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不为人知的痛
人的一生,总会经历各种各样的痛楚。对于父母来说,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消失在眼前,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说起我的数学老师,我只能用丧心病狂的负责任来形容他。他其实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老师,每一个数学差的学生他都不放过。就是因为他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所以每当想起他,我的内心都在发怵。数学,简直就是我的死穴,中考数学我考了八十七,高考数学考了69;之所以能考上大学,基本上全靠文综语文和英语。也是在数学老师无数次的批评和辅导之下,我才勉强没让数学考个三四十分。高考结束后,我以总分592搭上了去北京的末班车。
我对数学老师的感情可以用又爱又恨来形容。数学老师是四川人,从四川师范大学毕业后直接来到我们高中教书。他是市级的优秀教师,原来只教理科一班的尖子生,经不住我们班主任的软磨硬泡,他才来教我们文科一班的数学。
那个夏天,一场意外降临在他身上,这个一生好强又负责任的男人和父亲,几乎一夜白头,如行尸走肉一般,度过了那个悲伤的盛夏。
一天放学后,数学老师骑着自己的摩托车去二小接自己的两个小男孩儿,在骑行的过程中,一辆大货车突然急转弯,司机因为视线盲目,没看见数学老师的摩托车。等反应过来之后,数学老师的摩托车已经被卷入货车底盘,老师的两个儿子当场毙命,鲜血和脑浆迸裂,洒了一地。数学老师侥幸逃过一劫,只断了两根手指。可是那种亲眼目睹自己的两个孩子血肉模糊的死在自己眼前的恐惧和撕心裂肺,难道不比死亡更可怕吗?
数学老师住进了医院。得知消息后,那天的晚自习我们没有上,在班主任的组织下,我们班的学生分成几批前去市医院看望数学老师。
“大家去医院探望数学老师的时候,尽量不要提敏感的字眼儿,可以多讲一些有趣的事。”在出发前,班长提醒道。
数学老师脸上的那种表情至今仍栩栩如生的刻在我的心尖。我很难想象,前一天还站在讲台上,谈笑风生,风趣幽默的给我们讲数学公式的老师,在经历一个肝肠寸断的夜晚之后,竟然会衰败成那副模样。
数学老师有气无力的倚靠在枕头上,眼神空洞,面无表情,像是灵魂出窍一样,对周围的动静一无所知。
我们静悄悄的走进病房,试图和他交流。可是他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前一天还是乌黑浓密的头发,此时早已苍白了大半,他脸上的皱纹一条一条的,顷刻之间似乎老了十几二十岁。
我原来不相信所谓的一夜苍老的说法,认为那只是人们夸大其词,无中生有。直到看见数学老师痛不欲生,六神无主时的模样,我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无知和可笑。
小时候因为长期生活在南方,所以我一直认为一年四季都是有棱有角,划分得很清晰明了的。因为看惯了太阳有规律的日升日落,所以我也认为其他地方的太阳也跟南方的太阳一样,都是凌晨起,傍晚落。
直到去了北方,我才知道那边基本上只有夏天和冬天,四季的划分并没有那么明显;直到去了黑龙江省黑河市,我才知道在夏天的凌晨三点,那边的朝阳已经冉冉升起,驱散了黑夜;直到去了新疆,我才惊讶的发现,原来夜间十一二点的时候,天竟然还没有黑。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也许只有那些经历过苦痛和艰难岁月的人,才会心生怜悯,抱有同情心;也许只有经历过风吹雨淋的人,才会在瓢泼大雨挥洒之际,为别人撑一把伞。
感同身受这回事儿,只有那些有类似经历的人才会懂。当你叫一个挥霍无度,过着奢靡腐烂生活的人勤俭持家,节俭度日时,那么人家可能会把你当成神经病;当你和一个从未经历过挫折和磨难的人谈论悲伤时,人家顶多只会把你的悲伤当成一个冷笑话,不屑搭理。
正如加西亚·马尔克斯如是说:“活着的真相就是,别对别人期望太高。我们总想找个能与我们分享痛苦和悲伤的人,但实际上,我们的伤痛在别人看来,不过是轻轻一拂而过的尘埃。或许成年人的孤独,就是学会独自承受悲欢。”
我把手中的鲜花放在桌子上后,直接走出了病房。并不是因为我冷漠,对数学老师没有好感,而是我知道,就算来再多的人,也没有一个能分担哪怕他内心一丝一毫的悲痛。与其打搅他,扰乱他的心神,不如让他好好休息,冷静下来。这时候能安慰他的,只有他自己。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和病人身上散发出的那种腐朽味道让我猝不及防,焦虑不安。
对于多数中国人来说,最害怕去的地方无非有两个,一个是医院,一个是火葬场。对于孔子这种圣人,关于生死的问题他也没有说明白,一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草草了之。也许国人的骨子里是害怕死亡的,所以才避而不谈,不然的话也不会有那么多王侯将相去寻求长生不老之药了。
关于西方的“向死而生”的说法,我不置可否。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是哲学王,也不是古圣人,能够把这一生活明白,已经是我莫大的荣幸了。
毕竟死了就是死了,死了之后就一无所有,全部归零。
走过一排排的病房,看着躺在床上呻吟哀嚎哭泣的病人,我悲从中来,只想赶快逃离。
我来到了医院门口河对岸的公园,点了一支烟,坐在木椅上,木愣愣的观望几个小孩子在嬉戏打闹。
那一次,我感受到了死亡给我带来的恐惧。也是在那一刻,我重新审视了自己,该如何有意义的过好这一生。出生的那一刻,我们在自己的啼哭声中来到这个充满未知的世界;在弥留之际,我们在家人和朋友的哭泣声中离开这个世界,结束了自己的人生旅途。出生和死亡我们都不能掌控,毕竟那就是命,我们唯一能把握的就是自己成长的这一个过程,该怎么活,全凭自己。
“怎么了?害怕看见悲伤的场面?”周子怡穿着校服,梳着马尾辫,姗姗的坐到我的身边。
“嗯。难道你不害怕?”我挺直身子,靠在椅背上。
“我还好吧!死亡对我来说就像是一场考试,答对了也要死,答错了也要死。横竖都是死,怕什么?”周子怡羞赧的拉着我的右手,放在她的大腿上。
“那如果你的亲人突然离你而去,你会如何应对?”我无奈一笑,说了一句。
“正常过日子咯!消失的人消失了,但活着的人还得向前看!”
我不记得在那本书里面看到过这么一句话,大意是这么说的:“死并非是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
“你说的是《挪威的森林》吧!”周子怡楚楚动人的问道。
“应该是吧!虽然小日本挺讨厌的,但是他们对于生死的研究还真是有一套。”我漫不经心的说道。
“那又如何!对于一个不敢承认自己祖先曾经犯过错误的民族,我没有任何好感。”周子怡气嘟嘟的说。
“这么说来你同情当年的you太人?”我不假思索的一问。
“怎么说呢!你可知道you太人背后的阴谋?读过历史的人都知道,整个资本主义世界背后的主谋就是you太人,像什么柴德尔家族之类的,基本上已经把美国架空,那些美帝国的首领只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只不过是人家手里的棋子。我们都说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可能是他们咎由自取吧!我对政治不感兴趣,但是作为一个学生,爱国是我最基本的素养。我对那些国外的阴谋论不感兴趣,我们国家的老百姓能过上幸福的日子,我就觉得很满足了。”周子怡头头是道的说。
“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对什么都不痛不痒,漠不关心的人呢!”我哂笑一下,戏谑说。
“你想什么呢!不要把我当成那种整天只在乎某某明星吃喝拉撒,却对国家每天发生的事都漠不关心的人。你下次再开这种低级的玩笑,我就不理你了。”周子怡松开我的手,白了我一眼。
“我错了还不行吗?别生气!”
“哼!”
“诶,要不这个周末我们去百里杜鹃吧,映山红开了。”周子怡眼巴巴的,央求说。
“容我思忖片刻!只不过我的肚子饿了,要不你请我饱餐一顿,我再思考?”我厚着脸皮的一笑。
“好啊!我也有些饿了。吃什么?”
“你请客,你做主咯!”
“拥军路新开了一家麻辣酸菜鱼,去不?”
“当然!我饥不择食!”
“讨厌。”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和周子怡吃完饭后,一起漫步在夏风清凉的碧阳湖畔。
突然,我和她的手机同步的响了起来。我们打开手机一看,群里面炸开了锅。
黄万龙和一个同校女生的不雅视频被上传到班群里面。同学们一个个义愤填膺,骂成一片。
这件事惊动了学校,黄万龙的父母利用关系把这件事情压了下去。此事之后,黄万龙和那名女同学再也没有在校园里出现过。
我尝试联系过他,可结果都以失败告终。他把班里面所有同学的微信都删除了,也退出了班级群。后来听说他转学去了另一所国际私立中学,之后去到国外的某所大学就读。
在大三那年,高中的几个同学相约一起回去看高中母校。在聚餐的时候,我从一个曾经和黄万龙有过恋爱关系的女生口中得知,黄万龙去到国外之后,丝毫没有收敛,私生活愈加混乱。一年的冬天,黄万龙的尸体在西班牙首都巴塞罗那的某个酒店被发现,原因是吸食面粉过多。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我感到一阵惋惜。
黄万龙拥有很多人几辈子都无法企及的教育资源和财富,他本该灿烂的过一生,可终究还是被自己的欲望和放纵所害,坠入深渊。
至于当初和黄万龙在夜店被拍摄的女同学,其实是我们学校某个女数学老师的女儿,长得娉娉婷婷,貌美如花。奈何徒有其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名女同学后来去到南京的某所艺术学院就读,后来当了一段时间的模特,还傍上了几个大款。至于她后来怎么样,谁也不知道,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对她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