？”方宇反问她。
水婧低下头，“我没有问你们的准备，也许你们会什么时候告诉我呢。”
“我并不是我爸亲生的，你上次应该知道，可他就是那样，完完全全接受了我妈，还有我，这么多年来，即使再辛苦，也从没有让我觉得累。早些年，他每天早出晚归，做着三份工作，我和我妈从来就没有听到他抱怨一句。后来我才知道，就是那时，他的身体才垮掉的。”
“对不起，”他又说，“最近太忙了。”
“我才要道歉，我根本不知道你这么忙，现在都还来得及，他在你面前，你也可以好好照顾他。”
“可我现在真的就不知道怎么办。”
善文和修从酒会中出来，他们各自拿着一个杯子，谈笑甚欢。
他们就这么隐约地听见方宇和水婧的谈话。
修笑了，他相信凌看到这一幕也会很高兴。
我们都很好。
他这么想到了当时躺在凌家草坪的椅子上，和他说话的女的神态跟语言和凌都有些类似。
她是谁。
应该是梦吧。
两人走过去，就听见方宇“不知道怎么办”的语气。
“老成现在和我家联姻，有一家药店是他开的，我之后会帮你带点药。”修就这么说。
“修，不行。”
“我没说完，我帮你去拿药，然后可以赊账，等你有了钱，在慢慢还，反正你还有份兼职，这些都不是问题。”
他听着，脸上的神情却逐渐变得僵硬起来。与此同时，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身旁的善文，只见善文正频频点头。
他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修。真的”他缓缓看着修，说出了杨静人流一事。
也许方宇后悔不该告诉修这件事，但这种事情早晚总会有被拆穿的一天。
比起别人来，他更宁愿自己对修说。
许念奇给方宇的那张照片的男人是老成。
几个人听完，水婧的面色惨白如纸，方宇看到她那原本娇嫩的脸颊此刻也变得异常憔悴。
她的两只手紧紧地捂住嘴巴，泪水却源源不断地顺着她的手指缝无声流淌下来。
善文缓缓地低下头去，嘴唇轻抿着，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感，但他始终保持沉默不语。
他理解修此时的心情，这种感觉如同失去靳言时一样，根本没法做什么。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只有时间在悄然流逝。
他们都望向修。
后者一动不动地听完了方宇所说之事，然后表情僵硬起来，一言不发，许久，又蹲在地上。
“你们希望我怎么做？”他用手不停地抚摸额头。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方宇说。
“你们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我妈知道。”
他来回地走动着，把几人拉到角落，然后一声不吭地坐在草坪上。
“抱歉，方宇，我竟然还想着让这种混蛋来找你赎罪。”
方宇半闭着眼摇头。
让这种人对他那早已注定的悲惨命运去赎罪？如此荒诞不经之事，恐怕也只有那些痴人说梦者才想得出来吧。
老成他们不能轻易地洗清自己身上所背负的罪孽，即使不是他个人导致的，但水厂是他门下的事实不容争辩，而他也不是妄想通过某种方式来逃避责任或者寻求宽恕。
他看着修眼神里已经有着些许坚决。
“我妈她从来都不像对我平常那样的，其实我知道她很脆弱。我爸走了后，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这次遇到老成，我看得出她从来没那么开心过。
“所以这次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她也知道了，她已经再受不起任何伤害了。”
这是我们剩下唯一能做的了。
真的已经够了。
酒会好像已经要结束了，喧嚣声渐渐退去。
几人在巷口分别。
方宇推着自行车往西区走，感觉到水婧的身影，回头，只见她远远地跟在后面。
“你往我这走干什么？”
“回家啊。”
“这里是西区的方向。”
“哦对哦，”她说，“但我还要去那边买份冰淇淋。”
她一边说着，一边迈着大步向这边走来，然后与方宇并肩而行。
两人一时还没有从刚才的事情中缓过来。
方宇有点尴尬，只听见水婧说，“你放假要去哪里呢。”
“我可能会跟我爸去老家。”
“那个地方冬天会下雪吗。”
“可能吧。”
“真好哦。”
两人没话找话，走过超市，水婧正要进去，方宇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看着水婧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既然他们已经和好了，那为什么不呢？
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等一下！”
水婧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方宇。
他紧张地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给我你的绿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