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问道苍龙岭
族长请大家享用餐食,曲何喜欢捉鱼吃鱼,一看桌上这鱼长着龋齿,是一只食肉型的鱼类。尝了一口,差点吐了,腥臭刺鼻,拿出自己的芥椒洒了厚厚一层,再吃,味少了点,肉细无刺,这不是河鱼。
身边坐着旧城老者,看他往鱼上撒了一层厚厚的灰,来了兴趣,笑着说我能尝尝吗?曲何说您请。
这下炸锅了,三十多个席地而坐的旧城人全奔曲何这一桌了,族长也吃惊不已,问曲何撒的是何神物。
“族长!此物取自山中辛辣香物,我为之取名芥椒,可除腥臭污秽,增鲜提香。”
“公子!此物能否赠予我一些,我们这的鱼腥味太重,怎么炖煮都去除不了,鱼肉细嫩,我们也顾不了腥臭了。”
“族长!我们那里也有鱼,没有这么重的腥臭味,做出来也很鲜美。”
“我们的虹水又咸又涩,有鱼吃就谢天谢地了。”
曲何顿时明白了,这苍龙山为何寸草不生了。
“族长!还有活鱼不?”
“有!取一条来!”
曲何拿出匕首来到柴堆前,已有仆人送来一个鱼盆,曲何捉起鱼往地上使劲一摔,鱼晕了,一动不动。
众人疑惑不解。
“这是为了不让它乱动,然后我下面做的每一步你们都记着,以后做出来的鱼就不会太腥臭了。”
曲何拿起那条鱼,在水里洗去草泥,扣出两边鱼鳃,割开鱼颈和鱼尾,用手挤压抽出鱼筋扔掉,同法取出另一边鱼筋,剖开鱼肚,刮出鱼内脏扔掉,去除腔壁黑膜,洗净,取出料包撒了一些芥椒,又从桌上取了点盐撒上,腌制半刻钟。
众人看傻,做个鱼这么麻烦,顿感无聊回座吃喝闲谈。
“公子!为何要在鱼身上放盐放料放置一会?”
“族长!让鱼腌入香味,煮起来才鲜香。还请族长拿来陶锅和清水。”
时辰到,曲何将陶锅鱼放柴火上炖煮,心想要是有曼姑的豆腐,那鱼汤就完美了。
大家没有对这锅鱼好奇,互相敬酒吃肉,高寅也过来和曲何对饮。
“何哥!有一个老者住在苍龙山脚下,这里人都说他有神通,能在山脚种出瓜果菜蔬,路远今天没有去拜见。”
“不急!明天再去,多准备厚礼。”
曲何行至柴火前,嗅了嗅陶锅,香味出来了,取下陶锅,闷了一会。让守卫端着,曲何给每位老者盛了一勺汤和一小块鱼肉。
“老先生们!请食鱼汤!”
一片喝汤的吸溜声,咂嘴声,赞叹声,讨要声。
“此汤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喝!”
“这哪是鱼汤?简直是琼玉液!”
“族长!此汤可入族谱。”
曲何一看越来越离谱了,赶紧制止。
“老先生们!你们的鱼很鲜美,只是你们做鱼的方法不对,按照我的做法就可以做出美味的鱼汤鱼肉。”
曲何奉上芥椒,并说商路开通会有更多菜蔬佐料香料运到这里,众人大喜,瞬间年轻了十岁。
曲何与三人容易喝醉,心爱的人、知己、老者,曲何又喝醉了。
李红想过去抢走曲何,只是赵妍和高艳一左一右搀着,没处下手,悻悻地看着她俩搀着曲何回车马店了。
两人得意洋洋,可曲何却烂醉如泥,酒醉沉三分,两人累的香汗淋漓,不得不去请李红来帮忙脱衣洗漱,脱的温柔,擦洗的仔细,又惹得赵妍跺了十几次脚,同样醉酒,人家两个折腾一夜,她俩被折腾半夜,高艳安慰她。
“妹妹!他折腾我俩半夜,加起来也是一夜,算扯平了。”
赵妍目眦欲裂,忿忿道:“大眼睛啊!大眼睛!你脑子全长眼白里了!唉!” 狠跺一脚回屋去了,不一会又伸头进门望望,回来了。
“大眼睛!回你屋去!”
高艳被骂的有点懵,讷讷道:“你照顾好他!”
“走走走!”一股劲把她推出门。
一会赵妍也出门走进高艳屋里。
“他出事了?”
“没啊!他能有什么事!”
“我听到啪啪啪声。”
“我扇他十个巴掌,解解闷!”
“……”
“我俩睡。”
赵妍挤到高艳薄被里。
“我不嫁你。”
“等我当南樾王,纳你为妃。”
“……”
“你有没被那傻子欺负?”
“没。”
“那就好,当我妃子,给你找最帅最强的男人给你,要多少给多少。”
“……你自己留着吧!尽说些没脸没皮的事!”
“吆!我没脸没皮?某小姐还服侍仇人洗脚洗澡亲嘴,还眉目传情……”
“你……我要撕你嘴……”
“放开我头发……”
“你先放……”
“我不信你,你先放开,双手全放开。”
“你先放……”
两人保持着手揪头发的样子坚持到辰时,高艳还揪下赵妍一缕青丝。赵妍倒是大方,“算我给你的定情信物,这妃子不当不行。”
高艳用青丝做了个挂件,佩戴在胸前,赵妍每次看到挂件都头皮发麻,此后两人再也没发生过打架揪头发的事。
曲何半夜口渴的厉害,起来喝水,心里埋怨大眼睛也不服侍身边,想看看她俩在哪睡,推门进屋看见两人扭曲的睡姿,不忍直视,掰半天没掰开,无奈放弃回去继续睡了。
高寅准备好礼物等着曲何起床,李红大咧咧进去催,两女打水拿脸巾。
洗漱完毕,曲何和高寅上马车出发,三女留在城内自己游玩,马车后面还跟了牛车,牛车上四人:族长、两位老者、一位年轻人。
“他们也跟着去?”
“怕我们找不到?”
“哈哈哈!如果不想见我们,任谁找不到,想见,你驾车向北也能见到。”
“哦哦!想必这就是隐士的风格。”
“隐士的傲娇,遇到老者,如果愿意和我聊天,你必须仔细听着,理解记录下来。”
“好的!何哥。”
好一片不毛之地,犹如苍龙的巨腹,秋日下灰白发光,自古不毛为凶也!不知此去是凶祸还是福祉。
“能看出这条苍龙的七寸在哪?”
高寅摇头。曲何出马车站在车辕上远望一会,让赶车守卫拐向西南方,欺身返回车厢。
“没看着七寸,倒是看到有茅屋的地方。”
“我们怎么看不见,昨天我和神龙卫在城墙上看了半天,什么也看不见,现在才离开城墙不到两千步。”
“是我这里看到了。”曲何指了指心口。
车轮在地上轧出白白的痕迹。
“知道这土地为何这样吗?”
“不知道!但有个地方和这里相似,是一大片湖,土地也是白花花的,不过那是盐地,湖也是盐池,我 10 岁跟父亲去过,在西边。”
“嗯!这也是盐地,不过能改造,所以独居老者可以种树种瓜蔬。”
“那他们为啥不找老者寻求改造方法?”
“土地可以改造,这里改造不了。”曲何又指了指脑子。
高寅似懂非懂。
“旧城很少有年轻人,都去都城投奔亲戚了,留下的多是老弱病残,改造土地是力气活,没力气改造了,有人供给吃喝就行。”
高寅恍然大悟。
果真走对了,茅屋轮廓越来越清晰。守卫惊喜的喊了下,昨天他也没见到这里有茅屋。
高寅伸头望去,看见了茅屋,抽身回来,眼里有光。
“真走对了!”
曲何微笑不语。
“高寅!竹纸带了吧?”
“带了一百斤。”
“少了。”
“回去找人送来。”
“不用了!送来也找不到路。”
曲何掀开车帘看了一眼,拍拍赶车守卫肩膀,停车。
“何哥!这离草屋还有三千余步,走过去吗?” 曲何从不怀疑从小跟着父母到处行商的高寅,他用眼测距离,就是有山也能算进来。
“不是带竹纸,应该从旧城走过来。”
守卫抱起竹纸,高寅提起礼物,走向草屋。
草屋形奇特,各方显不同,正面看三间笑脸迎客,西侧面看半间如猛虎盘踞,东侧面看半间如巨龙吐珠,后面曲何还没来得及看,便被坐在屋前竹简堆中的白髯老者吸引了。
“小子打扰老先生了!” 示意守卫将竹纸呈上。
看到竹纸微微动容,白眉一挑,曲何上眼仔细一看,差点跌坐在硬土地上,这……这不就是苍老的右萼吗?
“老先生!您和右萼是?”
“哈哈哈!老朽几百年前的一个顽徒而已,会点易容术,又化作我的模样戏弄你了?”
“没有没有!高徒心仁助我灭了三恶。”
“哈哈哈!又是借刀惩人,真是太顽劣!”
“老先生!今日来见匆忙未备厚礼,还剩点茶草我给你泡一杯吧!”
“好好好!”
曲何去取水烧茶,在墙角找到一小桶,里面满满的清水,提起来,……提不动,往壶里舀水,壶满,桶里水不见少,曲何走到后窗打开窗扇,将壶里水倒了出去,又去舀水装满,再去倒。如此三次,桶里水依旧满满,再装满壶,正要去倒,门外老者咳了一声。
“小子!别玩我的泉水,要从很远的雪山上才能取到。”
曲何尴尬的提着水壶出来,放在泥炉上烧,正要掏出火石点火,泥炉自己着了,还烧的很旺。
“老先生!神通名不虚传!”
“都是障眼术,不足为道!”
曲何起身后退三步下跪:“小子恳请先生授大道!” 梆梆梆三个响头。
“哈哈哈!大道至简,有何可传授?”
曲何看了一下堆积如山的竹木简,起身随手拿起便读,看不懂……
“坐吧!喝茶!”
曲何喝了一口茶,甘洌润喉,通窍提神,耳目焕然一新。
“这茶何名?”
“是小子你的茶,我的水。”
“先生!这就是好茶须好水煮。”
“不逗你了!小子可听说过:南方有神龙,从此九州同。”
“昨天刚听过。”
“这句话是我说传的,而你在墨山借用神龙之名退十万围城大军。”
“迫于危急形势,且龙有震慑之威。”
“哈哈哈!原来是偶得之法,那我这治国平天下之道就不消说了。”
“先生不妨说说,小子对此也有些许了解,对比一下,去芜存菁!”
老先生端起茶碗一饮而尽。
“此茶……”
“小子愿送老先生一石。”
“好!两年后送至狮首山。”
“狮首山在何方?”
“两年后必知。”
曲何不再追根究底。
“小子观当今天下如何?”
“老先生!相比之下,星汉与归墟之别。”
老者拿出一大卷竹简。
“此乃九州同经,上古帝皇所著,曾统御大同之国,海远山尽之州。”老者看着曲何。
“老先生!此州不全,海远之外亦有滩涂,山尽之外亦有陆焉,古人为眼障止步。”
“小子你生于山盆中,为何有此等想法?”
曲何抬头看向湛蓝高空。
“星汉之远,在我心中,何况小小寰宇。”
“古有仙长奔望舒,小子当如何?”
“老先生!我和我的子孙后代再去望舒如漫步走亲访友。”
老者笑了。
“小子虽狂妄,但老朽心甚欢喜,愿将此经交于你。”
曲何心想望舒那么近,你能从万里之外雪山汲水,腾挪个一日不就去了,还来消遣我,我就花个一刻钟走亲访友把你比下来。
曲何恭敬的接过竹简,打开,这字,不,这是浩瀚星空啊!全是星星点点,哪能当文字识得?
“老先生!如何读懂?”
“该懂时自然懂,不到时间懂了反而使心乱。”
“今后之路,如何走?”
“依心而走,保持初心。”
曲何茫然。
“你的山盆之所犹如我的菜园,而天下就是这方圆百里的无毛之地。使出力气用锄头翻开这坚厚地壳,用仁慈之水去洗净他,便能种出瓜果蔬菜。”
“翻开地壳还要用到我家的草木灰铺垫,盐地才会越来越肥沃。”
“哈哈哈!小子请回吧!两年后务必与我相见,草茶莫忘了带上。”
“小子告扰!两年后再见!”曲何抱起竹简,躬身告别。
族长见曲何出来,点头致意,同两位老者进去面见老先生。
曲何将竹简交于守卫,招呼年轻人过来。
“我教你如何将此地变成肥沃耕地,来!”
曲何带着年轻人来到草屋后面。
草屋后面两扇大木窗犹如金刚怒目,盯视着屋后土山。
“取点土尝一尝。”
年轻人一愣,随即照做。
“咸涩!”
曲何又转到刚才倒水的地方。
“这里再取泥土尝尝。”
年轻人照做。
“清甜不咸不涩!有泥土清香。”年轻人惊奇道。
“就是用浇水方法可以使此地能种瓜果粮蔬。”
“可是之前我们用河水不断浇灌,也无法让种子发芽。”
“用泉水或是井水翻地浇灌,先在盐碱地里打深井,取不咸的深井水浇灌,前期翻地很难可以借助牛马之力。”
族长和两位老者出来了,老先生依旧坐在竹简堆中埋头苦读。
途中与族长说明土地盐分过高,无法长出植物,并再次教授改良土壤的方法,族长感激涕零。
曲何进入马车,掉头回旧城。
三千步外的茅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