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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最后的王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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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黑了,崔勋根本看不清两千人背后北朝兵的情况,半个时辰后,估摸粮食已经送到各村落,且大部队已经过河,两千人顺平江向下游而去。

    崔勋这才恍然大悟,急忙派兵向下游追去,两千骑兵绕了一圈,远离河岸回头向上游奔去,边跑边讥笑梁州屯兵。

    “四肢发达脑浆少的猡猡!”

    隆平命令送给各村十倍粮食,其他粮车辎重就地隐藏,送了村落耕民几百件武器,让他们组织青壮防范溃逃流兵。

    平江距离梁州不到百里,隆平率兵士跑了五十里,人困马乏,找隐蔽处休息。

    崔勋懵了,沿江岸追击数十里的兵士发现目标丢失了,赶紧撤回禀报,只得向梁州前进,天黑无月,人马皆困,只得扎营休息。

    章今大人鲜于民的忠实信徒崔勋撤军,使得汉平城如同开了一个大窟窿,惶恐不安。都城王卫被清洗一遍后,十不存三,兵力捉襟见肘,又不敢调地方屯军进入都城,只好拿城民开刀,穷人入伍,富户交银钱抵兵役,章今大人手下众将赚的盆满钵满。

    曲何率领浩浩荡荡的耕民讨逆军已经抵达汉水北,一路如磁石吸铁般,讨逆军扩充到十三万人之多,五六万手推车和牛马车拉着粮草跟着,高授眼都直了,庆幸自己没有打赌,否则输得裤衩子都没了。

    “大哥!你一帝王,如此抠抠搜搜,不怕丢了我北朝天子之国的面子!”

    高授冷笑道:“老弟!论功行赏我没有,你还想着骗我那点零花钱,我不会上当。”

    “汉平城里美女钱财你随便拿,条件只有一点,这辈子只能仁善。”

    “哈哈哈!好!仁善乃我本性,维持初心有何难?” 高授顿时喜笑颜开。

    “我不信哥哥你能做到,何不赌一次?”

    “这个我敢赌,说吧!赌注是什么?”

    “赌就赌大点,赌帝位如何?”

    “赌!不仅是帝位,如违仁善初心定不得好死,暴毙而亡。” 高授正色道。

    “大哥!若能维持初心终老,我愿送你东南西北十六国,让北朝成为真正天子上国。”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哈哈哈!”

    “哈哈哈!”

    看着身后百余步外的浩浩荡荡的耕民大军,高授低声道:“耕民都是这样好骗吗?”

    “大哥!我可没骗他们,在我们淇镇种地不仅不缴纳赋税,还有补贴。一亩地一年半两银呢!”

    高授目瞪口呆,脑子怎么也转不过来。

    “那官家和军士怎么养活?”

    曲何一笑,和高授说了淇镇的三卫管理制度,以及淇镇丰富的自然资源和富饶土地。

    “没有官家和贵族?”

    “人人平等,没有贵贱之分,只有才能和学问高低之分,才高博学受人敬仰!过富足的生活。”

    “那我在淇镇岂不是连耕民都不如?”

    “没事!你可以领最低救济粮,不会饿死也吃不饱,一旦有违反训则的行为就会被赶出淇镇。”

    高授不吱声了,走了很久,又说道:“北朝也可以像淇镇一样,消灭权贵王族,实现人人平等,人人有饭吃有房住。如果可以,我不做皇帝,做个平民。”

    曲何一咧嘴:“我可不养你!我有那么多老婆要养,再说北朝目前很复杂,你我出来时,载美城就有人筹备叛乱,王忠在等待时机将他们一举歼灭。”

    高授又是一惊,“这些个权贵王族怕是吃饱了撑的,非得诛九族不可。”

    “不用!抄家并全族流放北地南疆,为北朝镇守边境去。”

    “那不是便宜他们了?”

    “我只是给那些没有反叛的人看看,自觉放弃特权,土地田产收归农卫。北朝慢慢改变,像蓟荻和巨熊这些国,直接武力改变,不服者教授训则,不接受训则者,流放或是随军征战去。”

    “看!远处有旗帜!” 高授一指南方起伏不平的土丘上,星星点点的旗帜排列整齐。

    汉平城在五十里外矗立,曲何命讨逆军就地休息,派斥候前去探路,两万多神龙卫兵开始吃喝喂马,准备战斗!

    隆平率军入梁州城休息了两个时辰,崔勋才姗姗来迟,在距离城墙两百步停住,一看城墙上全是梁州军,不禁大喜,派人上前叫开城门,城上军士应允,崔勋怕有诈,让兵士先入城,待军士们全部进城,自己再进城。

    马征出城迎接,崔勋感激地看着这位老战友,两马并行进入梁州城。

    崔勋进城后,顿觉气氛不对,太静了,城头军士已经弓上弦,瞄准了城墙下的崔勋,马征下马单膝跪地,略带哭腔道:&34;大哥!降了吧!嫂子们和侄子们都在他们手中,不降死路一条啊!&34;

    “你个软骨头的蠢货!我要杀了你!” 提起铁枪要挑了马征,隆平在城门藏兵洞里走出来,厉喝道:“逆贼崔勋!还不束手就擒?”

    崔勋拨转马头,看向隆平,自己军队已被城内军士分割包围,已无还手之力,便笑道:“北朝贼军!来战!”

    崔勋拍马冲向隆平,枪尖直指隆平前胸,隆平提刀硬生生拨开铁枪,手臂被震得生疼,崔勋顺势握枪横扫隆平腰眼,隆平俯身来了个蹬里藏身躲过猛烈一击。两马交错,隆平连砍三刀,第三刀直接削断崔勋铁枪杆,崔勋见枪被砍断,心知今日便是自己死期,二话不说,挥舞断枪再次冲杀过来,隆平再次挥砍,崔勋手中只剩下两根短枪杆了。怒吼一声,丢了短杆,抽出腰刀和隆平对砍起来,整个梁州城静悄悄的,只听见两人刀刃碰触的刺耳声。

    “崔勋!你若不降,死的是这四万多兵士,还有你的妻儿老小。回头是岸,勿在作孽!”

    “哼!能拿下我再说其他的。”

    隆平战刀挥舞的密不透风,趁崔勋慌神的一刹那,隆平刀尖换刀背,狠狠砸在崔勋的后背上,崔勋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喷出,缓缓从马背上了栽倒在地面,北朝兵上前将崔勋五花大绑押进一处藏兵洞。

    三万多屯军进入梁州城,带队军校看见大道两旁肃立的军士,不由一惊,再看军校身后,家人老小亲朋好友被兵士们用刀架着,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这些着梁州屯军衣物的是北朝人,弓箭劲弩从坍塌的墙头和破损窗户中伸出来,整队被截入各条街道小巷中,与家人见面。兵士被下了武器赶进南城军营,军校和家人带入北城军营。

    隆平接受了属下军校的建议,胁迫制服回援屯军,着手派出副将执事对三万多屯军进行改造教育,冥顽不灵的去除兵籍驱逐出梁州城,梁州周边村镇施行农卫训则,分到土地又五年免税赋,耕民们欢天喜地,自发将自家回来的兵士又送到梁州城,结果梁州屯兵不减反增,达到十万余人。

    隆平命副将执事整训新军,将梁州屯军改为梁州卫,打乱混入一千多东夷卫军校,超过三十岁的兵士实行领饷退出军籍,回乡耕地或是去黑色荒原分地耕种,梁州卫精减到四万五千人,立刻开拔前往汉平城。

    高授所指点点星旗是显义屯军营地,讨逆大军威武前进至显义屯军大营,一万多显义屯军看着黑压压持着棍棒镢头的耕民,昂头挺胸站立,心里却七上八下,惶恐不已。显义屯军校尉官一直没露头,对峙的显义屯军也没亮出武器,曲何一马当先,用蓟荻语大声问道:

    “显义城乃蓟荻显圣之地,尽显忠义,拥护正统,难道要做窃国逆贼的走狗吗?那我就让你们和你们的家人亲朋去地下问问兰花谷六万恶兵是怎么被我六千神龙卫宰杀的!”

    大营中一队骑兵奔出,一百步处下马,五十多人空手向曲何走来,为首一名年轻小将,面微黑,茸毛未退,着皮甲银冠,十五六岁,至曲何马前五步余,双膝跪下。

    “显义城熊荣拜见神龙使大人!显义屯军愿追随大人除奸讨逆!”

    曲何下马,观其身后所跪属将,个个英武异常,笑呵呵上前双手扶起熊荣。

    “小兄弟请起!你祖上熊倪智勇无双,博才志广,如今观显义终将英武魁伟,有开疆拓土之才,后面神龙卫有重任交于各位,可愿与我神龙卫共创大业,名留千古?”

    “愿!愿!愿!”

    熊荣俯身一礼,“大人!我愿领兵规劝壤都、延川、路平之军,若执迷不悟,我将击之!”

    “好!神龙卫听令,两翼协助显义屯军劝降其余勤王屯军。”

    “是!”神龙卫抽出两万军分两队与显义屯军呈品字队列向路平屯军大营行去。

    曲何领着讨逆军向汉平城西门行去。

    汉平城王宫,鲜于民在勤政宫中如坐针毡,强行征招八万城民加强汉平城四门守卫力量,梁州大军撤回,新清屯军今日也回援新清城,剩下四家屯军本身对自己有偏见,王位很难坐稳,听说北朝人又蛊惑十几万耕民征讨自己,该如何面对,看着殿中刚晋升的将军们,一个个缄口不言,气得咳喘连连,怒拍几案。

    “报!” 一名急先锋快跑上殿。

    “王上!十万多讨逆军已到达西门,显义屯军叛变,正率兵向路平大营围去。”

    鲜于民颓然呆坐,仿佛又老了十岁。

    “将军们!有谁愿提兵击溃那些低贱的耕民。”

    “王上!某愿领兵出城杀贼!” 长将军李东平向前一步躬身说道。

    “将军!辛苦!为你备好庆功酒,早去早回!” 鲜于民

    “遵令!”

    “各位将军随我上城为李将军助威!”

    李东平为李氏王朝赐姓李,原姓黑,祖先战功卓著,国王赐姓李,如今改朝换代摒弃正统拥护谋逆,得了长将军高职,雄心勃勃带兵出城战耕民。

    两万多神龙卫混在讨逆军中,李东平哪里瞧得上这些泥腿子,带了三万城卫出城一字排开,不得讨逆军应战,直接跑步冲击讨逆大军,曲何眯着眼看着,出击哨音响起,两边窜出藏在人群中的马队,步兵也冲出迎战,好一顿乱杀,耕民的大棒也不是吃素的,脑浆迸裂者无数,三万人如同被卷进绞肉机中,看的城头众将胆寒,不到一刻钟,三万人死伤殆尽,李东平也被乱刃分尸,头颅只剩一半,有神龙卫骑兵挑起半个头颅甩向城墙处。

    “活捉奸贼鲜于民者赏金十万,开城投降者免死。” 十万人怒吼。

    鲜于民浑身颤抖,看着身边众将。

    “坚守不出,重赏全军。”

    护卫领着新王回宫。

    “城上可有主事官,拥护谋逆窃国者诛九族,现在回头不迟!免死留职!”

    喊了三遍无人应答。

    讨逆军撤后一千五百步扎营,西城前一片死尸,武器护具被扒光,看得城墙守卫两股战战。

    “将军!三万人如同纸糊一般,半刻钟被杀光,这城如何守得住?城下尸体要不要去收?”

    “你带五百人下去寻找有没受伤的,救回来吧!不要带武器。”

    “是!将军!”

    这时,一个军校怒吼道:“名不正则言不顺的烂人,如何做得了国王,我不干了,要杀要剐随你们!”

    没人上前羁押,随即十几名军士也丢了武器和军校下城去了,将军脸色阴沉看着远处的耕民大军,有序的安营扎寨,挖陷坑,筑防御工事,心中疑惑不解,种地的比当兵的还要专业。

    当夜,有军报递入曲何营帐,展开一看,熊荣已经招降路平和延川屯军,壤都三万屯军中立,明日将拔营回壤都。

    曲何冷笑:“既来之则降之,哪有全身而退的好事!” 招来百卫长,命令午时突袭壤都屯军,缴了武器,反抗者杀。

    两万多神龙卫迅速转移至路平大营,将曲何命令偷偷送到驻守在延川大营的两万神龙卫,两军合击,生俘壤都屯军。

    壤都屯军大营里,守备官田驷冷笑着,下属军校议论纷纷,田驷一拍木桌。

    “都闭嘴!屯军先撤回壤都,哪方赢了我们忠于谁,新国王不一定输,到时我们掉头回来,来个致命一击,又是一件大功。”

    有军士来报,国王军出城战败,全军覆没。

    “死了多少军?”

    “大人!约摸两万多。”

    田驷脸色微变,明天拔营撤回壤都,各军校回营准备吧!

    午夜,神龙卫兵弩上弦,刀出鞘,壤都屯军大营外围明暗哨兵全部抹了脖子,悄悄行至五百步,上马直冲营帐,先射巡逻守卫,再冲各个营帐,遇反抗杀之,中军大帐活捉田驷,先打断一腿。军校无一敢反抗,兵士被杀千余人方才停止聒噪,将兵士分成三部,分别押入显义、路平、延川大营看管。

    田驷脸色苍白,被带到曲何大帐时已经说不出话了,命随军郎中接骨止痛,曲何上前痛斥打断将军之腿的军士,亲自倒茶水喂田将军。

    “将军!我让他们以礼相请!竟如此无礼残忍,待我查出是何人所为,必由将军亲手处置。”

    “咳咳咳!大人如何对待我军,我已经准备撤回壤都了。”

    “将军莫急!送你一桩富贵和军功。”

    田驷被止痛后,精神状态好转。

    “大人只说,若我能办到,定然全力去办。”

    “好!手书一封给鲜于民,就说你有要事与之相商,我会派人保护你。”

    “什么要事?”

    “告诉鲜于民今夜我要攻破汉平城。”

    田驷瞪大眼睛。

    “去不去随你!反正你现在孤家寡人,我已命神龙卫带着你的军校去接管壤都了,你考虑一下,答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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