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4早餐
秦笙曼心尖一抖,颤颤后退一小步。
想也不想直接回答了一个微弱到自己都快听不见的嗯。
只要不折手,其他都好办。
见女孩快要退到墙角,从头至尾的眼神全是恐惧,礼貌和疏离。
头顶上笼罩着顶乌云般,又如初见那般无趣乏味。
凌峋皱了皱眉,最烦的就是她那副闷葫芦样子,像周边围着密不透风的墙,把很多话憋在心里,也不怕把自己憋死。
他没再说话,头也不回地走进卧室。
……
见对方终于离去,秦笙曼长舒了一口气。
等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耳边出现那幽幽一句“以后还会碰面呢,急什么?”
碰面
秦笙曼这才理清凌峋的意思。他也是西京大学的新生。回想起第一天来凌家时听到凌叔叔说自己的儿子保送顶尖大学,她的内心无比崇拜羡慕,甚至掺点自卑。
如今却对此事感到恐惧。
在同一所大学,碰面的几率就会提高。
秦笙曼坐在凳子上,垂眸看着书桌前那份精美的西京大学录取通知书。
心中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和凌峋才见过三次面,可每次对方给自己的感觉都完全不像他那个年龄阶段该有的样子。
少年有很多种,阳光下篮球场挥洒汗水的,图书馆戴眼镜安静翻开文学名著的,宅家坐在电竞椅上彻夜玩网游的,也有小巷爱逞能找人约架的,或者上个讲台说句话就会脸红的
这些类型看几眼就能准确判断出来。毕竟是少年,没那么多需要分析的点。
可像凌峋这样的,她从来没见过。
他的性子阴晴不定,没有一个情绪是写在脸上的。无论是笑还是沉着脸,总之每一个神态和下一步的动作都令人捉摸不透。
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场,无时无刻散发着一种神秘感和压迫感。让人很快就能忘记他竟然是一个少年。
-
想着想着,月已经升到最高处。
夜间云朵穿过,没那么明亮。如同给灯泡糊上一层糖纸,有些朦胧。那些遮不住的月光,此刻笼罩着南港最大的私人庄园。
秦笙曼拉开窗帘,阳台的小圆桌上放着一束白色洋桔梗。
大概有六枝,被安放在一个透明晶莹的花瓶中,水位到三分之一处。
洋桔梗的花瓣柔韧有光泽,可见主人的精心养护。
秦笙曼不擅长社交生活,提前想到在宿舍可能不方便养花,就把这事委托刘姨,让对方帮着自己养。
她耐心地换完水,不想再纠结,便回主卧睡觉了。
次日清晨。
秦笙曼走下楼梯,来到餐厅。
因为昨晚的事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导致睡眠不佳。
可她已经养成早起的习惯,定眼望去却发现凌峋起得比她还早。
“秦小姐,早。”
最先看到秦笙曼的是刘姨,笑着冲她打了声招呼。
“刘姨,早上好。”
女孩礼貌地回应,余光又瞥见餐桌上的人。那人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存在。
又或许是故意。
秦笙曼抿抿唇,口中的“早”,吞了回去。
刘姨哪里知道发生过什么。少爷这段时间不在家,两人不熟也正常。她抽开凌峋对面的椅子,却没成想这一随意的举动让某人心颤了一下。
佣人住在小楼,有专门的餐厅,所以不会上主楼的餐桌。住进檀禾庄园的这段时间内,秦笙曼都是一个人在这张长餐桌上安静地吃完一日三餐。
每次刘姨会帮她拉开椅子,刚来两天还很惊讶,后面也就习惯了。
秦笙曼咽了咽喉咙。凌峋坐在中央,好在餐桌够长,她本想着坐在端点能离得远些。
可眼下刘姨已经把对面的椅子拉开,上面空荡荡,不过去坐就显得有些刻意了。
女孩只好僵硬着坐下。
“少爷,今天的早餐味道怎么样?”
刘姨一边将餐具放到秦笙曼桌前,一边看向凌峋笑着问。
“很不错。”
秦笙曼正埋头看着碗里热乎乎的五谷粥,听到这句清冽的男声,不由得小心抬眸朝对面看了眼。
凌峋穿着一件米白色家居服,锁骨若隐若现。他坐姿端正,不紧不慢切着盘子里溢出香味的西班牙火腿片,气质休闲又矜贵。
尤其是对方身后窗户投射过来和煦的阳光,给那乌黑短发镀上一层柔光,显得愈发温润。
秦笙曼心生疑惑,昨晚还觉得凌峋不属于任何一种她遇到过的少年类型。
却忽地想起还有一种。
站在国旗下发言,无比优秀的学生代表。这种少年往往懂礼貌,斯文儒雅,最受老师和同学喜欢。
此刻的凌峋就很符合,至少在形象上。
“秦笙曼。”
凌峋掀起眼皮,懒懒看向对面的人儿。
秦笙曼下意识轻啊了一声,这是第一次听见凌峋叫她名字,语调闲散又冷冷的。
不过她一点也不在意,她知道自己比他大一岁,按理来说是该叫姐姐。
可凌峋叫她名字才不违和,想到这个压迫感十足的少年叫自己姐姐,那才是吓人。
“盯着人看才能吃下饭?”
女孩慌了下,一时间眼神都不知道该看哪里。
这是察觉到她在看他了。
总不能解释她觉得他很像学生代表,才多看了两眼。
秦笙曼索性低着头,一言不发地默默喝粥。
-
偌大的餐厅再度恢复安静。
刘姨等人准备的早餐花样很多,中式英式法式日式的都有过。
秦笙曼吃过最多的还是中式早餐,她喜欢喝粥。
“刘姨,怎么开始养花了。”
凌峋忽然开口,秦笙曼又不自主地去看楼梯口处拿着花瓶的刘姨。
“这是秦小姐的,她说快开学了让我替她养。”
檀禾庄园里有很多不同品种的花圃。纵然这里的主人从未腾出闲工夫去赏花,却仍然有专门的佣人打理。
而刘姨手里的那一束洋桔梗,一看就不是在花圃里摘的。
“你从哪里弄的?”
凌峋随口问了句。
女孩没想到他的视线会忽然转向自己,“老,老家带的种子。”
凌峋睨了她一眼。
这回,秦笙曼终于看懂他脸上的神色。
“我老家在淮市。”
也是淮市。
凌峋没有说话,他从未有过主动寻找那女酒鬼的想法,脑海中却总是莫名浮现出右侧腰肢上勾人的轮廓。
真是见鬼,过去这么久还阴魂不散。
只是——
眼前这个闷葫芦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喝的烂醉,赤裸地趴在酒吧门口。
他放下餐具,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