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逃脱
没有人审讯焰鹤，只是把他关在了霍思隔壁，但他们彼此还不知道。而此时的宥晴和沐之，正在层世界的街道巷子里缩着，像两只见不得光的老鼠，谋划着怎么营救霍思和焰鹤。
牢房里光线平均，空气流通，还有舒服的单人床，这让霍思感到很舒服，他无法控制地倒在床上睡了一天一夜，睡到了自然醒。
狱警见霍思醒了，便给他送了简单的饭菜，他坐在床上埋头塞着菜叶子和土豆，塞得腮帮子鼓鼓的，顾不上咀嚼，梆硬的白米饭几乎直接吞了下去，他控制不住地抬眼观察着狱警，生怕下一秒饭菜又被夺走，他吃完这餐食只用了三分钟，他递出盘子，用手顺着自己堵塞的食道。
“没关系，你只是太饿了，你没有被他们驯化，你也不会的。”霍思内心安慰着自己。
到了下午，脚步声响起，两个狱警带着霍思去了一间实验室。
“你不是很喜欢制作毒药吗？在外面不能大肆做，在这你可以随便做，那边是各种动物体，你做出来的毒药就给他们试试。”其中一个狱警说完，就把门锁了。
霍思看着面前精妙的仪器和柜子里的各色原材料，这比检验中心的实验室还要完备。他按捺不住地兴奋起来，可他的理智占了上风，他反复背诵着进检验中心的制药师守则第四条，“绝不擅自配置毒药，更不可毒杀无辜之人包括动物、植物，若有违背则撤销制药师资格。”
于是他就坐在试验台前，拿着笔画着，他在想如果他不按照他们所说的做，是不是又是一轮新的折磨，这归根结底是因为他没人认罪吗？但是，如果要屈打成招，那就打啊，可这些人根本就不动他，他现在除了精神不好之外，身体上没有一处伤痕。
咔嚓，是开锁的声音。
霍思循着声音看过去，才发现背后紧贴墙壁的位置，全是大大小小的笼子，笼子里有老鼠、蛇、猫、狗，甚至还有老虎、狮子、犀牛、鬣狗……简直是个动物园。霍思全身汗毛竖立起来，他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笼子的锁开了。
突然，那只老鼠冲开门跳了出来，绿色的眼睛闪着凶光，尖利的牙齿直冲霍思刺来。霍思抬起腿一下翻到了实验台上，老鼠敏捷地顺着实验台往上爬，速度之快，仿佛一颗老鼠导弹，霍思来不及站起来，顺手拿了一个玻璃管子朝老鼠砸过去。
老鼠一个闪身，眨眼就到了实验台上，霍思属实没想到这老鼠如此机敏，他急速挥动着管子，老鼠却像个武林高手，完美躲过了每一次击打，并且一边往前移动着，下一秒就要爬到霍思腿上了。
霍思吓得从实验台上滚了下来，他躺倒在地上，老鼠站在实验台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眨眼间，老鼠强健的后腿发力弹射出去，它伸长了爪子仿佛要撕碎霍思的脸皮在吞吃下去。霍思条件反射用手肘挡，那只老鼠稳稳落在霍思手肘上，它喉咙里发出低吼，张着嘴巴往小臂上咬去。
嘶！霍思疼得叫了出来，这老鼠的尖牙扎得又深又狠。霍思疼得不敢动，整个人被老鼠压制在地上，他喘着气，这老鼠却像黏在他胳膊上一动也不动。
僵持了不到一分钟，霍思立马站了起来，走到药材柜，左手翻出了一些草药，他拿到实验台上，潦草地将草药捣碎过滤，就将药水淋到了伤口处。绿色的药液浸入伤口，也流进了老鼠的口腔，老鼠像是被刺激到了，终于松了口，吱吱叫了两声跳到了墙角。
霍思给自己消毒涂药包扎好，看着那只似乎意犹未尽的老鼠，他很头疼。
他只好继续搜罗原料柜子，找出了他曾经做过的杀鼠药原料，这种药品在层世界需要售卖资格证，因为这个毒性人也能杀死。霍思走过那些笼子，里面的动物都在酣睡，最靠近墙角有一个笼子被黑布遮了起来，霍思猜测那一定是最厉害的动物，他想要出去估计得一直做毒药，最终做出能杀死那个黑布笼子里的动物，他就能出去了。
老鼠又来劲了，四只小脚像是上了发动机，飞快往霍思这边冲。霍思拿起药液喷洒，老鼠歇菜了。
咔嚓！
靠！？霍思惊呼，上一个刚死一秒不到，下一个就来了？
霍思睁着眼睛搜寻着是哪个笼子，是一只狗，一只像狼一样的狗，或许就是一只狼。霍思来不及分辨，他知道这东西比老鼠可难对付多了。他翻找着，直接拿了一个喷雾，转身时，狼已经冲到面前了。
“啊啊啊！”霍思胡乱喷着喷雾，狼迷了眼睛往后退了几步，不受控制地打着喷嚏。
霍思趁机找药材，狼的话，就用最普遍的药，多做点，之后牛啊猪啊都能用。
霍思虽然手抖如筛糠，可思路极其清晰，他甚至省略了一些步骤，直接凭着经验在几分钟就兑出了一缸子药水。狼也在此时清醒，它嗷呜了一声，扑向了霍思。
就在狼大张着嘴飞扑起来的同时，霍思举起针管对准狼嘴按压，液体射入喉咙。狼依旧落在了霍思身上，可它的喉咙一阵疼痛，顺着食道到肠胃全是剧烈的灼烧感，狼咳嗽了一下，一滩浓血喷在霍思脸上。霍思立马推开狼，转身接水冲洗这令人作呕的腥臭。
狼倒下了正在抽搐着，下一个笼子还没有打开。
原来是，只要上一个动物没死，就可以维持不启动下一个笼子。
霍思看着即将断气的狼，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咔嚓！
这次是一条毒蛇。
一条红色的小蛇，身上长着黑色的波浪纹，头顶还有一个特殊的鼓包。
它吐着信子，扭着身体，不紧不慢地在地板上前进，活像一个异域来的公主。
霍思不知道如何是好，这蛇不过大拇指粗细，一条手臂那么长，灵活得无法形容。不过，看这蛇很傲慢的样子，估计不会那么快发出攻击。霍思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能控制但不能杀死，麻醉药，麻醉药，他敲着脑袋，拿出专门制作麻醉药的芋子草，开始制作符合毒蛇特性的麻醉药。
那蛇优雅地爬到老鼠旁边，将死老鼠尽量蜷在身体里，张着巨大的红色口腔含进去半个老鼠身子。它抽动着小脑袋，极力吞食着那只不大但也不小的老鼠，由于用力过猛，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一直抖到尾巴尖。
霍思汗如雨下，终于做好了一针简易麻醉剂。
咔嚓！
我靠！
发生什么事了！老子还没杀蛇呢！
霍思一看，那条不自量力的小红蛇散在地上，已经死了！或许老鼠对于它来说太大了，直接给撑死了。霍思几乎快崩溃，他站在原地，等着下一个动物。
那扇黑布拱了起来，里面走出一个和人体型差不多的爬行动物，浑身漆黑，长长的毛发遮挡住脸，霍思看不出来这是一个什么动物，有点像猩猩。霍思捏着手中的麻醉剂，剂量对付蛇刚好，对付这猩猩够呛。
猩猩给了霍思一巴掌，差点把霍思肋骨打断了。他举起地上的狼向猩猩砸过去，猩猩像接小鸡仔似的，哗啦给扯成两半。霍思跑起来，绕过成排的柜子，猩猩也绕，但是他身体笨重，根本追不上霍思。霍思跑到了那个大笼子前面，他想都没想钻了进去，咔哒把笼子门锁上了，还不忘把黑布拉了下来。
猩猩终于绕过了柜子，来到大笼子前面，他似乎没有发现异样，他来回走了几遍，都没有碰那个大笼子。
霍思控制着呼吸，尽量缩在笼子中央。
过了许久，听不见猩猩的声音了，也没有新的咔嚓声。
又过了许久，听见了啃食的声音，应当是猩猩把狼吃了。霍思叹了一口气，这里的笼子恐怕还有十个，他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可是，他突然想起来，这个最特殊的笼子不应该最后打开吗？他越想越害怕，凑近笼子，掀开了一点黑布，他看见那只猩猩竟然倚靠在实验台上，不，不是猩猩，是人，这是个人！霍思看着那人双手交叠着，仿佛在等着什么。
突然，门开了！那扇大门开了。
熟悉的狱警站在门口，“恭喜你，十五年了，你终于有机会过人的生活了。”
那人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霍思看清了他的眼睛，好熟悉的感觉。
“你们会遭报应的。放了他。”那人在替霍思说话。
“呵呵，你知道只要进了这里，没人能逃得出去。乖乖听话还能活着。”狱警的声音全是轻蔑。
“是吗？”
“呃……啊……，你竟然敢……”，狱警倒在了那人怀里，他轻轻将人拖了进来，把门关上了。他快速地给自己冲洗了面庞，修剪了毛发，将狱警的衣服扯了下来给自己穿上。霍思看得目瞪口呆。
那人整理好，转身朝霍思的笼子走过来。
此时，霍思清清楚楚看到了那张脸，那张阔别了十五年的脸，这分明就是霍立云，可这张脸压根就没老，和十五年前几乎一模一样。
那人掀开了黑布，拿钥匙打开了笼子，霍思全程看着这人，这就是他父亲，行云流水的动作以及固执的黑脸。就是霍立云。
霍思从笼子里爬了出来，他喉咙里发出一个声音，“爸？”
那人正专心处理尸体，似乎没听见。
“爸，我是霍思。”
那人听到霍思两个字，停下了手中的刀子。他转过头，正眼看着眼前这个瘦得像根晒了一百年的干柴，衣服破破烂烂，还散发着臭气的人，他靠近霍思，仔细看着他的脸。那人眼神定住，眸子里闪着微光。
霍思……十五年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霍思？你长高了……，你怎么会在这里……。”话没说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先别管，我们得逃出去。来，你把这个衣服穿上。”霍立云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麻利地给霍思穿上，又给他戴上警员的帽子。
“很快我们就会被发现，我会把这些动物全放出来，引起骚乱，然后，你再趁乱逃出去。越快越好。”霍立云手起刀落，干净利索，脸上一个血点子都没有。
“那你呢？我要和你一起走。”
“你不用担心我，我在这十几年了，你只需要管好自己，顺利逃出去，如果你想东想西，我们俩都会被抓住，再想逃几乎就不可能了。”
霍思垂下脑袋，“好，我出去就在这个地方等你。”他口述了东队给的地址，然后走到了门口。
霍立云将肉块在笼子口晃了一圈，血腥味激起了野兽最原始的本能。霍思把门打开，霍立云按下狱警身上的遥控器，启动全开，所有野兽倾巢而出。霍立云往外跑，野兽一个接一个跑进了警署。
霍思跑到了他原来的牢房，他被关押的时候，知道另一边是厕所，厕所是能通向外面的。混乱中，他看到了正扒着门看热闹的焰鹤。霍思想去打开门，但是这也太明目张胆了！他只好取下钥匙瞄准了焰鹤的脑袋一扔，然后转头就跑向厕所。
被砸了个正着的焰鹤，挠挠头，急忙弯下腰收起了钥匙。此时，发狂的老虎啊、狮子啊、犀牛、鬣狗啊，全在这个警署里发泄愤怒。焰鹤怕啥啊，他想逃走就是分分钟的事儿，正好混乱了，他得去找霍思，顺便把霍思一起带走。
霍思带了一瓶腐蚀药，倒在铁栏杆上，铁栏杆就融化了，他刚往上爬，就想起焰鹤不是能变成小麻雀吗，他怎么可能会被关？靠，他不会是来救我的吧！
一时间，他又退了回来，去看焰鹤，发现人已经不见了。更伤脑筋的是，狱警发现焰鹤不见了，已经在全警署封控了。
霍思来不及想，再次返回，爬上窗户一下栽在地上，把脚给扭了。他一瘸一拐地往警署后面的山里跑去。
而焰鹤已经变成一只小鸟，他搜罗着各个牢房愣是没见着霍思。反倒是见着一个和霍思有几分像的大哥，一边抛着肉块，一边和警员扭打，整个人就是一个暴走状态。
焰鹤又继续找，他飞到那个实验室，里面是肢解后的血腥画面，焰鹤看到了霍思的衣服浸在血里。他惶恐地飞了出去，飞离实验室，飞到了后面的山里。他化作了人形，立马跪在地上，哐哐呕吐，吐到眼泪直流。
“霍思……死了？”。焰鹤躺在地上，“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把他一起带上的！”
焰鹤捶着自己的胸口。
嘭！一声枪响，惊动了整个树林的鸟儿，全都哗啦一声飞了起来。焰鹤坐了起来，他猜测是那个暴走的人被击毙了。正趴在半山上一棵灌木丛下的霍思，听到这声枪响，眼里闪过一个人影，那人影就是霍立云，此时霍立云倒在了警署里，霍思的一滴眼泪落在了泥土里。
在不远处躲着的宥晴和沐之正在画路线图，听到枪响声，两人都停下了笔，看着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