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回大元
周尘章仰躺在地,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上面的人。
湛蓝色的天空成为了阿禹的背景。
阿禹的容貌确实不错,下颚线明显没有赘肉,脖子也长。
他从没有用这种视角看过别人。
今天第一次这么看人,还挺新奇。
“……你只是动不了,不是听不到,我趁着边关人的注意分散悄悄离开了那里,但不能完全保证没有人看到我,万一有人在边关看见了本该在京城的我,怀疑起我的身份,我受到的损失都算到你头上。”
为什么?
像是知道周尘章的疑惑,陶培禹接着说。
“谁让你手欠把我的人抓走了,你要是不抓他们,我能跑这一趟吗,能被人怀疑吗,我的手下埋在这五年了,偏偏你给找出来了,我因此造成的损失不找你赔找谁赔。”
他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要是对于别人来说肯定是困扰。
但他面前的是周尘章。
一个出身高贵被人陷害流亡山野初初与人们打交道的人。
周尘章心里暗笑。
找他赔?好啊,说不定只要给阿禹造成了损失,不用他费力找人,阿禹就会主动上门找他算账。
这样,不能算他纠缠不清吧。
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正在想办法增强自己的存在感。
包括但不限于任何手段。
在他看来,他不是大元子民,不必守大元国法。
他被北燕驱逐,更不必守北燕国法。
他想要的东西,自己会抢到手里。
“……我看你啊手里有钱,我这趟出门花了不少钱,你得赔偿我,要不是你引我出门我也不会买东西……”
阿禹怎么这么能说话,不渴吗?他的嗓子不会痛吗?
钱,他有,赔就赔。
“我刚才在集市上买了面具还有茶点,还别说,边关的东西还挺好吃……”
阿禹喜欢吃北元关的点心啊,这钱能给。
等等,阿禹说买了面具,给那个暗卫买的?
那没钱,赔偿不了。
周尘章心里打定主意,不再认真听陶培禹嘴里嘟囔的花销。
无关紧要的人没资格花他的钱。
陶培禹嘴里说着话,眼睛扫过地上的周尘章。
惊讶了一瞬,恢复了神态,朗声道。
“好了,你记得赔我钱就成,我有事先走了。”
陶培禹话刚说出口即刻便用轻功离开了这里。
他跑出去十里路才开口说话。
“我说了那么久吗?半个时辰?周尘章的手指动了,再说下去不得和他对战,打架太累了,偏偏手下人没有周尘章的人能打,真是给我丢脸啊。”
陶培禹从空中落地,解下腰间的青绿色玉佩。
圆形玉佩,正中间是一团怒放的花朵,花朵中央的花蕊处是一道道细小的蕊芯。
他抠下来一段蕊芯,放在嘴边。
一声清脆的笛声传遍林间小路。
很快。
马蹄声伴随着马匹的叫声由远及近传过来。
一匹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飞奔而来。
他的羽白一如既往的有令必达,真是让人喜欢的不得了。
这么好的马是他的,想想都自豪。
“你来接我了,回去给你加餐。”
羽白亲昵的贴贴陶培禹的头,谦卑的跪下。
陶培禹上马后摸了摸羽白的头。
“走吧,回家。”
不多时。
喧闹的京城里,出现了一位锦衣华服的少年坐在一匹雪白的大马上,嚣张的生生破坏了唯美的画面。
京城人咂舌不已。
陶侍郎家的小儿子又跑出城玩去了,天天骑马溜街,装给谁看呢。
陶培禹坐在马上,下面的人们脸上,眼睛里什么意思,他一目了然。
意料之中的嫌弃和唾弃。
很好。
目前马甲还在。
按照陈沅的计划,那人已是一人之下,手握重兵的身份,应该很快就会登上高位。
届时,他答应陈沅的事便做完了。
一山不容二虎,陈沅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必然不会留着他给那人埋隐患。
若他死在陈沅手里,当作还他的救命之恩了。
但在那之前,他要做好准备,万一陈沅伤害到他大哥怎么办。
光靠一句承诺,到时候陈沅反悔,他补救也来不及。
得加快进度,尽快治好大哥的腿,在让大哥离开京城去外祖那里。
想到这,陶培禹想到了一个人。
要想治好大哥的腿,他需要药材。
他下意识回头看去。
果不其然和一双淡然的眼睛对视了。
周尘章的腿脚是真快。
他也才刚到京城不久,周尘章就追上了。
即使他真的不想和周尘章再见面,为了药材也一定会和他碰面。
要不是他京城的人手都放走了去找陈沅要的消息,也不至于一下子丢了药材山。
目前陶培禹手里能灵活走动的暗卫也就十几人。
而周尘章的药灼山庄里,绝对不止有十几个暗卫,搞不好有死士怎么办。
暗卫受伤会疼,再出招会变慢。
但死士不会,死士只以主子命令为准绳,不完成主子交待的事,哪怕全身被捅成筛子也会奋力走向任务目标。
他好好的手下,平常收集收集消息,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可不能折在周尘章手里。
陶培禹骑马回了陶宅。
这一次他心里想事,没有像上次那样莽撞闯进去。
他在想一件事。
他需要周尘章手里的药材,就需要答应周尘章的要求。
周尘章想要和他做朋友,他先是答应后来拒绝了,现在再和周尘章说他反悔了,周尘章会怎么做。
不管怎么样,他要想办法拿到药材,现在首要就是治好大哥的腿。
陶培禹来到了陶培文的房间。
门口的小厮正要喊他,陶培禹抬手制止了他。
他摆手让小厮跟着他去了旁边,小声的问。
“我有事离开了,怎么样,我大哥气消了吗?”
“回小少爷,没有,大少爷听一波波回来的护卫说没有找到您,刚才带着人去了您常去的青楼,这会,应该得知您回来的消息,正往回赶吧。”
“嗯,下去吧。”
“是,小少爷。”
完了。
陶培禹心中什么事都被他抛下了,心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自从大哥受伤后,他很少出自己的院子。
只有在他被老陶打的时候,大哥才会出来救他。
现在竟然出了院子,出了陶宅,去了青楼。
完了。
他惨了。
“陶、培、禹、”
他脊背一凉,身后一字一顿的咬牙切齿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吓得他不敢动。
“你的风寒没有好,不好好吃药休息,竟然跑出去遛马!你给我过来!”
陶培文气的头疼,一双眼睛急切地扫了陶培禹全身一眼,再看他的脸色。
还好,没有变严重。
“伸手!”
他命令道。
陶培禹耷拉着脑袋,心虚的抬眸看过去。
看到自家哥哥冷着脸,垂眸走了过去,犹犹豫豫的伸出了左掌心。
陶培文左手抓住陶培禹的手,右手高高扬起,重重落下。
听到声响的下人照常做自己的事。
别管二少爷年岁几何,年龄永远大不过大少爷。
二少爷又像小时候一样被大少爷打手心了。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大哥用力打他的手,大哥的手也疼。
陶培禹怯声看着哥哥的脸色说。
“大哥,别打了,我抗揍,我怕你疼。”
“……”
陶培文再次举起的手,没有再落下来。
看着阿禹红红的掌心,也知道自己打的太重了。
他心里着急生气根本没消减力度,听到阿禹这么说,他才感觉到自己的手麻了。
他松开陶培禹的手,面上没有笑意,道。
“二少爷寒症未除,自即日起不得出我的院子半步。”
啊?这怎么行,他还得去见周尘章呢,不去的话,药材怎么办。
再重新找座山,再重新种,药材成熟也需要时间啊。
他没有那么多时间了,陈沅可不会等他准备好了才动手。
成王败寇,往往都是瞬间的事,耽误不得。
“大哥,我有个朋友,我得去见他……”
“哼。”
陶培文冷哼一声,“朋友是自己的影子,照面的镜子,你交的朋友是什么好样的?”
嗯……总觉得大哥在骂他,但他没证据。
噔噔噔。
小厮来报。
“禀两位少爷,前厅有位公子称自己是小少爷的朋友特意来拜访小少爷,老爷让二位少爷去前厅。”
“知道了。”
陶培文淡淡道。
陶培禹心里奇怪,不会是周尘章那个家伙找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