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淇镇农卫
午饭吃的很惨烈，没心没肺的大头揭了曲何最后的遮羞布，吃完饭无精打采的回卧房午睡。
蓝娜在院子里和曼姑叽叽喳喳不停，一会又和曼姑去学做豆腐，榨豆浆。
钟会云骑上曲何的马回钟宅去了。
钟会一走进卧房，在曲何身边蜷缩着睡下，曲何手脚齐舞，口里喊着大头大头我打死你。钟会一脸上露出了十年以来第一次微笑。
曲何醒了，看见钟会一蜷缩着躺在自己身边，轻轻的把她放平躺，然后盖好被子。出去泡一壶余草茶，独坐闲庭数鸳鸯，缺个水池，缺个花园。
蓝娜哪去了？亲媳妇都不亲了。蓝娜在帮曼姑煮豆汤，两人叽叽喳喳不停。曲何竖着两只耳朵听，没听出什么有用的，只蓝娜一句“豆秸秆煮豆子，能做出这么多好吃的，我们湖湾只会做豆糜。”
“啊！煮豆燃豆杆，豆在锅中喊。都是一个妈，为啥要杀俺？”
高寅目瞪口呆，站在院门处进退两难。
“咳咳！你啥时来的？山寨首领都到四海酒家了？”
高寅推门进来，“都到了！雷昊天跟我来了，在堂叔家。”
“走！去堂叔家！……煮豆燃豆杆，豆在锅中喊。都是一个妈，为啥要杀俺？要杀俺啊！……”
高寅被门槛绊了一个趔趄。
曲骏家屋前围坐着十几个山寨好汉，曲何一抱拳:“好汉们！去左右邻居家喝茶，徐二叔可在？照顾一下山寨兄弟喝茶。”徐二躲在屋里，哪敢出来，前几天还被雷昊天一个手下揍了，听到曲何喊了，才硬着头皮出屋招呼，其他家也来邀请寨人进屋吃茶，宛如亲兄弟。
“雷大王！别来无恙！在淇镇可吃好喝好？”曲何进门热情异常，热情紧握雷大王双手。
“曲大英雄！雷某没真心佩服过别人，你是一个。”
“大王今个是来要金钱粮秣的？”
雷昊天脸一沉，故作不悦。
“我有一女，何大英雄可知？”
“大王之女，定是巾帼虎女，女中豪杰……”
“打住！我含辛茹苦养小女十八年，今日听说被野小子骗了去，你小子必须给我个说法？”
曲何一摆手，“雷大王！儿大当娶，女大当嫁！你这痛心疾首的样子我疑惑。难道不是你亲生的？还是养作他用？”
“哪里的胡话！我女儿貌若天仙，要嫁也嫁顶天立地的英雄。听说那小子在小蕾闺房呆了一夜，到现在也没来见我这个岳父大人，你带上山的，你得给我个说法。”
曲何知意，这是心里不平衡了。
“雷叔！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了，那是我大哥，你早些年就知道了吧？大哥现在忙各匪部的操练改造和农事分配，你这好泰山不帮忙，还在这里置气。”
“那些个贼人也能在淇镇讨吃食？”
“操练好出去打下一片天地，比做贼寇如何？”
雷昊天哪知镇上详情，只在小洲村悉心守护，和一位叫祝秀的寡妇眉来眼去。
“我这五百人怎么安排？”
“拿了钱粮回节山去做你的逍遥大王。”
雷昊天冷笑，“果真是卸磨杀驴，你小子比你那哥哥还要狡猾，一不小心被你哥骗了我爱女，今天又被你糊弄了，想用些许钱粮打发我，门都没。”
曲何白眼相对，“有字有据我能诓你老人家，叔想咋样？”
“我要个长远打算，不想吃喝个一年半载又得费心费力为一帮人生计发愁。”
“那这要找你乘龙快婿，节山春宵一夜，定会安排周全。”
啪的一拍桌，雷昊天冷哼一声，起身出去。
“叔啊！四海酒家，让我大哥给您敬酒赔罪。”
雷昊天又回来了，冲着曲何道:“老子看上的是你，唉！算了。”
曲何白眼，“叔！要是寂寞了，周围村子看上谁家女儿，我给你牵线拉媒，我跟叔不合适。”
雷昊天一怔，“呸！胡话。”
见雷昊天走了，转头看向堂叔，堂叔满脸通红，曲何关心道:“叔！你这一天要喝多少酒，要酒不要命了。”
曲骏一口茶水呛到，连连摇手。
“咳咳！劝说他们弃寨从耕，我已经有大概思路，分地盖房，户寨相帮，保媒扎根。”
“现在淇镇商户成立商卫，堂叔和大哥商量成立农卫，军民一体，农闲操练，农忙耕种，订立规矩，杜绝懒散。”
曲何起身回家，曲骏也去寻找大哥曲明。
“大头！你在干嘛？” 引水渠里一个大屁股撅着，正在扒拉着泥水。
“何哥！捉滑虫呢，钻豆腐里煮，可好吃了！”
曲何上前一看，陶盆里半盆灰溜溜圆滚滚的小黑龙，秋天最为肥美，曲何叫它秋鱼。看了看正在奋力扒泥水的大头，端起陶盆就走，大头发觉不对，扭头发现盆没了，跳出泥渠边追边哭喊，
“还我滑虫！啊啊呜呜！”
曲何进灶房，往陶盆里倒了点水，藏进暗橱里，大啦啦地走出来。
大头泥猴一样跑过来。
“还我滑虫！”
“去洗洗！带你喝酒吃肉去。”
大头一愣，咧嘴笑着回家了。
“你又被踹水沟里了？”曼姑埋怨道。
“没没！我在捉滑虫，干娘你不是最喜欢滑虫吗？说它好滑好软。”
“……”
曲何“……”
淇镇上恢复了热闹喧嚣，大道已被清扫干净，各家商铺弹冠相庆，钟寿勇已经按照曲明的主意把原先山巡营改成镇卫，十人一班巡检大道，维护治安。
大头将自家驴车装好，赶车来到曲何院门前。
“何哥！上车走了。”
曲何正坐在床边痴痴的看着熟睡的会一，大头嗡声传来，把会一惊醒了。
“呀！天亮了么？”
“带你去镇上。”
蓝娜这时风风火火的进屋来，满头的小发辫，冲曲何摆摆头转一圈。
“带上会一我们去镇上。”
曲何又回头，“好看！”
蓝娜满怀开心地去帮会一洗漱梳妆。
乡下风景如画，淇镇一年四季温和如春，植被茂盛，靠近太山还有一片原始林地，树木高大，奇禽异兽出没！橘虎就在那里称王。大头专心赶着驴车，嘴里哼哼唧唧唱着不知名的童谣。
“大头！你把所有村户家七岁以上的娃娃召集到书院里。”
“他们可不听我话，我又打不过他们。”
“会一！书院里学友有哪些可以教学，你帮我找下，送你去书院和老师说，淇镇开蒙学，所有娃娃七岁必须进学，一切免费，还有一顿午食。”
会一惊呆了，自己的学友都是富贵家大小姐公子哥，花大价钱来进学的，现在所有小娃都能免费进学，还免费一顿饭食。
曲何补充到，一切费用由淇镇商卫出，咧嘴笑了。
“小姑姑！我也要进学！不认识字，小蒙都不和我玩了！”
“大头你今天脑瓜是不是被驴亲了，开窍想进学了。”
“你老是踹我，我以后是读书人了，你就不能踹我了。”
“那咱俩一言为定，你认字了，我帮你把小蒙娶回家。”
“真的！”大头扭过身，“那你现在教我！”
曲何又要踹他，“好好赶车！”
“曲何！你少欺负大头，他都没爹娘了好可怜！”
“好的！一妹妹。”
“小姑姑最好了！”大头呵呵傻笑起来。
镇上热闹喧嚣，大头把驴车停在书院门口就跑去疯玩了。
曲何把三女送进书院去了钟宅，把驴车停好，有守卫过来牵走拴好。
钟寿勇在西关安排操练，钟宅管家说大小姐在楼上，曲何没去楼上，惬意的坐在曲觞流水的廊檐里，正面对着两小姐的闺阁，秀窗开了，会云站在窗前看他，他在廊檐下看她。
“感觉到我来了？” 曲何讪笑道。
“我对贼人异常敏感！”
“那我要做你一生之贼。”
“……”
太阳西下，曲何要去四海酒家了。
“会云！晚上酒宴你要过来，我怕我喝多了。”
钟会云冷哼一声关上窗户。
曲何独自骑马去四海酒家，路上打招呼问候，手抬得酸麻，嘴干舌燥，到了四海酒家门口，就迅速进店要了一壶茶。
晚宴还早，钟仪走过来坐下。
“钟叔！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全镇八百一十二家各色商铺店馆全部加入商卫，商卫金团目前有金十三万斤，银六百五十七万斤，各种珠玉三万两千多件，这是账册。”
曲何惊奇这么快完成。钟仪解释，口口相传，全镇支持，金银放家里不安全，交给金团还有分红都愿意。金银全封存在镇卫的库房里。
“镇卫现在是谁在守卫？”
“西山山巡营，现在改为淇镇镇卫西营。”
“派人找我大哥曲明来店里。”
钟仪派人去寻曲明。
曲明此时正在镇卫，百夫长马峰正在禀报商卫入库的钱财，曲明紧急调拨铁厂神龙卫来守卫，马峰脸色不对，躬身道。
“将军！我们镇卫西营百人可以守好府库。”
“去下令，严禁非镇卫人员进入卫所。”
有人来报曲明，曲何在四海酒家等他。
高寅将龙吉和亚伯带到四海酒家，上楼，钟仪将他们引到天字号上房。
“龙吉！亚伯！见过头人。”
曲何迎到门口，有穷族两位勇士见礼。
“龙吉！亚伯！你二人率领族人全盘接手镇卫库房，没有我手令印签，任何人不得出库一粒金银财物，这位是淇镇商卫钟仪，他的工作你俩全力配合。钟叔！金银入了镇卫库房，咱们就必须对全镇商卫成员负责。”
钟仪点头称是。
“高寅你暂时居住在镇卫，指导龙吉和亚伯，守好这些灭国利器。你们现在就去接管。”
三人迅速聚集族人前往镇卫库房。
曲明见到四弟，了解了山巡卫的具体情况。
“对那些在军队中徇私舞弊作奸犯科的予以严惩，让他们组队开荒种地，马上我来发起成立农卫，让农卫成员去监督帮助这些人改造，为淇镇创造价值。”
“幸好我从城卫抽调一千人来。”
“三个巡山营全面改编，从中选出读书人为副将执事，专断官兵矛盾，兵士生活、识字，重大军事行动中做谋划，就是行使监督主官，纠正错误，维护官兵平等职责。”
“这不就是铁厂的工师嘛！有时权力大过工头。”
曲明迅速找钟寿勇商量找人，人找到还要教授他们如何监督和建议，维护好主官和自己的关系、各级军官和自己的关系、士兵和自己的关系、官和兵的关系。
两人商量完后，互相盯了半天。以后军队里没有等级，没有欺负歧视，互敬互爱，互相勉励，这就是一群死士军队，战无不胜啊！
两人制定神龙卫操典，将副将执事的权力和职责添加进去，传令所有百户以上将官来镇卫议事。
高寅作手记记录镇卫改编事宜。
“神龙卫淇镇镇卫:镇卫总营，辖淇镇所有镇卫营，兵五千人；镇卫西营，镇卫东营，镇卫南营，各营兵一千人，履行原先职责，不得擅自出营和管辖区域。镇卫总营官钟寿勇，统辖淇镇各营。各营百户长起，设副将执事，教授官兵识字理解军纪军规，接受官兵检举，可越过主官上报违规乱纪行为，各营官兵谨遵&39;坚韧、平等、团结、共进、互助、友爱&39;之原则。淇镇镇卫以保证淇镇镇民人身财产安全为第一要务，严惩扰民欺民、徇私舞弊等恶行。”
淇镇镇卫撤换严惩一批害群之马，镇卫焕然一新。
晚宴即将开始，三十桌坐的满满当当，曾经的怒目相对的敌人也坐在一起互相问候。酒菜上齐，曲何端杯起身。
“各位兄长叔伯！天意让我们在淇镇相会，这就是缘分，龙有龙道，鼠有鼠道，大家信任我，那就小子勉力一次带大家行天道，走康庄大道。”看了看大头。
“我有个兄弟，叫陈福，是有福之人，比我小三个月，我出生的时候是夏天，那夜电闪雷鸣，一道闪电击在我家屋顶，炸出了一个洞，这一击动摇了陈福家的房梁，掉下来砸倒陈福娘，他爹陈营在我家帮忙，没来的及就医，昏迷三个月，生下陈福就去世了，陈福生下来头很大，我们叫他大头，大头五岁时爹也因思念亡妻得病而死。这个事全镇都知道。闪电与我同来，神龙已在我心。小子活了十七年，看到的是淇镇人越来越丰足的生活，不忍打破，不忍看到任何一个淇镇人离开这美好世间，这世间受苦的人很多，各位首领可能就是其中一员，我们可以去解救这些受苦之人，消灭喝血吸髓的权贵王族，让受苦的人像淇镇人一样平等富足，你们就是这些人的守护神和英雄。”
“有人可能不是去解救受苦之人，等杀了权贵王族，占领土地，可能变本加厉奴役压榨当地人。”给曲何递酒壶的首领说。
曲何一笑，道:“这叫屠龙者成为恶龙。”眼瞄了一下严青，严青脸色一凛。
“神龙卫所有征战将军必须接受操练改造，若是真在属地作恶多端、民怨沸腾，神龙卫发布征讨令，各路将军率军诛杀之，不出兵之将军，属地撤销，踢出神龙卫，神龙卫出兵诛之。”
“当我们把目光所及之地全占，相互监督，相互牵制，造一个人人平等的极乐世界。”
“哈哈！前景广阔，道路艰难，敢问这个宏愿需要多少年？”
“十年足矣！十岁那年我一人杀了一万多头猛兽，就靠两块火石。太山脚下我种了一大片豆菽，为了方便过河只取了豆实，秸秆留在地里直接烧了，小小火苗就这样烧了两座大山，飞禽走兽死伤无数。这叫小力量也能翻天覆地。我们有几十万人农耕、采矿、捕鱼、造铁，还有五万神龙卫，有神箭，但是灭一国容易，治理一国太难，不可能占了土地，把人全杀了吧！所以我们要从最基础的耕种技术和兵事操练开始壮大自己。淇镇镇卫已经成立，淇镇商卫也成立了，现在淇镇还需要农卫，因淇镇沃野千里，耕民众多，是我们征战的物质保障，同样也是官兵的温暖港湾，有家有亲人才能坚定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所以耕民的利益必须保障。下面由淇镇农卫长曲骏谈谈农卫是做什么的。”
曲骏言简意赅，“农卫就是让耕农有地种有粮吃，不被任何人欺负，农卫由所有耕农组成，农忙时齐心协力耕种收获，农闲时军事训练，监督各户耕种情况，杜绝懒散，好吃懒做，禁止买卖耕地，不想种地的人，农卫有权收回土地。农卫按田亩数给予耕农固定补贴金，农卫有优先按市价收购新粮权力。”
哗！耕地不用交税赋，还倒贴钱，这农卫是神农氏附身吗？很多已经参与练兵的首领打退堂鼓了。整个大堂酒桌上闹哄哄的。
曲何还真佩服这个堂叔，不按套路出牌，站起来举杯:“为淇镇农卫干杯！”
“干杯！干杯！”全场响应。
觥筹交错，开怀畅饮，到处是举杯畅饮，酒香扑鼻，热闹非凡。杯盏之间，映衬着首领们欢乐的笑脸和豪情万丈的胸怀。四海酒家使出浑身解数，让桌上满是山珍河味精美菜蔬，美酒佳肴香气四溢，让人渐渐深醉其中。
曲何喝吐了，被人扶到楼上房间，隐约间熟悉的擦脸擦脖子擦手。
“我上辈子欠你的，混蛋！”
开门关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