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老房子着火
陆筌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疯狂了。
先不提那个姓虞的小丫头入手三一门的功法之后，不到一个星期就直接冲击一重的事情——要知道，就算是当初被爷爷钦定为天资超群的陆琳，从小开始修习逆生三重也多少花了三、四年功夫才通过稳扎稳打的性命修炼冲击了一重。
光是爷爷这个状态，就够陆筌头疼的了。
虞丫头冲击一重之后似乎是因为性命修炼不到位，导致炁化皮肉用掉了她太多的精神，整个人昏睡了三天三夜。
这三天那陆家可是能用鸡飞狗跳来形容了，爷爷请了一波又一波圈里的医生来看，自己在边上守了许久，就算圈里的圣手定论她只是耗了太多精神气需要进入深睡眠的状态来让自己的身体适应现在的“某种状态”，爷爷也非得守在边上等她醒才肯放心。
等到完全确定了她一切正常，身上也没发生什么不可收拾的异变，加上自己和几个兄弟姐妹在边上劝了老半天，爷爷才肯稍微休息一会，一睡醒就又去守着虞丫头了。
这几天他算是看出来了，什么“一生无瑕”，爷爷已经压根不在乎这些虚名、外物了——他就是老房子着火烧得一发不可收拾，把这丫头当自己的心肝疼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陆筌再怎么孝子贤孙，他也多少得回去跟自己镇守在老宅的爹好好商量商量了。
毕竟吧……这么说虽然有些非议长辈的嫌疑，但是他这个爷爷虽然讲道理，明事理，却也是个一等一的犟种。
他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这事，毁得可不是他老人家一个人的名声。
说到底，这事在外头现在传得没有那么难听，一是爷爷这么多年做事积累下来的人望，和爷爷自身的品德实在是让人无法指摘，二么……实际上也是托了这小丫头横遭全性迫害这件事的“福”，大家都觉得是爷爷“有愧”，才这么宠着护着，就算有好事之徒想多一句嘴，但是于情于理，大家都接受这个说法，觉得不能再对一个这样横遭迫害、变成残废的姑娘再说重话了。
但只有他们几个能近身陪着的人，才能看出些许的门道来。
爷爷也应该是知道这一点的。
但是陆筌把不准自家爷爷到底想做什么，毕竟三一门的功法他没接触过，陆琳又嘴严，啥也不跟他说，他就当自家爷爷说的是实话，逆生三重真的能让这姑娘重获新生。
那这事情的问题就在这。
她残着，自家爷爷能把她留在身边，当珍珠当宝石，当眼睛当心肝似的捧着、照顾着。
她好了呢？
自家爷爷还有啥理由能把她留在身边？到时候他真的舍得赶人走么？
他要是不赶人走，那外头的流言蜚语能给难听成啥样？对他老人家，对虞丫头又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陆筌想一下都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当然，他现在啥也不能跟陆瑾说，毕竟爷爷这两天也没怎么好好休息，再和他聊这个，那不就是捋虎须子，尽给爷爷添堵么？
——
虞织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小臂上打着吊针，正在吊葡萄糖。
陆瑾坐在扶手椅上歪着身子闭着眼睛睡觉。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先闭上眼睛，不要吵他睡觉了。
只是还没等她闭上眼睛，对方先醒过来了：“虞丫头？”
“陆老爷，你要不先去休息会吧？”虞织扭头笑了一下，“虽然不清楚怎么回事，但是觉得身体好轻松啊。人也不困了。”
“你先等等，我把医生叫过来。”陆瑾伸手按了一下电铃。
过了一会走进来几个医生和护士，陆瑾才站起来退出了病房，这些人给虞织做了一个从头到脚的彻底检查，然后出去和陆老太爷沟通起了虞织现在的情况。
趁着这个档口，虞织自己坐了起来。
她之前总觉得身体沉重，没了手脚不方便，但是这一觉睡醒，她却觉得自己好像变轻了一些。
就像现在……她用脚踢开被子，侧身坐在了床沿，而后右脚光脚着地。
“嘶。”她被瓷砖地面给凉了一下。
这种感觉很久没有过了，凉气顺着脚底的肌肤在身上蔓延开，这种细致到每一个神经元的触感，让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她就这么单腿站着，深呼吸了一口气，被截断的左脚和双手的断面，似乎隐隐有炁焰蒸腾起来。
虞织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种感觉。
她会产生这样的感觉，就像是花吐蕊，枝萌芽一样，自然而然。
就像是小壁虎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尾巴断了，为什么能够再生长出来一样。
——能成。
想到这里，虞织的脸微微有些发烫。
原来……他不是为了让我活下去，才用想用这个骗骗我，觉得可以拖到我接受现在自己这个样子啊……
陆瑾和医生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虞织闭着眼睛，像是站桩练功一样，自然清静地站在冰凉的瓷砖地上，没有双手的双臂向前伸展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好像……那里确实应该有着一双手才对。
是……以炁化形吗？
不对。
陆瑾毕竟活得久了，年轻的时候也是三一门内天资一流的翘楚，他分得清以炁化形和虞丫头现在状态之间的区别。
是重构。
这丫头，在试着用炁化的皮肉，重构自己双手的形状。
他本来只是想当个老骗子，好好的骗这个遭逢大难的小骗子活下去。
可是到头来，他却完全没有想到。
她真的能给自己一个“奇迹”。
“呼——”虞织呼出一口气，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陆瑾，“不行，看来还是您说得对，一重或者二重都不成，得三重。”
陆瑾松了口气。
“慢慢来。”他伸手想摸摸虞丫头的脑袋，最后却还是半路改了方向，转而扶着她坐回到了病床上，“别光脚站在地上，小心着凉。”
虞织抬起头看着他，露出一个开心的微笑：“我以后能站桩练外功啦，陆老爷，我棒不棒？”
陆瑾低头看着她的笑脸。
半晌，姑娘才得到她想要的表扬。
“棒。”
“特别棒。”
——
到底……还有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