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讨债的农民工
49集
1998年腊月二十四那天,漫天大雪,父亲在外要账。父在工地蜷缩到傍晚,人家只说了一句没钱。夜里父到家,娘端出一碗粥,一边安慰父亲。
这时妹妹哇哇大哭,闹着要吃饺子,父连忙从荷兜,掏出一块糖,妹妹破涕而笑。这时,我瞥眼望见,父眼中分明有泪,只是那滴泪,始终未落下来。
随后父起身拿了一把铁锹,去村口的小荷塘去挖莲藕,看着被翻了不知多少遍的荷塘。我哭着对父说:“咱不吃饺子了,咱们回家吧”
父未开言,北风呼呼的刮,吹得我直打哆嗦。父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毛衣,硬生生的把荷塘翻了一遍,又翻了一遍。豆大的汗珠,从父脸上落下,最终挖出的半筐莲藕。
天亮父早早出门,在集市上换了钱,买了半斤肉,回家包了顿饺子。我吃着饺子,泪眼朦胧,而父亲一口,也不舍得吃。那年,我父亲25岁……
50集
那年三叔和大伯为争屋基打架便再不相往来,后来三叔的儿子考上大学,三叔宴请全村,唯独未请大伯。
午宴时,大伯站门口大声说:“屋里没人做饭,一会上街吃。”三叔隔墙听后,连忙出门,喊他进来坐席。
席上大伯随礼200,敬酒时再给侄子5000红包。大伯对侄子说:“写在礼单上的,是要还的。这个不用还,大伯给你的。
那天,父亲本不喝酒,三兄弟却都喝的叮咛大醉。
51集
我听我三婶说:那一年困难时期,寒冬腊月。我太爹病得快不行了,村里人都说,熬不了几天。
于是我们全家人都守在太爹床前,等着他咽气,可是每隔段时间,太爹都睁睁眼,攒足劲就问一句话,“到过年冒”我爹哭着说:“还冒!”然后太爹继续昏睡,偶尔抿一口水。过几天,太爹又问:“到过年冇欠吃饺子!
我爹奶听了,直哭,说老人家这是馋了,不吃上一口饺子,不肯咽气。可是那时候,全家都没什么口粮,别说饺子,清水粥都得省着喝。太爹也是顽强,这样一天天的撑,居然一直撑到了过年。
腊月三十,爹奶去村里大队部,按人头数领粮。一回家,赶紧去包饺子,想让老人家吃顿饱再走。
可是饭还没做好,太爹就问:“到过年冒”
爹回答:“过年了!”
太爹又问:“粮领了吗”
奶答:“领了,我给你包饺子。”
太爹继续问:“我那份”
奶说:“有,还有半斤肉!
话音刚落,老人家笑着咽气了。原来,太爹不是馋了,而是硬撑着过年,给家里多领一份口粮
52集
那年寒假,我随三叔在工地打工凑学费,每逢半夜,总有人来偷钢筋,于是工头安排我和三叔守夜。
一天晚上,我们埋伏了一群工友,等小偷上门。半夜云遮寒月,只见两人背着麻袋钻进工地。三叔大吼一声,八名埋伏的工友一拥而上,按住小偷。
众人举棒正欲开打,却听三叔竟喝令停手。我打开探灯一看,这哪是什么小偷只是一个瘦弱的农妇,牵着一个七八岁蓬头垢面的男孩。见这阵势,两人丢下麻袋跪地磕头,孩子抹泪,农妇求饶。
三叔和工友,都是农民出身,打架从不眨眼,但此刻都不知,如何是好经询问,才得知农妇带丈夫进城治病,丈夫住院负债累累,她只能带着儿子,到工地上找些废铁补贴伙食。
此时一大群老大爷们,都哽住了泪目,工友都是农民,也知道一个家里的顶梁柱,病重住院,意味着什么?
于是在工友的提议下,农妇留在工地上煮饭,每月大概两千多块。半年后,农妇的丈夫康复出院,也留在了工地,一家团聚倒也圆满。
多年后,我去东莞出差,原工地早已高楼林立。我偶进一餐厅吃饭,一小伙子热情接待我,他送我一瓶好酒,还用餐全免。我正纳闷,他只哽咽的对我说了一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凝神望去,那小伙子竟与当年那孩子,颇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