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们生而有翼
书读得阅读,我们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多么无知;同理,走过的路越远,经历越丰富,我们才发现自己在整个偌大的宇宙中是多么渺小,不值一提。
班里面的同学,三分之二来自偏远的小镇和农村。住在学校里的同学基本上都是六点起床,晚上十一二点才休息,有个别同学甚至偷偷在被窝里学习。
我们这些来自小地方的孩子,相较于城市里的孩子多多少少都有些自卑,既然没有出生在一个好的家庭,那只能靠自己了。每天一到教室,基本上一坐就是十几个小时,没有人敢松懈,因为除了刷题,考试,取得一个还算不错的成绩之外,我们别无选择。
多数同学因为自卑,从而感到怯场和社恐。当老师提问问题时,他们紧张不已,磕磕巴巴,答非所问。那种青春期的敏感和自尊一度让这种孩子陷入自闭的死循环,除了会做题之外,我们没有其他爱好和特长,不会唱歌,不会跳舞,不会画画……
反观从小生活在城里的孩子,他们就没有心理上的负担和压力。就算答不上老师的问题,他们也能够机智巧妙的化解尴尬,侃侃而谈,他们并不会因为答不上题,成绩考不好而耿耿于怀,他们随时都能够跨过“自尊”这道坎。
在社交方面,从小地方来的同学害怕其他同学的窥探。他们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家庭的贫困,也不想让同学知道自己的缺点,他们不去过问同学的事,同时也不会让同学进入自己的内心世界,因为他们缺乏安全感和底气。
有几个同学让我印象最为深刻,在别人眼中他们可能就是一个学习的机器。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他们每天都像着了魔一样拼命的学习,就算其他同学说他们衣服脏,身体臭,他们也毫不在乎,因为除了学习,他们也只能学习。
班里面有七八个家庭很富裕的同学,每天放学他们都会去兴趣班,成绩不好他们还报了一对一的辅导班,根本不会为考大学这件事发愁。
而且考大学也不是他们唯一的出路,因为他们还有选择的权利,他们可以选择做自己喜欢的事。班长彭小丽在高三那年直接去语言机构学习了法语,她没有参加高考。一张机票,她直接去巴黎的某所艺术学院就读;林翔,学习成绩不好,但是特别喜欢骑行。在父母的支持下,高二他就直接辍学,骑行的足迹遍布北方各省市和自治区,最后在拉萨创业,开了自己的青年客栈。
这些家境好的同学,就算高考失利或是创业失败,回到家他们还有父母可以依靠,他们不会为一日三餐担忧。但对于农村孩子来说,可谓是内忧外患;如果不努力奔跑,那家里面留给他们的只有家徒四壁的小屋和一屁股的债。
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抱怨不起任何作用。不用去抱怨世界的不公和教育资源的不平衡,因为不公平才是这个世界的常态,但这并不意味着来自小地方的同学只能坐以待毙,沉沦消沉。
高考并不是最完美的筛选人才和改变命运的途径,但是在这个时代,它是无数中国寒门子弟走出困境的最佳方式。我时常看见一些同学因为学业的压力和对未来的焦虑而偷偷哭泣,可谁的人生路是一帆风顺,没有伤痛的呢?
每个人都有存在的价值和意义,没有必要去攀比,那样只会自乱阵脚,跟着别人的步伐,丧失自己的节奏。
我们每个人都有一双隐形的翅膀,只要还有梦,不气不馁,不浅尝辄止,不半途而废,能坚持下去也是一种勇气,可嘉可贺。
……
周宇翔来自织金县阿弓镇木山村的周家寨子,他是整个周家寨的第一位高中生,他身上背负着太多的期许和压力。他的老父亲第一天把他送到学校后,为了省住宿费,硬生生的在大街上蹲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清晨才买车票,返回家乡。
每次和我说起这件事,周宇翔都会情不自禁的流下眼泪。周宇翔身高一米七六,比我矮两厘米。刚到学校时,他几乎不和任何人说话,回答问题时,他根本不敢和老师对视,总是低着头。
因为长得高,他和我被选为学校国旗班的一员,后来还和我一起参加市里面的运动会,获得了最佳运动员奖。我虽然也来自农村,但在周子怡和小樱的鼓励和影响下,我基本克服了社交的恐惧和内心的自卑。
和我相处的时间久了以后,周宇翔发现我是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从来不会在背后议论别人;于是我们两个人的感情日渐升温,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兄弟。
高三那年,解放军航空大学位于成都的招生选拔中心来我们市里面招生,周宇翔通过了身体素质考核这一关,只要他的成绩能达到航空大学给出的最低录取分,并且能在高考期间保持身体健康,那么他就有机会成为一名飞行员。
高考前的几个月,我每天都会陪他跑一个小时的步,我们围绕碧阳湖畔,凉爽的风吹在我们身上,夕阳染红了天际,那是自由的感觉。
高考前的一个星期,跑完步后,周宇翔揩去脸上的汗珠,对我说道:“我一直喜欢吴悦,但是我从未向她表露过心迹。”
“要不要我帮你?”我坏笑的说道。
“不用!我不想影响她考试。而且我目前一无所有。或许这就是青春吧,总会有些遗憾。”周宇翔有些惆怅和不甘,但是他的目光很坚毅。
“佳木,你呢?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周宇翔话锋一转,目不斜视的看着我。
“算是有吧!但是我不知道人家喜不喜欢我!”
“跟我一样,单相思啊!”
高考成绩出来后,周宇翔如愿以偿,被航天航空大学录取。可能是因为管得严,我们一直没有取得联系。至于他有没有和当初的那个女孩在一起,更是不为人知!